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透骨冰寒的烙印正试图与她的神魂稳固联结,却在触及她识海深处那点“破虚”剑意真髓时,异变陡生。
一直沉寂的剑意真髓,仿佛被这外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古老气息所激,竟自发地微微震颤起来。
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本能的排斥与审视,一种凌驾于法则之上的“洞察”特质悄然流转。那刚刚落成的“海渊之印”玄奥符文,边缘竟随之泛起极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仿佛平静水面上被投入了一颗看不见的小石子。
三位古老守卫同时察觉到了这股波动。
“覆海青蛟”冰冷的竖瞳骤然收缩,周身隐于海雾中的鳞片发出低沉的摩擦声,海域温度骤降。
“聚灵珊瑚将”万千枝桠上的灵光流转速度明显加快,空灵的意念带着一丝讶异,“嗯?抗拒?”
“驮岳玄龟”墨绿的眼眸凝视少苒,那平直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许重量,“汝之剑意,竟能扰动‘海渊之印’?虽是微末,却属不该。”
压力如山般再度聚拢,比之前更甚。
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冻结。
赤霄等人刚刚放下的心再次提起,沧溟更是脸色剧变,暗叫不好。
任何对“海渊之约”执行过程的干扰,都可能被视为更严重的冒犯。
少苒也心头一紧,她并非有意操控,这完全是剑意本能的反应。
她立刻强行收敛心神,以意志压制识海的波动,急声道:“尊使息怒!此非晚辈本意,乃是剑意自行护主,晚辈即刻将其平复!”
她全力运转心法,试图安抚那点桀骜的剑意真髓。
但这剑意源自至高传承,自有灵性,面对外来烙印的“侵入”,其排斥之意虽微弱却极为坚韧,如同最精纯的金铁,宁折不弯。
少苒越是压制,神魂深处传来的刺痛感便越强烈,额头瞬间渗出冷汗,身形微晃。
青蛟眼中寒光更盛,似乎将之视为某种挑衅。
“烙印不稳,便是变数。按律,当……”
“且慢。”
出言打断青蛟的,竟是那尊“聚灵珊瑚将”。它空灵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那无数“眼睛”般的光点聚焦在少苒身上,尤其是她胸前那枚带着裂痕的玉坠,以及她因竭力压制剑意而苍白的脸。
“此女之剑意,根源非凡,其抗拒非出恶意,乃本质之高,难容他印。”珊瑚将缓缓道,话语中的意味让玄龟和青蛟都微微一顿,“且其神魂有旧伤未愈,强行稳固印记,恐损其根本,反令印记存瑕。‘海渊之印’旨在标记与约束,而非毁人前程或引发不可测之冲突。”
玄龟沉默片刻,缓缓道:“汝言之意?”
“印记已种,联结已成,虽有不稳,然‘海渊气息’已标记其神魂本源,百年之期与禁入之约的核心目的已达。”珊瑚将的意念扫过少苒,“既如此,可不强求印记完全稳固于神魂。容其将此印收敛于剑意本源之下,以剑意为鞘,以神魂为障。平日无碍,然若其违背约定,或再触边界,海渊意志自可穿透屏障,引动印记。如此,既全规矩,亦免却无谓损耗与……潜在因果。”
最后“潜在因果”四字,它说得极轻,却让玄龟与青蛟再次沉默。
它们活得足够久,见识过太多因“非凡根源”牵扯出的麻烦。
强行镇压或许简单,但后续可能引来的反噬,未必是海渊守卫愿意轻易沾染的。
规矩要守,但古老存在的行事,也往往留有一线余地和考量。
青蛟周身寒气稍敛,金瞳盯着少苒,又看向昏迷的敖钦,冷声道:“原本由她一人承担所有约束确有些不公平,如今未免造成杀孽,应当退让一步。”
青蛟的话语在凝滞的海水中缓缓荡开,带着一丝冰冷的权衡。
它提及的“杀孽”与“不公平”,显然不仅仅指向少苒,更指向了昏迷不醒、本源受损的敖钦。
强行稳固印记若导致少苒神魂受损甚至崩溃,那么她与敖钦之间那微妙的因果联结,以及她身上可能牵系的“非凡根源”,或许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驮岳玄龟”墨绿色的眼眸中,古老岁月积淀的智慧幽光微微闪烁。
它庞大的身躯如同亘古不变的山脉,沉默了片刻,那平直的声音再次响起,却缓和了那股压顶的重量,“聚灵所言,不无道理。‘海渊之约’核心在于约誓,印记乃手段,非目的。此女既已承约,本源标记已成,百年禁入之限便已生效。强行镇压其剑意,恐使印记与神魂俱伤,反损契约纯粹。”
它微微侧首,看向“覆海青蛟”,“青蛟,汝掌刑罚,依律,印记不稳当如何处置?可有变通之余地?”
覆海青蛟冰冷的竖瞳扫过少苒苍白却竭力维持平静的脸,又掠过她胸前那枚隐有微光的裂痕玉坠,最终定格在她识海深处——那里,微弱的“破虚”剑意与“海渊之印”仍在无声对峙,引发着常人难以察觉的法则涟漪。
“按律,印记不稳,需以海渊之力稳固,直至完全契合。”青蛟的声音依旧寒冷,但已没了最初的杀意,“若受印者抗拒或无法承受,致稳固失败……轻则加重惩戒,延长禁期;重则……废其相关修为,强行打落境界以契合印记。”
赤霄、沧溟等人闻言,心再度沉入谷底。
无论是延长禁期还是废去修为,对少苒而言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少苒咬牙,强忍着神魂中因压制剑意而传来的阵阵刺痛与眩晕,试图开口辩解或承诺。
然而,青蛟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一愣。
此女虽有天赋,但尚有不足,无法承载海渊之印,无法应誓。故,此事可先行作罢。你们且先回去同族人商议,等到你们所有人达成一致,再继续签订盟约,互不干扰。
说到最后,那声音已是极为淡漠,不是在商量,而是在下命令。
少苒微怔,却又有一抹喜悦浮现心头。
刚刚承受誓约让她受到了不小的伤害,这也让她清晰认识到了一个问题。
对方所求是整个人族不来侵犯,这么大的誓约若是压在自己一个人的头上,受到的反噬只会大上数百倍。
说她贪生怕死也罢,胆小如鼠也罢。
人还是得先活着,活着才能做想做的事,才能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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