老者整个身体僵住,每一寸皮肤都因那句话而绷紧。
这是要让草薙家,去撕咬藤原家与安倍家这两头庞然大物!
但他不敢有半分迟疑。
那八颗狰狞蛇头投下的阴影,已经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他立刻跪伏于地,声音因恐惧而嘶哑:“是!草薙家定当竭尽全力,为阁下分忧!”
王江挥了挥手。
“去吧。”
老者如蒙大赦,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出了书房。
马车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声响,载着劫后余生的恐惧与一丝疯狂,绝尘而去。
***
草薙家,议事厅。
空气压抑得仿佛凝固的铅块。
草薙龙马坐在主位上,一张老脸铁青,太阳穴的青筋一下下地抽动。
他刚刚亲手砸碎了自己最心爱的茶器。
管家跪在下方,战战兢兢地将王江那道轻描淡写的命令,一字不落地向家老们复述了一遍。
“八噶!”
草薙龙马猛地一掌拍在扶手上。
“咔嚓!”
坚硬的黑檀木扶手应声迸裂,木刺扎进他的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他这是要我草薙家去当炮灰!当一条咬人的狗!”
厅内几位家族长老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缓,生怕触怒这头发狂的雄狮。
草薙龙马剧烈地喘着粗气,胸膛如同破旧的风箱般起伏。
他猛地闭上眼。
然而,黑暗并未带来平静,反而让那日的梦魇更加清晰。
八颗遮天蔽日的蛇头。
十六只如同血色灯笼般的巨瞳。
那股源自太古洪荒,足以将灵魂碾碎的恐怖威压,再一次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浑身的汗毛根根倒竖,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再次睁眼时,草薙龙马眼中的滔天怒火,已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的恐惧彻底浇灭。
他输了,就得认。
但认栽,不代表只能任人宰割。
既然要当狗,那就要当最疯、最狠、能把主人都吓一跳的疯狗!
“……传令下去。”
他的声音干涩而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全力调查藤原家和安倍家的一切,我要他们所有见不得光的事情!”
“是!”
***
二天后。
藤原家的书房里,熏香袅袅。
一名家臣正低头汇报。
“家主,草薙家这两天行事极为反常,他们拒绝了我们的一切联络,对外宣称家主重病,需要闭门休养。”
藤原道长捻着佛珠的手指一顿,皱起了眉头。
“草薙龙马那条老狐狸,无利不起,怎么会突然当起了缩头乌龟?”
家臣迟疑道:“属下斗胆猜测……会不会是滕田雄英那边,许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好处?”
“绝无可能。”
藤原家长断然否定。
“草薙健一郎死于地宫,这是血海深仇。草薙龙马再贪婪,也不可能去亲近一个杀了自己继承人的仇家。”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派人盯紧草薙家,我要知道那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是!”
***
同一时间的夜里。
安倍家,禁忌密室。
安倍晴光盘坐于一个巨大的阴阳鱼法阵中央,数十只纸做的式神在他身周无声地盘旋飞舞,如同鬼魅。
这些是他遍布京都的眼睛和耳朵。
突然,一只代表着监视藤原家方位的乌鸦式神,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
安倍晴光猛地睁开双眼!
他伸手一招,那即将燃尽的灰烬在他掌心汇聚成一幅流动的画面。
草薙家的密探!
他们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野狗,在藤原家宅邸附近的各个角落活动,用金钱撬开那些下人的嘴,疯狂打探藤原家主的一切。
安倍晴光的瞳孔骤然缩成一个危险的针尖。
“草薙家……在动藤原家?”
他霍然起身,宽大的狩衣无风自动。
“草薙龙马,那条老狗真的投靠了滕田雄英?”
他在法阵内来回踱步,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那天,草薙龙马气势汹汹地带人上门,结果却像条丧家之犬一样逃了回来,之后便闭门不出。
所有人都以为他被打断了脊梁骨。
可现在,他却在暗中对藤原家露出了獠牙。
这太不对劲了!
这里面一定有天大的问题!
