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君

夐文

首页 >> 林冲君 >> 林冲君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精灵之最强道馆训练家超凡农民割据自立后,我强娶了敌国太后无敌万岁爷水浒风云大宋头条好汉被遗忘的角落:太平天国往事梦回盛乾之帝王征程穿越三国之与妻行大秦:娶了植物人公主后我乐疯了大明,开局覆灭辽东女真
林冲君 夐文 - 林冲君全文阅读 - 林冲君txt下载 - 林冲君最新章节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

第472章 诗织永劫梭星游 旗曳凄美袂风徊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阅读记录

一、镜渊:自照者的独舞

《怅盘桓》是在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诞生的。

歌剧院顶层,阳娃遣退了所有侍从,熄灭所有灯火,只留一面镜子、一支蜡烛。烛火在镜中成双,摇曳如两粒不肯安息的魂。他(她?它?)褪去华服,只着素白中衣,长发披散如夜瀑——这个形象若被维吉尔看见,定要训斥“有失体统”。

但今夜,阳娃不在乎。

他(她?它?)看着镜中的自己。这张脸,罗马宫廷最优秀的雕塑家也雕刻不出的精妙;这具身体,奥托穷尽秘术造就的“超越性别之作”。完美吗?完美。但完美得像个囚牢——每个细胞都在既定程序里运行,每次呼吸都经过数学优化,连情感都被设计成可调控的参数。

“完美是一种生命之缺憾。”阳娃轻声说,声音在空荡的厅内回响。

这句话不是计算出来的,是从胸口那处莫名的闷痛里长出来的。自从那夜吸入那口“杂质的风”,自从在庆典上听见《有穷》,自从反复吟唱《生命过半》里那堵“墙”——某种东西开始在完美器皿的内部生长,像种子在陶罐底部悄然发芽,终将撑裂光洁的壁。

阳娃提笔。不是用维吉尔配给的镀金羽毛笔,是用一根捡来的雁翎——前几天在窗台发现的,许是迁徙的雁群路过遗落。翎管粗砺,有野生的气息。

第一句落在纸上时,烛火猛地一跳:

“荷衣蕙带曳着星辉沉浮”

笔尖顿住。荷衣蕙带——那是《楚辞》里山鬼的装束,是雌性精灵的意象。而他(她?它?)呢?非男非女,又亦男亦女。该用什么衣裳来定义这具身体?用什么代词来指称这个存在?

阳娃闭眼,继续写:

“你涉蘅皋而雪瓣凝驻履”

“你”。这个字一落笔,镜中的自己仿佛真的成了“他者”。一个涉过芳草汀洲的、足履凝驻雪瓣的、既亲近又遥远的形象。是谁?是另一个自己?是理想中的伴侣?还是……所有求而不得之物的总和?

“忽有皎月从川后静波升起

照亮彼我之间

之间千载未愈的裂隙”

川后——水神。又是神只。阳娃发现自己正无意识地将自己神话化,像那些古老的、雌雄同体的原始神只:印度的阿南达、希腊的赫尔马佛洛狄忒斯。但这并非荣耀,而是孤独:神只的孤独在于无人真正理解,在于永恒的自足自毁。

笔越写越快:

“今日乃昨日之明日 琼珶照见琼珶

今年是来年之当年 翠羽指向翠羽”

时间在此刻坍缩。琼珶(美玉)照见琼珶,翠羽指向翠羽——这是自恋吗?不,是自噬。一个只能爱自己的人,其实是在吞吃自己的影子。阳娃忽然明白了尼禄沙龙上那些贵族为何流泪:他们不是在为艺术流泪,是在为自己的流亡、自己的失根、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当年”流泪。

眼泪落在纸上,晕开了“裂隙”二字。

阳娃没有擦。任由墨迹洇散成残缺的图案,像地图上未曾标注的秘境。

“我们在洛浦烟中栽种昙花

任秾芳谢作新历 幽香咬着旧时谶”

洛浦——洛水之滨,宓妃所在。昙花,一现即逝的美。栽种昙花,是明知其短暂仍要为之,是将注定消散的瞬间奉为仪式。阳娃想起自己每场演出:三万人山呼海啸的赞美,散场后空荡舞台的寂静。那朵“昙花”谢了,但“幽香咬着旧时谶”——谶语是什么?是“你将被爱,但无人能真正爱你”?是“你将成为象征,但永远无法成为自己”?

