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楼下那辆熟悉的暗绿色出租车前，陈默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
车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和旧皮革的气息，仪表盘上里程数已经跑了三十多万公里，座椅也有些塌陷了。
陈默插入钥匙，熟练地启动车辆，引擎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
陈默握着方向盘，感受着这辆老车与自己在京城那辆黑色A8截然不同的驾驶感，心里不由想着：这车年纪比我都大了，年后得想办法劝老爸换辆新车才行，安全性和舒适性都差太多了。
一边想着，他一边轻踩油门，老旧的出租车缓缓驶出小区，汇入杭城上午的车流中。
车子很快来到了温婉家楼下。
停好车，陈默轻车熟路地上楼，来到熟悉的门前，轻轻敲了敲。
“来啦！”
门内立刻传来一个半大小子清脆的应答声，紧接着门被“哗啦”一下拉开，露出温景那张笑嘻嘻的脸。
“姐夫！你来啦！”
温景看到陈默，眼睛一亮，嗓门洪亮地喊道，语气里透着熟稔和亲近。
他平时可没少收陈默“贿赂”的皮肤和零食，这会儿叫得格外顺口和热情。
陈默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作业写完了吗？就惦记着玩。”
“快了快了！”温景嘿嘿一笑，侧身让陈默进来。
听到动静，系着围裙的王淑芬也从厨房探出身来。
看到陈默，脸上立刻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小陈来啦！快进来坐，外面冷吧？婉婉在房间里收拾呢，马上就好！”
她又扭头冲着里屋喊道：“婉婉，小陈来了！”
然后顺手拍了一下正想溜回自己房间的温景：“去，给你陈默哥倒杯热水！”
“阿姨，不用忙了，我刚吃过早饭。”陈默连忙客气道。
“没事没事，喝点热水暖和。”王淑芬笑着，目光在陈默身上打量，越看越是满意。
陈默换了拖鞋走进客厅，目光习惯性地先看向窗边。
只见温父依旧安静地坐在那张专属的旧沙发上。
身上盖着一条薄毯，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明媚却冰冷的阳光，对屋内的动静毫无反应，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孤独的世界。
陈默心里微微叹了口气，面上却不显，依旧礼貌地朝那个方向微微躬身，打了声招呼：“叔叔好。”
温父没有任何回应，甚至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王淑芬见状，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振作起来，解释道：“老温他早上起来就这样，没事，小陈你别介意。”
“不会的，阿姨。”陈默理解地点点头。
这时，温景端着一杯热水过来，递给陈默：“姐夫，喝水。”
“谢谢小景。”陈默接过水杯。
几乎是同时，温婉房间的门打开了。
温婉走了出来。
她今天显然特意打扮过，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牛角扣毛呢外套，围着柔软的粉色围巾，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脸上化了点淡妆，显得气色很好，清丽又温婉。
看到陈默，她眼睛弯了起来，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声音轻柔：“你来啦？”
“嗯，刚到。”陈默看着她，眼神自然而然地柔和下来。
王淑芬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人，真是越看越登对，脸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好了好了，人都齐了，我们准备出发吧？小陈，今天可要辛苦你当司机和劳力了。”
“阿姨您太客气了，应该的。”陈默笑着应道。
王淑芬又叮嘱了温景几句在家照顾好爸爸，然后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购物袋和大钱包，兴致勃勃地招呼着陈默和温婉出门。
温婉很自然地走到陈默身边，陈默则顺手接过了王淑芬手里那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的购物袋。
三人有说有笑地下了楼。
看着陈默开来的出租车，王淑芬有些意外：“小陈，开你爸的车来的？”
“嗯，方便装东西。”陈默拉开后座车门，让王淑芬先上车。
王淑芬坐进车里，感受着车内虽然老旧但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环境，心里对陈默家的踏实感又多了几分。
陈默和温婉则坐进了前排。
系好安全带，陈默熟练地挂挡起步，出租车平稳地驶向解放路年货市场。
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解放路年货市场附近的停车场。
还没下车，透过车窗就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热闹气息。
人声鼎沸，锣鼓喧天，放眼望去是一片红色的海洋——春联、福字、灯笼、中国结……各式各样的年货琳琅满目，空气中混杂着炒货的焦香、糖果的甜腻和新鲜水产的淡淡腥气，浓浓的年味几乎要溢出来。
“哎哟，这人可真不少！”
王淑芬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脸上却满是兴奋，她最喜欢这种热闹的烟火气了。
“阿姨，您和婉婉跟紧我，小心别被挤着了。”
陈默锁好车，很自然地走到王淑芬和温婉身前半步的位置，像一面盾牌，替她们隔开拥挤的人流。
他接过王淑芬手里那个空的大购物袋，将自己带来的折叠购物车打开，动作麻利。
“还是小陈想得周到，这购物车可省力了。”王淑芬赞赏地点点头。
三人随着人流汇入市场。王淑芬是采购主力，目标明确，直奔主题。
“先去买炒货和糖果！”
王淑芬发号施令，陈默立刻推着车在前面开路，温婉则挽着母亲的手臂，小心地避让着行人。
来到一个干货摊前，王淑芬仔细地挑选着瓜子、花生、开心果。
陈默没闲着，一边帮着撑开袋子，一边看似随意地跟摊主搭话：“老板，这瓜子怎么卖？……哦，这价有点高了吧，我们单位去年采购可比这便宜不少。”
陈默语气平和，却自带一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摊主看他年纪虽轻，但谈吐不俗，旁边还跟着长辈，以为是哪家懂行的年轻人陪着父母来采购，态度也认真了几分。
几番讨价还价下来，竟然真比初始报价便宜了一成，还多饶了一小包山楂片。
王淑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小声对温婉说：“瞧瞧小陈，多会过日子，比我会讲价多了。”
温婉与有荣焉地抿嘴笑了笑，看向陈默的眼神里满是骄傲。
买了炒货糖果，又去挑春联福字。王淑芬对着一副绣着金边、字体遒劲的春联爱不释手，问了问价格，又有些犹豫。
陈默察言观色，直接对老板说：“老板，这副，还有那对大的中国结，加上这串小灯笼，一起算，给个实惠价，我们还要买不少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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