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的风,硬得像刀子。
即使是初春,戈壁滩上的积雪依然没有完全消融。狂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生疼,但这丝毫没有冷却演兵场上那股热火朝天的劲头。
各小组注意!三点钟方向,模拟敌指挥所,斩首行动,开始!
随着对讲机里一声令下,几道伪装得几乎与戈壁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猎豹般从沙丘后暴起。
没有呐喊,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有令人窒息的战术配合。
烟雾弹、震爆弹精准投掷,紧接着是短促而有节奏的点射声。不到五分钟,代表敌方指挥部的红旗轰然倒下。
高台之上,卫子戚放下望远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身披军大衣,肩章上的金星在冷冽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两年的时间,这位从未来的指挥官,将这支西北劲旅打造成了一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尖刀。特种作战、信息协同、斩首战术……这些超前的理念,如今已经深深烙印在这片军营的骨血里。
司令员,这帮小子现在的动作是越来越利索了。
站在卫子戚身边的,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黝黑如同黑铁铸就的汉子。他叫秦震,西北军区的副司令,也是军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铁面阎王。
但这会儿,这位阎王爷看着底下的兵,眼里却满是不舍。
卫子戚转过头,看着这位并肩作战多年的老战友,递过去一根烟:老秦,京市那边的调令下来了。卫戍区司令,这可是个把守国门的重要位置,担子不轻啊。
秦震接过烟,没点,只是放在鼻端深深嗅了一口,那张常年紧绷、不苟言笑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担子重我不怕,当兵的,哪有怕挑担子的。秦震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过桌面,我就是……有点近乡情怯。
卫子戚眼神微动。他太了解这个老战友了。
秦震,人如其名,行事雷厉风行,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在战场上,他是敌人的噩梦;在工作中,他是腐败分子的阎王。
可就是这样一个铁打的汉子,年近五十,依然孑然一身。
多少人想给他做媒,从文工团的台柱子到医院的漂亮女军医,甚至上级领导亲自关心的名门闺秀,他统统拒绝,连看都不看一眼。
有人说他身体有隐疾,有人说他眼光太高,只有卫子戚隐约知道,这块铁疙瘩心里,藏着一块化不开的柔情。
还是忘不了?卫子戚轻声问。
秦震沉默了许久,才缓缓从贴身的衬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挂着红绳的小物件。
那是一枚弹壳。
一枚很普通的步枪弹壳,因为常年摩挲,黄铜的表面已经被磨得锃亮,泛着温润的光泽。
秦震粗糙的大拇指轻轻抚摸着弹壳表面,那里似乎刻着什么字,但他摩挲得太快,卫子戚没看清。
子戚,你是知道我的。秦震望着京市的方向,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那一刻,他身上的煞气仿佛都消散了,只剩下一个痴情男人的落寞,当年那次任务……我身负重伤,如果不是她……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那么多年了,我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
秦震深吸了一口气,将弹壳紧紧攥在手心,重新恢复了那副铁面无私的模样:这次调回京市,除了肃清那些残留的敌特势力,给我这半辈子的军旅生涯做个交代,我还有一个私心。
我要找到她。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仿佛是在对这片戈壁起誓,哪怕把京市翻个底朝天,哪怕她已经嫁人生子……我也要再见她一面。我要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如果不好的话……
秦震眼中闪过一丝厉色,谁敢欺负她,老子崩了他!