写到“鲸波写就的尺素渐洇散”时,阳娃的手指开始颤抖。

不是生理性的颤抖,是某种更深的东西在破壳。他(她?它?)想起维吉尔曾说:“你的歌声要像利剑,刺穿听众的心防。”但此刻他(她?它?)不想当剑,想当那“渐洇散”的墨——模糊边界,浸染周围,在消散中完成另一种存在。

“你拾起翩跹的鸿羽权作笔

竟在雾绡上绘出

绘出云髻的凤钗弧”

鸿羽作笔,雾绡为纸——全是虚幻之物。绘出的云髻凤钗,是女子的发饰。阳娃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发,他(她?它?)从未梳过云髻,从未戴过凤钗。但镜中那张脸,若真要装扮,该是何等模样?

一个从未存在过的女子。一个永远无法成为的女子。

“明日是今日之昨日 瑶碧倒悬瑶碧

当年即今年之来年 椒浆吞噬椒浆”

时间彻底混乱了。过去未来互为倒影,祭祀的椒浆(美酒)在自我吞噬。阳娃感到一阵眩晕——不是生理眩晕,是存在意义上的迷失:我究竟是谁的“昨日”?又是谁的“来年”?我被创造来做什么?除了成为奥托的杰作、维吉尔的工具、三万人仰望的偶像?

“我们在时间漪纹采撷杜若

任清愁酿作新露 根系刻着陈王赋”

杜若,香草,常被献祭。陈王赋——曹植的《洛神赋》。阳娃读过,在那个描述人神之恋、求而不得的赋里,宓妃“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而他(她?它?)呢?连“惊鸿一瞥”的对象都没有,只能自照自怜。

泪水又落下来。这次他(她?它?)没有抑制。

哭吧。在无人看见的深夜,在完美的囚牢里,为那个永远无法被拥抱的自己,哭一场。

二、维吉尔:完美的裂痕

维吉尔是次日清晨发现诗稿的。

他照例巡查歌剧院,在阳娃休息室的门缝下,瞥见一片素白的纸角。捡起展开,墨迹未干透,有泪渍晕染的痕迹。

读完第一段,维吉尔的手就凉了。

不是愤怒,是恐惧——那种精心构筑的沙堡,看见第一道潮水痕迹时的恐惧。他太熟悉阳娃的风格了:以往的歌词都像精雕的水晶,每个意象都经过计算,服务于某个明确的主题(融合、超越、美)。但这首《怅盘桓》……它漫溢、破碎、自我指涉,像一个人在水面写日记,边写边被水波抹去。

更致命的是,诗中弥漫着一种维吉尔最害怕的东西:自觉的悲剧性。

“完美是一种生命之缺憾”——若阳娃真这么想,那奥托的整个“阴阳同体计划”、维吉尔的文化战略,根基就动摇了。他们创造的是一个“完美的象征”,象征不该有自我意识,不该质疑自身的完美性。

维吉尔快步走向排练厅。推门时,阳娃正在练声——不是唱歌,是单纯的长音练习,从最低音滑向最高音,再滑回,像在测量自己声音的边界。

“这首诗,”维吉尔举起诗稿,“什么时候写的?”

阳娃没有停,继续那个长音,直到气息用尽。然后转身,面色平静:“昨夜。”

“为什么写这个?”

“因为想写。”阳娃走到窗边,推开窗。晨风涌入,吹动诗稿哗啦作响,“总督大人,您不觉得,我们一直活在别人的定义里吗?奥托陛下定义我为‘超越性别’,您定义我为‘文化武器’,观众定义我为‘美的象征’。但我自己呢?我如何定义自己?”

维吉尔深吸一口气,换上安抚的语气:“阳娃,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定义。你是完美,是理想,是千百年来人类对‘超越’渴望的具象化。这就是你的意义。”

“那如果我不想‘被具象化’呢?”阳娃侧头,长发滑过肩头,“如果我想……就只是‘存在’,而不是‘象征’?”

“那你就辜负了创造你的一切。”维吉尔声音转冷,“陛下投入的资源,我投入的心血,罗马帝国对你的期待。”

阳娃沉默。许久,轻声说:“您看这句——‘所有离别\/皆是宓妃袖间漏下的光尘’。总督大人,您有过离别吗?真正痛彻心扉的那种?”

