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清晨，是在一片静谧的雪光中醒来的。
顾殇素来醒得早，即使在假期，生物钟也依旧精准。他轻手轻脚地起身，拉开窗帘一角，窗外已是一个银装素裹的世界。细雪无声飘落，覆盖了昨夜的鞭炮碎屑，将小院装点得纯净安宁。远处传来隐约的拜年声，更显得室内温暖如春。
他洗漱完毕，正准备回房整理一下笔记，却听到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动。循声走去，只见叶母已经系着围裙在忙碌，灶台上冒着腾腾热气。
“伯母，早上好。”顾殇礼貌地问候。
“小顾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儿？”叶母回头，脸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初一早上要吃饺子，我正准备和面呢。”
顾殇看着料理台上摆放的面粉和馅料，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可以帮忙吗？”
叶母有些惊讶，随即笑容更深了：“好啊！羽琋那丫头肯定还在睡懒觉，正好缺个帮手。”
就在这时，叶羽琋揉着眼睛，穿着毛茸茸的睡衣出现在厨房门口，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妈，谁在说我坏话呢……顾殇？”她看到站在母亲身边的顾殇，愣了一下，“你怎么起这么早？”
“来帮忙包饺子。”顾殇看着她睡眼惺忪、头发微乱的样子，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叶羽琋瞬间清醒了大半，凑过来小声说：“你会包饺子？”
顾殇耳根微热，低声道：“可以学。”
叶母看着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开始熟练地揉面：“小顾，那你先帮伯母洗洗那几枚硬币，一会儿包到饺子里，看谁有福气吃到。”
“好。”顾殇接过硬币，认真地在水龙头下冲洗，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叶羽琋也挽起袖子加入进来，帮着母亲调馅料——鲜嫩的猪肉白菜，拌入了切得细细的葱姜，香气扑鼻。
面团揉好，需要醒发一段时间。三人移步到客厅，叶父也起来了，正在泡茶。晨光透过挂着霜花的窗户，在室内投下柔和的光晕。一家人喝着热茶，聊着家常，等待着面团苏醒，气氛温馨而宁静。
面醒好了，真正的“工程”开始。叶母负责擀皮，只见小小的擀面杖在她手中飞舞，眨眼间，一张张中间厚边缘薄、圆润均匀的饺子皮就飞了出来。
叶羽琋自然是包饺子的主力，她手指灵巧，放馅、捏合、成型，动作流畅，一个个元宝似的饺子整齐地码放在案板上。
顾殇则坐在她旁边，神情专注得像是在攻克一个技术难题。他仔细观察着叶羽琋的动作，然后拿起一张饺子皮，小心翼翼地舀上馅料，尝试着模仿她的手法捏合。
第一个饺子歪歪扭扭，馅料还从边缘挤了出来，像个打了败仗的士兵。
叶羽琋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换来顾殇一个无奈又带着点赧然的眼神。
“没关系，第一次都这样。”叶母笑着鼓励，“来，伯母教你，手指要这样用力……”
在叶母的耐心指导和叶羽琋的“现场教学”下，顾殇进步神速。第二个、第三个……虽然依旧比不上叶羽琋包的精致美观，但至少能稳稳地站住了，形状也渐渐有了饺子的模样。
“哇，顾同学，学习能力很强嘛！”叶羽琋拿起他包的一个饺子，故意用夸张的语气点评。
顾殇看着她眼底狡黠的笑意，嘴角微微上扬，手下不停，又包好了一个，这次特意捏了个花边，递到她面前：“这个，给你。”
叶羽琋看着那个略显笨拙却透着认真劲儿的花边饺子，心头一暖，接过来轻轻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那我可要标记好，一会儿专门把它找出来吃掉。”
包到尾声时，叶羽琋悄悄拿起一枚洗净擦干的硬币，冲顾殇眨了眨眼，然后飞快地把它包进了一个饺子里，并且在饺子边缘做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小记号。
顾殇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眼神微动，却没有说破。
热气腾腾的饺子终于出锅了，白胖胖地挤在盘子里，散发着诱人的麦香和肉香。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蘸着香醋和辣椒油，享受着新年的第一餐。
“哎呀！”叶羽琋忽然轻呼一声，从嘴里吐出一枚亮晶晶的硬币，她得意地举起来，“看我吃到福气饺了！新年好运！”
叶父叶母都笑着恭喜她。
顾殇看着她脸上明媚的笑容，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碗里的饺子。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也用筷子从嘴里取出一枚硬币。
“呀！小顾也吃到了！双喜临门！”叶母惊喜道。
叶羽琋惊讶地看向顾殇，她明明只包了一个……随即，她看到顾殇眼中一闪而过的、极浅的笑意，立刻明白了。这个家伙，肯定是看到了她做记号的那个饺子，然后趁她不注意，也偷偷包了一个进去，还故意吃到了。
四目相对，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叶羽琋心里甜丝丝的，比吃到糖馅的饺子还要甜。
“好好好，”叶父高兴地举起茶杯，“新的一年，你们两个在外面打拼，都要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餐桌上，照在每个人洋溢着幸福笑容的脸上。碗里的饺子冒着热气，硬币在桌上闪着微光。这个初一的早晨，充满了面粉的清香、家的温暖，以及一种无需言说、却深深嵌入彼此生命中的陪伴与守护。
顾殇看着身旁笑靥如花的叶羽琋，觉得这大概就是他所能想象到的，关于“未来”最美好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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