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奇charger低沉的咆哮声浪,在军校肃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又格外和谐。它像一头刚刚结束狩猎、收敛了爪牙的钢铁猛兽,驮着它的主人和主人的伴侣,驶过林荫道,最终停在了赤狐小队专用的车棚前。
车棚灯光自动亮起,照亮了车身黑白涂装上尚未消散的尘土和几道新鲜的刮痕——那是旧工业区粗糙路面和激烈操控留下的勋章。引擎熄火后,V8特有的低沉余韵还在空气中嗡嗡作响,仿佛巨兽平复的呼吸。
白羽推开车门,靴子落地。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车旁,借着灯光,目光缓缓扫过车身的每一处。指尖拂过引擎盖上被碎石崩出的小凹点,又检查了一下前保险杠右侧那处因pIt拦截留下的轻微擦痕。动作仔细,如同战士在战后检视自己的佩刀。
白砚翎从副驾下来,绕到车头前。他没有去看那些刮痕,琥珀色的眼睛先是快速扫视了一遍周围暗处(已成习惯的警戒),然后落在了白羽身上。看着他专注检查车辆的样子,白砚翎紧绷了一路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放松了些。他走到白羽身边,也伸手摸了摸那处擦痕,指腹感受着金属的细微变形。
“还行,不严重。”白砚翎说,声音在安静的车棚里显得清晰,“回头让后勤补点漆。”
“嗯。”白羽应了一声,收回手,最后拍了拍坚实的前翼子板,像是无声的赞许和感谢。这辆手动挡的老家伙,在刚才那场追逐中,每一个指令都得到了忠实甚至超越的响应。
车棚外传来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兴奋议论。显然,刚才那场惊心动魄、全校直播的追车大戏,让不少学员按捺不住好奇,远远跟了过来,想近距离看看那辆“传奇警车”和它的传奇驾驶者。
白羽和白砚翎对此恍若未觉,或者说,习惯了。他们锁好车,并肩朝着宿舍楼走去。白羽手里拎着头盔和战术手套,白砚翎则将车上取下的mK97随意地挎在肩上。
没走几步,猎犬和墨影也从另一条路晃了过来,显然也是刚处理好后续回来。
“嘿!司令!”猎犬几步蹿到白羽身边,眼睛放光地回头看了一眼车棚里的道奇charger,“刚才那几下漂移和最后那个pIt,帅炸了!尤其是你一手方向盘一手对讲机换挡那下,我敢打赌,驾驶课那几个老教官眼珠子都得掉出来!怎么样,老伙计没掉链子吧?”
“没有。”白羽回答简练,但嘴角有一丝极淡的弧度。
“数据记录显示,”墨影推了推眼镜,手里还捧着他的战术平板,“指挥官在追捕过程中共计完成四次高速漂移过弯,平均侧向G值达到1.2;两次降挡补油时机误差小于0.1秒;最终pIt拦截接触角度为12.7度,理想阈值内,成功导致目标车辆失控旋转且自身保持稳定。车辆各项传感器数据全程稳定,仅在最后一次接触时记录到峰值应力,但未超过安全范围。”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直播频道峰值收视率刷新了记录,学员对‘手动挡传统驾驶技艺’的搜索量激增500%。”
猎犬哈哈大笑:“听见没,司令?你带动复古潮流了!”
白砚翎瞥了猎犬一眼:“吵。”
猎犬立刻做了个给嘴巴上拉链的动作,但眼睛还是笑眯眯的。
他们一行人走进宿舍楼。走廊里,原本有些喧闹的声音在看到他们后瞬间压低,变成了无数道好奇、兴奋、崇拜的目光。有学员立正敬礼,白羽平静地回礼。那些目光更多是落在他身上,又忍不住瞟向他身后的白砚翎,以及……他们之间那种无形的、紧密的联系。
回到宿舍,关上门,将外界的喧嚣和目光隔绝。
白羽将头盔和手套放在桌上,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静的校园夜色。远处,礼堂的大灯已经熄灭,只有零星的路灯和宿舍窗口透出的暖光。
白砚翎放下枪,走到他身后,手臂很自然地环过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头。这是一个放松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姿态。
“累了?”白砚翎低声问,呼吸拂过白羽耳畔。
“有点。”白羽放松身体,靠进他怀里,闭上眼睛。高速追逐时的高度精神集中和身体负荷,此刻才缓缓浮现为一丝疲惫。
白砚翎的手臂收紧了些,尾巴也悄悄缠上来,圈住他的小腿。“下次,让我开。”
白羽没睁眼,只是从鼻腔里轻轻“嗯?”了一声,尾音上扬。
“我开,你指挥。”白砚翎的声音闷在他颈窝,“一样。”
白羽似乎低低笑了一声,很轻,几乎听不见。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猎犬和墨影回了自己房间,走廊里重新安静下来。
只有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将影子投在地面,融为一体。
车棚里,那辆道奇charger静静停着,车身刮痕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它完成了今晚的使命,载着它的主人经历了一场街头疾风,现在,安然归巢。
如同它的主人一样。
经历风暴,穿越险阻,最终回到这处有灯光、有同伴、有彼此体温的宁静港湾。
钢铁猛兽需要休憩。
而战士,也需要在爱人的怀抱里,卸下所有盔甲,寻回片刻的安宁。
夜还长。
但归处,已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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