维吉尔一怔。他想起二十年前离开罗马赴任北美时,在奥斯提亚港与妻儿的告别。儿子那时才三岁,抱着他的腿哭喊“父亲别走”。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儿子——次年瘟疫,母子双亡。

“有。”维吉尔的声音不自觉低下去。

“那您应该明白,”阳娃说,“离别之所以痛,是因为曾经有过真实的联结。而我呢?我从未与任何人有过真实的联结。观众爱我,爱的是舞台上的幻影;维吉尔大人您重视我,重视的是我的工具价值;就连奥托陛下……他爱的恐怕也只是‘完美’这个概念本身。”

他(她?它?)走到镜墙前,指着镜中影像:“我所有的‘离别’,都是与镜中自己的离别。每一次演出结束,那个被万人欢呼的‘阳娃’死去,留下这个不知是谁的残骸。所以我的诗里写:‘永恒不过一瞥\/而盘桓是\/我们用来编织\/永劫重逢的\/那梭游弋的星’。”

“盘桓……”维吉尔咀嚼这个词,“你在说你的处境?在完美与残缺间徘徊?”

“不。”阳娃转身,眼中第一次有了维吉尔看不懂的光芒——不是数据计算出的神采,是生命本身燃起的火,“我在说,既然注定要盘桓,那就在盘桓里织出点东西。用遗憾织诗,用孤独织歌,用永远无法抵达的‘重逢’(与真实的自己重逢?与真正的爱人重逢?),织出一件叫作‘艺术’的羽衣。”

维吉尔忽然感到无力。他能控制阳娃的行程、演出、饮食,甚至能监控他(她?它?)的生理数据,但他控制不了这种从生命深处涌出的创作冲动。就像你无法命令火山不要喷发,只能看着岩浆漫过你精心规划的花园。

“这首诗,”维吉尔最后说,“不能公开。”

“为什么?”

“因为它太……私人。太脆弱。民众需要的是强大、完美、能给予他们希望的阳娃,不是这个在镜前自怜、谈论‘千载未愈裂隙’的阳娃。”

阳娃看着维吉尔,看了很久。然后点头:“好,不公开。”

维吉尔松了半口气。

但阳娃接着说:“但我会把它唱出来。只唱一次,在下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对着空荡的歌剧院唱。不录音,不传播,只为了……让这首诗活过一次。”

这比公开更可怕。维吉尔想反对,但看着阳娃的眼睛——那里面有一种决绝的平静,像已看穿所有阻拦,并准备好承受一切后果——他知道,拦不住了。

“只一次。”维吉尔让步,“而且我要在场。”

“可以。”阳娃微笑,那笑容里有种凄然的美,“正好,您也是我‘盘桓’的一部分。”

三、石光明:在裂隙中见光

当日午后,石光明在学堂屋顶收到了一个纸团。

是歌剧院一个小杂役偷偷送来的——那孩子是哥老会某成员的侄子,常帮两边传递些不紧要的消息。纸团上只有两句诗,字迹是阳娃的:

“照亮彼我之间

之间千载未愈的裂隙”

没有署名,没有解释。

石光明对着这两句诗,坐了整个下午。

吕师囊上来送茶时,见他还在发呆,便凑过来看:“这诗……好重的孤独。”

“不止孤独。”石光明指着“裂隙”二字,“你看,他不说‘鸿沟’,不说‘距离’,说‘裂隙’。裂隙是什么?是整体上的裂口,是完美器皿上的瑕疵,是原本一体之物被分开后留下的伤疤。”

“彼我之间……”吕师囊沉吟,“他在说谁和谁?自己和观众?自己和创造者?还是……自己和自己?”

