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菲舅舅吐出一口烟圈,烟雾在略显浑浊的空气中盘旋。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笑容看似憨厚,眼底却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一菲啊,什么正事啊?说说看,都是一家人,有啥事,不能说的?”
他声音洪亮,带着一种“家长”般的理所当然。
刘一菲舅妈也赶紧堆起笑,上前半步,亲热地想去拉刘一菲的手,被刘一菲不动声色地避开。
舅妈笑容僵了瞬,旋即更盛:“对啊,一菲,你说,有啥困难,你说说看,看看舅舅、舅妈有啥能帮上忙的。”
她话锋一转,立刻堵死了一条路,“但有一点啊,借钱可没有哈,你也知道,你表弟这谈对象、买房、结婚……哪哪都是用钱的地方,我们家底儿都快掏空了,实在是……”
刘一菲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目光直视着舅舅、舅妈,最后落在脸色已经沉下来的母亲脸上。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却异常清晰,字字如刀:
“舅舅,舅妈,妈……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清楚。”
“之前,妈打电话给我,说你们要给表弟在县城买房,首付差十五万,问我要钱。我给了八万,打了借条,那是我工作以来省吃俭用存下的大半!”
刘一菲的声音拔高,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和愤怒。
“就在前天!妈又打电话给我,说表弟对象家要求买车,还要六十万彩礼!”
“总共又要我拿将近一百万!妈!舅舅!我只是一个打工的!一个月工资就算不吃不喝,我要攒多少年才能有一百万?!”
“我住在京城,房租、吃饭、交通,哪一样不要钱?我也是人,我也要生活!我不是你们随用随取的提款机!”
刘一菲的话像一颗炸弹,扔在了本就气氛诡异的客厅里。
刘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她尖声反驳:“一菲!你这话什么意思?!做人要有良心!我含辛茹苦养你这么大,供你读大学,我现在老了,问你要点钱怎么了?你就这么跟你妈说话?!”
刘妈指着旁边的胖青年,声音带着哭腔和一种扭曲的理直气壮:“你舅舅儿子,你表弟,那是妈的亲人!”
“也是你的亲人!我们刘家就这一根独苗!他买房结婚,你不帮忙,谁帮忙?你可不能这么没良心不管啊!”
“良心?”
刘一菲惨然一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妈,从小到大,我爸在的时候,我的事都是我爸管的!”
“他关心我学习,给我交学费,给我买新衣服!我爸走了以后,你管过我什么?!”
刘一菲的声音近乎嘶吼:“除了每天给我一口饭吃,你没给过我一分零花钱!高中学费是我自己假期打工,一分一分挣出来的!”
“大学学费、生活费,全是我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是我打了好几份工拼出来的!”
“你的一门心思,全扑在了舅舅家!好吃的、好用的,哪一样不是先紧着表弟?”
“我这个亲生女儿,倒像是个寄人篱下的外人!现在我有工作了,能挣钱了,我就成了你眼里最亲的‘亲人’了?就成了必须无底线补贴舅舅家的工具了?!”
这番话撕开了血淋淋的过往。
刘母被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有力的反驳,只能重复:“反了!反了你了!我白养你了……”
刘一菲舅舅一直在冷眼旁观,此刻,他的目光再次瞟向坐在沙发上,自始至终神色平静、只是慢悠悠喝着白开水的陈默。
他眼珠子转了转,掐灭烟头,脸上重新堆起那种油腻的笑容,开口了,声音刻意放得缓和,却带着刺骨的凉意和暗示:
“一菲啊,你这孩子,话不能这么说。你表弟,那是你最亲的人了,以后你嫁人了,家里没人,谁照顾你妈?”
“还不是得指望你表弟?你现在帮衬他,就是帮你妈,也是帮你自己将来留条后路。”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暧昧,意有所指地看向陈默:“再说了,你在京城……那可是大城市,天子脚下。你这工作又好,是大老板的秘书……”
他故意拖长了“秘书”这两个字的音调,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猥琐又恶心的笑容。
“秘书嘛……天天跟在老板身边,为老板出那么多力,鞍前马后的……这点‘小钱’,对你来说,挣的还不是轻轻松松?”
“就算你自己一时不够,开口问老板‘借’点……以我们一菲的‘本事’,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最后这几句话,他是看着陈默说的,语气里的暗示和羞辱,已经赤裸裸得令人作呕。
“你胡说八道什么!!”
刘一菲瞬间气得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她可以忍受索取,可以忍受忽视,但无法忍受亲人当着陈默的面,如此污蔑她的清白和人格!这比捅她一刀还让她难受!
舅妈也假意嗔怪地拍了一下舅舅的胳膊:“瞎说什么呢!”
但眼里却没有多少责备,反而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表弟也终于放下了手机,抬起头,好奇又有点兴奋地看着眼前这场因他而起的争吵,仿佛事不关己。
刘母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冰冷的陈默,想喝止弟弟,但张了张嘴,最终却别过头,没吭声。
或许在她潜意识里,弟弟这番话虽然难听,但……万一能逼出点钱呢?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恶意、算计和羞愤。
就在刘一菲摇摇欲坠,几乎要被这巨大的羞辱和委屈击垮时——
“啪。”
一声轻微的脆响。
是陈默将手中的水杯,不轻不重地放在了玻璃茶几上。
声音不大,却像有种奇特的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默缓缓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却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陈默没有看气得发抖、泪流满面的刘一菲,也没有看一脸无所谓的表弟,更没有看眼神躲闪的刘母和舅妈。
陈默的目光,直接锁定了还在那里自以为得计、甚至对陈默露出些许讨好又猥琐笑容的刘一菲舅舅。
陈默开口了,声音不高,语速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和威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你刚才说,‘秘书’挣钱‘轻松’?‘借’钱‘一句话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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