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动测试进行到第七小时,异响出现了。
不是设备预想中的吱嘎声,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金属内部撕裂的闷响,从LY-I右翼中段传来。测试立刻停止,所有人围了上去。
拆开蒙皮检查时,现场鸦雀无声——主翼梁与机身连接处的承力螺栓,六颗中有两颗出现了明显的微裂纹。这不是装配问题,也不是材料缺陷,而是设计时未预料到的复合振动模态引发的共振应力集中。
“这是……结构性问题。”总装老师傅的声音发颤,“要改设计的话……”
“改。”秦念只说了一个字。
但怎么改?加强连接意味着增加重量,重量增加会影响机动性和航程。团队陷入了两难。
会议室内,争吵持续了三小时。主张彻底重设计的一方和主张局部修补的一方几乎拍桌子。秦念一直没说话,直到所有人都看向她。
“我们忘了一件事。”她走到白板前,画出示意图,“LY-I不是传统飞机,它是高超音速飞行器。在超过4马赫的速度下,气动加热会导致结构热膨胀,螺栓预紧力会发生变化。我们之前的所有计算,都是基于常温静态模型。”
她转头看向结构组负责人:“如果我要求连接结构在常温到300摄氏度的范围内都能保持稳定的预紧力,你们需要增加多少重量?”
负责人快速计算:“如果采用新型记忆合金垫圈和自适应锁紧机构……大概增加1.7公斤。”
“1.7公斤换整个翼身连接的安全,值不值?”
没人再说话。
“就这么办。”秦念放下笔,“但我要的不止这些。所有主承力结构,全部重新做热-振耦合分析。我们要的不是‘可能没问题’,是‘在任何可预见工况下都没问题’。”
接下来三天,团队几乎住在实验室。新设计的连接件需要重新加工、测试,而更严峻的考验来自环境舱——当LY-I被推入零下50度的低温舱时,另一个问题暴露了:“信风”系统的一个关键射频模块在极低温下工作不稳定。
“模块本身符合军标温度范围,”徐工脸色难看,“但LY-I的飞行包线比军标要求更极端。在20公里以上高空,外部温度可能低于零下70度。”
“那就让它能在零下80度工作。”秦念说,“供应商做不到,我们就自己做。”
“时间来不及了!首飞节点——”
“首飞可以推迟。”秦念的声音斩钉截铁,“但标准不能降。徐工,你带人去供应商那里,驻厂监制改进版本。吴思远,你们在软件层做低温补偿算法,双保险。”
“秦总,”项目办主任忍不住开口,“进度压力很大,上面……”
“上面要的是一架能打仗的飞机,不是一架只能在好天气里飞行的展示品。”秦念看着他,“如果今天我们在测试中妥协,明天飞行员就可能用生命为我们的妥协买单。这个责任,你负还是我负?”
办公室主任沉默了。
最艰难的时刻出现在第七天深夜。复合环境测试中,“天权”核心的一个电源管理芯片在剧烈振动和温度骤变的叠加作用下突然失效,导致整个飞控系统重启。虽然备用系统及时接管,但那次3.2秒的控制中断如果发生在真实飞行中,足以让飞机失事。
芯片是进口的,国内没有替代品。
“美国对我们禁运了这种规格的军品级芯片。”采购负责人低声说,“库存只剩下最后五片,而单架LY-I就需要两片。”
秦念看着桌上那枚小小的黑色芯片,它比指甲盖还小,却卡住了整个项目的脖子。
“我们能自己做吗?”她问吴思远。
“工艺达不到,至少需要两年……”
“那就找第二条路。”秦念站起身,“用三片民用级芯片冗余并联,加智能投票机制。民用芯片的温度和振动等级不够,我们就在封装和散热上想办法。老吴,我需要你在两周内完成架构设计和算法验证。”
“这太冒险了——”
“被卡脖子才是最大的冒险。”秦念打断他,“今天我们因为一颗芯片被卡住,明天就可能因为十颗芯片停飞整个机队。这条路必须走通。”
那夜,设计室的灯光亮到天明。吴思远带着团队尝试了十七种冗余架构,最终找到了一个平衡方案。而材料组的工程师们则设计出一种新型复合封装,将芯片的工作环境温度降低了30度。
凌晨四点,秦念端着咖啡走进设计室,看到吴思远趴在桌上睡着了,眼镜歪在一边,屏幕上还运行着仿真程序。
她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关掉了刺眼的主灯,留下一盏台灯。
窗外,夜色深沉,但东方已泛起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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