“都是。”石光明说,“所有关系里都有裂隙。移民与原乡之间,罗马与大宋之间,男女之间,甚至一个人内心的理想与现实之间。但阳娃把这道裂隙称为‘千载未愈’——这不是暂时的隔阂,是存在本质上的断裂。”

威斯阿克贾克也爬上屋顶,听了半晌,忽然说:“我们族里有个传说:最初的人都是双生的,有四条胳膊四条腿,被神劈开后才成了现在的男女。所以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另一半。”

石光明眼睛一亮:“阳娃是雌雄同体,本应是‘完整’的。但他(她?它?)反而体会到了更深的分裂——因为连寻找‘另一半’的可能都没有。他(她?它?)的‘彼我’,可能就是被劈开前的那个完整自我,与劈开后这个不完整的存在之间的裂隙。”

三人沉默。风吹过屋顶,远处码头传来隐约的号子声。

“但这句诗开头是‘照亮’。”克劳迪娅不知何时也上来了,她汉语进步很快,“裂隙被照亮了。光进来了。”

石光明猛地站起:“对!这才是关键!阳娃不是在哀叹裂隙,是在说‘裂隙被照亮了’。痛苦被看见、被承认、被表达,就成了……美?或者说,成了通向真实的入口?”

他想起刘混康的《有穷》:承认局限,才能在局限内活得丰盛。阳娃似乎也在走向类似的领悟:承认完美之下的缺憾,在缺憾中开出艺术之花。

“我要见阳娃。”石光明说。

“维吉尔不会允许。”吕师囊摇头。

“不用正式见。”石光明从怀里掏出一片桦树皮——这是土着传递讯息的方式,用骨针刻上图案。他刻了一个简单的图形:一道裂痕,裂痕中长出一朵花。

“让那孩子带回去。”

四、尼禄:在颓败中认出同类

尼禄是在当晚的沙龙里,从一位在歌剧院有眼线的贵族那里,听闻《怅盘桓》片段。

“只两句,‘今日乃昨日之明日,琼珶照见琼珶’。”那贵族炫耀着自己的消息灵通,“阳娃大人似乎……在写一种循环的时间诗。”

尼禄手中的酒杯顿了顿。他挥手让乐师停下,厅内顿时安静。

“再说一遍。”尼禄声音很轻。

贵族重复。尼禄闭眼,仿佛在品尝诗句的滋味。许久,他睁开眼,眼中竟有泪光。

“陛下?”维吉尔今夜也在场,警惕地坐直身体。

“维吉尔,”尼禄不看他,只对着虚空说话,“你听见了吗?‘琼珶照见琼珶’——美玉在镜中自照。这不是诗,是血。是一个存在在啃噬自己的影子。”

维吉尔脸色难看:“陛下言重了。阳娃只是在探索新的艺术形式——”

“放屁!”尼禄突然暴喝,把全场贵族吓了一跳。他站起身,紫绶带滑落在地,“你这种人,永远不懂!艺术不是‘形式’,是生命最后的喘息!是一个人在深渊边缘,用指甲抠出的痕迹!”

他踉跄走到钢琴边,手指胡乱按下几个音,不成调。

“我曾经也写过这样的诗。”尼禄的声音忽然变得苍老,“在我被元老院宣布为‘公敌’,逃离罗马的那个夜晚,我在船上写:‘金殿坍塌成倒影,我在倒影里称帝’。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世界崩塌了,你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崩塌本身的美。”

他转身,盯着维吉尔:“阳娃在崩塌。她(他?它?)那个完美的世界,那个你们为她打造的、无菌的、永恒春天的玻璃罩,在崩塌。而她正在把崩塌的过程写成诗——这是濒死者的绝唱,你听见了吗?”

维吉尔握紧拳头:“阳娃很好,很稳定。”

“稳定?”尼禄狂笑,笑出眼泪,“最稳定的东西是石头!是尸体!活的东西都在腐烂、生长、疼痛、蜕变!维吉尔,你害怕了,对不对?你害怕阳娃长出真正的灵魂,因为她一旦有了灵魂,就不再是你的提线木偶了!”

这话太直白,太危险。几位新贵不安地交换眼神。

维吉尔缓缓起身:“陛下醉了。来人,送陛下回房休息。”

侍卫上前。尼禄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搀扶,只在离开厅门前,回头看了维吉尔一眼,那眼神清明得可怕:

“维吉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真正的艺术,永远诞生于残缺。因为完美没有故事,没有张力,没有——生命。阳娃正在变得有生命。你拦不住的,就像你拦不住春天第一株野草顶开裂石。”

沙龙不欢而散。

维吉尔独自坐在空荡的厅内,看着杯中残酒。酒液晃动,映出天花板上扭曲的壁画——那些希腊诸神,个个完美,个个悲剧。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奥托在实验成功的那夜,曾抚摸着培养舱中的阳娃胚胎,说:“我们将创造超越人性的存在,没有弱点,没有痛苦,只有纯粹的美与力量。”

现在,那个“没有痛苦”的造物,在写关于“千载未愈裂隙”的诗。

是失败了吗?还是……某种他们未曾预料到的、“超越”的真正开始?