安倍晴光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启动了与木村家最紧急的联络方式。
***
木村家主宅,一间连地图上都没有标注的密室。
木村隆彦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只有指间夹着的雪茄亮着一点猩红的火光。
听完安倍晴光通过秘术传来的汇报,那点火光剧烈地闪烁了一下。
“草薙家,叛变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安倍晴光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十有八九。滕田雄英那天必然是用了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手段,彻底击溃了草薙龙马的心志。”
木村隆彦沉默了很久。
久到安倍晴光都有些心头发毛时,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里,充满了被蝼蚁挑衅的怒火和森寒入骨的杀意。
“看来,我还是小看了这个‘滕田雄英’。”
“能从地宫那种地方活着出来,果然不是单纯的废物。”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犹如一头俯瞰自己领地的黑豹,目光穿透夜色,精准地落在远处滕田家那片灯火之上。
“但他以为,策反了一条吓破胆的老狗,就能在京都这潭水里站稳脚跟?”
“真是天真得可笑。”
他转过身,黑暗中,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安倍家主,你不是一直对滕田家那块血莲宝石很感兴趣吗?”
安倍晴光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压抑不住的贪婪与激动:“家主的意思是……”
“除掉他。”
木村隆彦吐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那东西就是你的。”
“那可是修补神镜用的。”
“我能作主。就看你敢不敢下本钱了。”
“明天,他要去神宫进行继承大阴阳师的神官位的登位大典,必经鬼见坂。”
“那地方,自古以来就是埋骨的好去处。”
安倍晴光略有迟疑:“可神宫那边若是追查起来……”
“神宫?”
木村隆彦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只要手脚干净,死人是不会说话的。谁能查到我们头上?”
“更何况,”他顿了顿,抛出一个让安倍晴光都感到心悸的名字,“我已经请了‘鬼众’。”
安倍晴光呼吸一滞。
鬼众!
盘踞在京都地下阴影中的最强杀手组织!
传闻其首领“影鬼”是触及S级的怪物,出道至今,从未失手。其麾下十二名A级鬼将,更是能轻易踏平一个二流家族的恐怖存在。
“家主……好大的手笔!”安倍晴光由衷地赞叹,语气中充满了敬畏。
有鬼众出手,那个滕田雄英,绝无生还的可能!
木村隆彦的身影重新融入黑暗,只剩下冰冷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我不止要他死。”
“我还要让整个京都都知道,忤逆木村家,会是怎样一个凄惨的下场。”
***
滕田家,书房。
王江的指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迹,一枚淡金色的符文凭空而成,静静悬浮,散发着镇压灵魂的古老气息。
烛光下,那本地宫古籍的书页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
这些符文,完美补全了他记忆中一些高阶符箓缺失的部分。
“镇魂符……原来是这样驱使魂力的。”
王江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这本古籍记载的,是一种早已失传的禁术,专门用来镇压、奴役、乃至吞噬强大的怨魂。
失传的东西,果然都有些有趣的东西。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福伯带着一脸惊骇,脚步踉跄地冲了进来。
“少爷!草薙家……草薙家传来消息!”
王江头也未抬,指尖一弹,那枚金色符文悄然溃散。
“说。”
福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压低了声音,但那声音依旧在颤抖。
“草薙家对藤原家动手了!”
“就在昨晚,藤原家主的长子藤原宗光,在赴宴途中遇袭,当场毙命!”
王江终于抬起头,眉梢轻轻一挑。
“草薙龙马,动作倒是够快。”
福伯吞了口唾沫,脸上混杂着恐惧与兴奋的奇异神色。
“还有……还有更惊人的!”
“藤原宗光死的时候,并非独自一人,木村家的三长老木村森,当时正与他在同一辆车里密谈!”
“木村森……也一起被杀了!”
王江端着茶盏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瞬。
下一秒,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草薙龙马这条老狗……”
“够狠。”
“这是嫌水不够浑,自己又往里面扔了一块巨石,直接把木村家也拖下了水。”
福伯的担忧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少爷,这么一来,木村家恐怕会彻底疯狂!我们……”
王江放下茶盏,缓步走到窗前。
夜色深沉如墨。
远处街道的阴影里,似乎有几道比夜色更深邃的影子,一闪而过。
他微微眯起了双眼。
“来了啊……”
福伯心脏猛地一跳:“少爷,您是说……”
王江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带着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玩味笑容。
“告诉厨房,明早的早餐丰盛些。”
“明天去神宫的路上,应该会很热闹。”
“要有危险就别去了吧”
“不,我明日之后,天下阴阳师只有我这一家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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