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幻境》的第一个可玩demo开发，正式进入攻坚阶段。顾殇的小工作室仿佛成了一个无声的战场，白板上密密麻麻的流程图和算法公式是作战地图，键盘急促的敲击声是冲锋的号角，而屏幕上跳跃的代码和逐渐成型的绚丽画面，则是他们攻城略地的战果。两人都紧绷着神经，双眼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行代码，生怕一个疏忽就导致难以排查的漏洞。咖啡杯在桌角无声堆积，深夜的灯光下，只有鼠标点击与键盘敲击交织成一片专注的节奏。敦煌的飞天衣袂在原型中渐次飘动，洞窟光影在算法驱动下如梦似幻——他们不仅仅是在开发游戏，更是在数字世界中 reopen 一个千年的神话。
叶羽琋全心投入了角色和场景的细化工作。她泡在资料库里，研究了大量敦煌壁画的高清扫描件，临摹那些流畅的线条、瑰丽的色彩和飘逸的形态。她想要在游戏中最大限度地还原那种历经千年的艺术震撼力。
“顾殇，你看这个‘反弹琵琶’的飞天动作，”她拉过顾殇，指着屏幕上的线稿，“我参考了莫高窟112窟的经典形象，但如果在游戏里完全复刻，动态会有些僵硬。我想在这里……和这里，”她用数位笔在关节处做了标记，“加入一些更符合游戏视觉表现的夸张拉伸，让飞舞的姿态更灵动，你觉得呢？”
顾殇凑近仔细看，鼻尖几乎要碰到屏幕。他思考时习惯性地微微蹙眉，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可以。”他点头，“引擎支持骨骼动画的自定义扭曲。我写个插件，让你设定的拉伸参数能实时反馈到模型上。” “太好了！”叶羽琋兴奋地一拍手，“这样艺术表现和技术实现就能完美结合了！”
然而，战场的推进并非总是一帆风顺。最大的挑战来自于顾殇的身体。
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和长时间不规律的作息，对他本就比常人孱弱的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虽然他从不抱怨，但叶羽琋能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变化。
他敲键盘的手指有时会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需要停下来握紧拳头几秒钟才能继续。他的脸色更容易变得苍白，偶尔会停下动作，闭上眼，像是在抵抗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咳嗽的次数也变多了，虽然他总是压抑着，转过身去，声音闷闷的。
叶羽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开始强制性地扮演起“健康监督员”的角色。
她定好闹钟，每隔一小时就提醒顾殇休息五分钟，起来活动一下，或者只是看看窗外的绿色。她在他的电脑边常备了温水和营养补充剂，每天从食堂带来精心搭配的、相对清淡又有营养的饭菜，盯着他吃完。
“顾殇，该喝水了。” “顾殇，站起来扭扭脖子。” “顾殇，先把饭吃了，代码跑着又不会丢。”
顾殇起初有些不习惯，他总是沉浸进去就忘了外界的一切，包括自己的身体。但叶羽琋的提醒总是那么及时，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和坚持。他渐渐学会了在接受提醒时，抬头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或者短暂地停下工作，配合她的“指令”。
有一次，他可能是真的累了，在叶羽琋又一次提醒他休息时，他没有立刻响应。叶羽琋走过去，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顾殇下意识地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重，指尖冰凉。他闭着眼，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正在忍受某种不适。
叶羽琋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她没有抽回手，而是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后背，声音放得极柔：“很难受吗？要不要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顾殇缓缓睁开眼，眼神有些涣散，过了几秒才聚焦在她写满担忧的脸上。他松开手，轻轻摇头，声音沙哑：“没事……低血糖，有点晕。一会儿就好。”
叶羽琋立刻从自己包里翻出巧克力，剥开递到他嘴边：“快吃点。”
顾殇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小口，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他看着叶羽琋焦急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又酸又软。他很少依赖别人，甚至习惯了独自承受病痛带来的种种不便。但现在，有一个人如此紧张他，为他忙碌，让他感到一种陌生的、被珍视的温暖。
“真的没事了。”他低声说，语气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安抚。
这场无声的战斗中，他们也并非孤军奋战。周教授偶尔会来转转，提供一些技术指导和资源支持。苏芮和其他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有时也会来搭把手，帮忙测试或者提供一些灵感。
demo完成的截止日期前夜，工作室灯火通明。最后一段过场动画渲染完成，核心玩法循环测试通过。当顾殇敲下最终确认的指令，将打包好的demo文件发送给周教授时，窗外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晨光。
极度的疲惫和巨大的成就感同时袭来。顾殇靠在椅背上，长长地、缓慢地吁了一口气，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倦色，但眼睛却很亮。
叶羽琋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感觉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但心情却雀跃无比。她歪头看着顾殇，笑着说：“我们做到了，顾殇。”
顾殇转过头看她，晨曦透过窗户，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轮廓，她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但笑容却像初升的阳光一样灿烂。他心中一动，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充盈胸腔。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他的手心还带着一点凉意，但力度却很坚定。 “嗯。”他看着她，声音低沉而清晰，“我们做到了。”
没有过多的言语，但所有的艰难、默契、互相扶持和共同取得的成就，都融在了这交握的双手和简短的对视中。
第一个小目标已经达成，前方的路还很长。但这个清晨，在这间充满奋斗痕迹的小工作室里，疲惫的两人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共同的喜悦。
【羽落星辰】：“发送成功！世界第一的《敦煌幻境》demo诞生记！(≧?≦)?”
【殇影】：“嗯。世界第一。”
【羽落星辰】：“……你居然会附和我的夸张了！”
【殇影】：“实话。”
【羽落星辰】：“……快去睡觉！这是命令！”
【殇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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