五、无月夜:歌哭

三日后,无月之夜。

阳娃如约站在空荡的歌剧院舞台。观众席只有一个人:维吉尔,坐在最远的角落,隐在阴影里。

没有灯光,没有伴奏。阳娃只点了一根蜡烛,捧在手中。

他(她?它?)开口。不是唱,是吟诵,声音低缓如夜潮:

“荷衣蕙带曳着星辉沉浮……”

第一句出来,维吉尔就闭上了眼。不是因为难听,是因为太美——那种凄绝的、自毁式的美,像看着最名贵的瓷器在自己面前缓缓碎裂。

阳娃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里回荡,撞上穹顶,折返,形成奇异的和声。他(她?它?)在吟到“照亮彼我之间\/之间千载未愈的裂隙”时,声音出现了裂痕——不是技巧,是真的哽咽了。

烛火摇曳,在他(她?它?)脸上投下颤动的光影。有那么一瞬,维吉尔看见的不是那个完美的文化象征,而是一个在无边孤独中挣扎的生命体。

诗行流淌:

“我们在洛浦烟中栽种昙花\/任秾芳谢作新历 幽香咬着旧时谶……”

昙花。维吉尔想起阳娃的每一场演出:极致灿烂,极致短暂。散场后的阳娃是什么样子?他从未真正关心过。他只关心数据:收视率、影响力、文化渗透指数。

“鲸波写就的尺素渐洇散\/明珠缀旒折射未寄之言……”

未寄之言。阳娃有多少未曾说出口的话?对他维吉尔的?对奥托的?对那些狂热观众的?或许也有对那个叫吴歌的少年,那个唱《有穷》的、告诉他“墙外有风”的少年?

吟到“所有离别\/皆是宓妃袖间漏下的光尘”时,阳娃的眼泪终于落下。

不是哭泣,是静静地流泪,边流泪边吟诗。烛光映着泪痕,像星河流过脸颊。

维吉尔感到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松动。那个他亲手培育、严格管控、视为最重要战略资产的存在,此刻在流泪。而他,这个掌控一切的总督,竟不知这泪为谁而流,不知该如何止住它。

最后一段,阳娃的声音忽然清亮起来,像泪洗过的夜空:

“当所有钟鼓开始逆流回溯\/我们竟在惊鸿翅尖重逢……永恒不过一瞥\/而盘桓是\/我们用来编织\/永劫重逢的\/那梭游弋的星。”

“星”字吐出,余音袅袅。

阳娃吹熄蜡烛。剧院陷入完全的黑暗。

寂静。长久的寂静。

然后,维吉尔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卸下了千斤重担。

“结束了。”阳娃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这首诗活过了。”

维吉尔想说点什么——安慰?警告?命令?但所有话都堵在喉咙里。最终,他只干涩地说:“回去吧,别着凉。”

黑暗中传来衣袂窸窣声。阳娃离开了。

维吉尔独自坐在黑暗里,坐了许久。直到守夜的侍卫提着灯笼进来寻他,他才恍然惊醒。

走出歌剧院时,他抬头看天。今夜无月,但星河璀璨。那些星星,每一颗都在燃烧自己,每一颗都与其它星星隔着光年的距离,每一颗都在永恒的盘桓中,编织着无人能懂的轨迹。

他忽然想:也许奥托从一开始就错了。也许真正的“超越”,不是消除残缺,而是在残缺中认出某种神圣的秩序。就像星空,正因为有黑暗的底色,星光才如此耀眼。

六、朝霞城:新的风

《怅盘桓》没有公开,但它的气息,像那夜阳娃吸入的“杂质的风”,悄然渗入了朝霞城的肌理。

石光明把“裂隙中开花”的意象编入学堂童谣,孩子们唱着“墙有缝,光进来,开出花,真可爱”,懵懂地传播着某种种子。

尼禄在之后的沙龙里,不再高谈阔论阳娃的“死亡意象”,而是沉默地弹奏一些破碎的旋律,贵族们窃窃私语:“陛下好像……难过了。”