卫子戚看着老友这副模样,心中也不禁动容。
他拍了拍秦震的肩膀:回了京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家老爷子,或者找钱钱那丫头。别看她年纪小,在京市,她现在的路子比我都野。
秦震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你那双儿女,确实是妖孽。上次昆仑山那事儿……啧,要不是亲眼所见,我这唯物主义者都要动摇了。行,回去我就去拜访老爷子,顺便讨杯酒喝。
……
夜深了,西北的风还在呼啸。
卫子戚坐在简陋的办公桌前,铺开信纸。台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提笔给家里写信。
父亲、母亲、青丝,还有钱钱、元元:
见信如晤。
西北一切安好。入春了,虽然风沙依旧大,但咱们军区大棚里的菜长势喜人,战士们这个冬天没遭罪,个个生龙活虎。看着他们,我就想起钱钱和元元当年在这里折腾大棚的样子,心里甚是想念……
卫子戚的笔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温软的笑意。作为父亲,在外面再威风八面,心里最软的那块肉,永远是家里那几口人。
他继续写道:
……今日写信,还有一事相托。我的老战友、咱们军区的副司令秦震,即将调任京市卫戍区司令。这老秦是个铁面阎王,打仗是一把好手,抓特务更是眼睛里不揉沙子。
但他这人,也是个苦命的痴情种。这么多年不结婚,就是为了找当年救过他的一个姑娘。这次回京,他除了公干,也是想了却这桩心愿。
钱钱,你在京市路子广,等你秦伯伯到了,你多帮衬着点。要是能帮他找到那个姑娘,也算是做了件大功德。
另外,老秦这人虽然看着凶,但极护短。你们要是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尽管找他,就说是我说的,让他给你们撑腰……
卫子戚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这才意犹未尽地收笔。
他将信折好,塞进信封,又在信封里特意塞了一张他和秦震在演习场上的合影。照片里,两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并肩而立,背后是漫天黄沙,秦震板着脸,一脸肃杀,只有那双眼睛,透着股坚毅的亮光。
老秦啊老秦,卫子戚封好信口,喃喃自语,希望你这次回京,能得偿所愿吧。
……
半个月后,京市。
邮递员的自行车铃声在胡同口响起。
萧家!有西北来的挂号信!
正在院子里指挥工人给葡萄架搭凉棚的钱钱,听到这声吆喝,眼睛一亮,拍了拍手上的土就跑了出去。
肯定是老爸的信!
拿到信,钱钱没急着拆,而是像献宝一样跑进正房:妈!爷爷!奶奶!爸来信啦!
一家人顿时围了过来。贺青丝正拿着画笔在设计新一季的夏装,闻言笔都扔了:快念念,这死鬼又在那边瞎忙活什么呢?
钱钱拆开信,清脆地读了起来。
读到卫子戚说西北大棚蔬菜长得好时,大家都笑了;读到他说想念家里人时,贺青丝眼圈有点红,嘴硬道:谁想他啊,不回来正好,省得烦人。
可当钱钱读到关于秦震那一段时,屋里的气氛微微变了变。
铁面阎王?元元挑了挑眉,从钱钱手里拿过那张合影,仔细端详着照片里的黑脸大汉,这面相……刚正威猛,煞气重,但眉宇间正气凛然,是个能镇宅的狠角色。不过……
元元指尖在照片上秦震的眉心处点了点,若有所思:这夫妻宫……隐隐有一道红鸾星动的迹象,但又被一层迷雾挡着。看来爸说得没错,这人是个痴情种,而且这姻缘……怕是近在眼前了。
卫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看了看照片,感叹道:秦震啊……我知道这小子。当年在战场上就是个不要命的主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人。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
钱钱托着下巴,听着信里当年救过他的姑娘一枚弹壳信物这些细节,大眼睛骨碌碌直转。
这剧情……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钱钱小声嘀咕,孤胆英雄,落难受伤,神秘女子相救,信物定情……这不就是话本子里的标准开头吗?
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正坐在窗边发呆的卫清雅。
大姑姑自从旅游回来后,虽然开朗了不少,但只要一提到感情的事,或者看到别人成双成对,眼神里总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和对男人的抗拒——那是李叙远留下的阴影。
要是大姑姑能遇到这样一个痴情种就好了……钱钱心里暗暗想道,像秦伯伯这样的一方诸侯、铁血硬汉,要是真动了情,那绝对是把媳妇宠上天的主儿。可惜啊,人家心里有人了。
钱钱遗憾地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行了!钱钱收好信,拍了拍手,既然老爸发话了,咱们就得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等这位秦伯伯到了京市,咱们得好好招待。要是真能帮他找到那个姑娘,咱们卫家也算是多了门铁杆亲戚!
她转头对正在算账的三伯喊道:三伯!过两天咱们摆桌酒,提前预备着。等秦伯伯一来,咱们得让他尝尝咱们萧家的手艺,让他知道,在京市,他不是孤家寡人!
好嘞!包在我身上!三伯爽快地应道。
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只有元元,依旧捏着那张照片,目光在秦震那张严肃的脸上停留了许久,又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西跨院的方向——那是李墨白正在练拳的地方。
奇怪……元元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这个秦军长的眉眼,跟墨白表哥练拳时的那股子狠劲儿……有点神似呢?
但他很快摇了摇头,哑然失笑。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吧。
此时的京市,春风已暖,柳絮纷飞。
一列从西北开来的军列,正载着那位即将搅动京市风云的铁面阎王,轰隆隆地向着这座古老的城市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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