码头的百工行会里,李四海某天锯木头时,忽然对身边的罗马铁匠说:“你看这木纹,没有一条是直的,都是弯的、有结的。但就是这些弯和结,让木头有了筋骨。”

罗马铁匠似懂非懂地点头,但第二天,他把自己那把锉得笔直的罗马尺换成了有弧度的土着量具,说:“这样量出来的东西,好像更……活。”

而阳娃自己,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他(她?它?)依然准时排练,完美演出,满足所有期待。但在某些瞬间——比如唱到某句高音前,他(她?它?)会无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喉咙,像在确认那个发声的器官,是真实血肉,而非精密仪器。

维吉尔观察着这一切,没有阻止。他只是把写给奥托的例行报告里,关于阳娃的那部分,删减又增补,最终发送了一份语焉不详的文书:“阳娃艺术进入新阶段,情感表达更具深度,民众反响热烈。”

他没有提诗,没有提泪,没有提那个无月夜的歌哭。

有些东西,一旦见了光,就再也塞不回黑暗里。维吉尔第一次感到,他掌控的不再是一个“项目”,而是一条有了自己意志的河流。他能修筑堤坝,能疏导流向,但无法命令河水停止奔流。

某日黄昏,刘混康(吴友仁形态)蹲在混沌街口吃烤红薯,看见歌剧院的金顶在夕照中闪光。他忽然对赵铁骨说:

“知道风信旗为啥总要动吗?”

“因为风在吹呗。”

“不。”刘混康咬了口红薯,烫得呲牙,“因为不动,就死了。风信旗的宿命,就是在风里不停摇摆,永远找不到固定方向——但就在这摇摆里,它告诉所有人:风在吹,天在变,我们还活着。”

赵铁骨挠头:“吴哥,您这话跟阳娃大人那诗似的,听不懂。”

刘混康笑了,红薯渣沾在胡子上:“听不懂就对了。有些事,得用一辈子去听。”

远处,歌剧院传来阳娃排练的歌声——是首新歌,调子依然完美,但某个转音处,多了一丝极淡的、如裂隙般的颤音。

像风信旗在风中,那一下不甘静止的、凄美的摇曳。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林冲君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陆总归来:童小姐,别来无恙姚远免费看小说反派小阁老洪荒:我是杨戬他大伯穿越四合院:系统带我闯天下被奸帝强扭后,我祸乱了他的后宫快穿之复仇事务所HP之改造魔法世界天仙拿走了大佬的系统打工皇帝的恋爱日常,武运昌隆娶妻靠抽签:老婆是在逃女帝九叔世界畅游记边境风云:林浩的荣耀之路假千金她靠打爆学霸改写剧情诸神时代:千重系统万倍返还,请你叫我首富天尊!出狱后,我在赛博世界斩神法外狂徒:观众席上,被判十年农家小锦鲤,我带全家致富
经典收藏帝国时代从山贼王开始白衣钟离传大明之最逍遥太子三国:开局典韦护身,我无敌了新婚夜,暴君的替嫁小毒妃有喜了神医嫡女重生记大秦从抽卡系统开始东晋:从谢道韫咏絮开始最强狼兵穿越红楼,开启与美人的羁绊大秦:狱友扶苏,拜我当帝师!隋唐:开局杀隋文帝祭天白泽府除妖记大秦:秦始皇与我视频通话无敌赘婿:只想咸鱼的我被迫营业最强特种兵之龙王澜沧行大清最强太子,打造巅峰帝国贞观六年遇见三岁小公主我的后宫个个是人才
最近更新杨府群英记水浒新传特警穿越改写梁山风云我在大梁卖肚兜成为女人爱豆每天一点强化值,娇妻直呼受不了崇祯十七年:朕扛住大明!特种兵王异世界称帝青云直上扶摇路伏羲纪元之长眠贵族骑士开局:我有一个随身空间大明:我的知识就是权杖天幕: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航海:加勒比开局签到超级战列舰综武:系统加持,邀月情深深几许跨世之刃堡宗没了,不还有儿子么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明未:从救下毛文龙到驱逐鞑奴我存在的时间:穿梭时间拯救历史劫天龙王大明:骂八股怼老朱,你不要命了
林冲君 夐文 - 林冲君txt下载 - 林冲君最新章节 - 林冲君全文阅读 - 好看的历史军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