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7章：暗物质核的指引
所谓的“集市监察者”，是五个形态几乎一模一样的“存在”。
它们并非拾荒者那种混乱的雾气或残骸集合体，而是呈现出一种规整的、如同黑色金属锻造而成的“人形”。大约三米高，线条冷硬，表面光滑如镜，反射着周围灰败的光线，却没有五官，只在头部位置有一道不断流动着暗银色数据的狭长缝隙。它们的“身体”似乎由某种介于物质与能量之间的奇特材料构成，在虚海中移动时，如同滑行在无形的轨道上，稳定而迅捷。
每一个监察者，都散发着堪比较强神王（约莫神王后期）的能量波动，而且气息相连，构成一个严谨的能量矩阵，给人一种训练有素、不可分割的整体感。它们没有散发出拾荒者那种贪婪或混乱的意念，只有冰冷的、程序化的“审视”和“评估”。
为首的一个监察者在我们前方十米处停下，它头部那道数据缝隙的光芒快速闪烁了几下，一道平直、毫无情绪起伏的意念传递过来，用的是某种经过简化的、似乎能在多种意念场中通用的“贸易通用语”：
“新进入者。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涉及‘血骨’领主领地边缘。报告事件。”
语气是命令式的，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林疯狂的车头屏幕立刻切换成一个“无辜且配合”的笑脸符号，同时释放出对应的意念回应，用的也是“贸易通用语”，腔调模仿得惟妙惟肖，还带点“初来乍到不懂规矩”的忐忑：
“哎呀，几位监察者大人！误会，都是误会！我们俩就是路过，想去集市里见见世面，做点小生意。结果在那边不小心遇到了‘血骨’领主手下的几位……呃，热情的兄弟？它们非要请我们去做客，我们胆子小，又急着赶路，只好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摆脱了它们的盛情邀请。绝对没有故意捣乱的意思！”
他一边说，一边“不经意”地稍微释放出一丝属于神王圆满（随时可能突破神尊）的威压，混合着机械之心那古老而浩瀚的气息，以及红尘法则那一丝独特的“存在”温暖感。这股气息虽然一闪而逝，却足够让五个监察者头部的数据缝隙同时剧烈闪烁了一下！
它们在评估，在重新计算威胁等级。
显然，能够“摆脱”血骨领主手下的“盛情邀请”（它们当然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并且散发出这种层次和奇特气息的存在，绝不是普通的“肥羊”。
“……核实中。”为首的监察者沉默了几息，似乎在接收或查询什么信息。很快，它再次传递意念：“能量波动记录与‘血爪’（最大的血骨骷髅）及其附属单位湮灭特征部分吻合。事件定性：外来者自卫反击，无主动侵袭集市管辖区域记录。”
它的语气似乎缓和了那么一丝丝（也可能是错觉）：“基于实力与事件性质，准许进入‘遗骸集市’第三区及以下区域活动。需遵守《集市基础律条》：禁止在核心交易区及指定安全区内进行任何形式的掠夺、攻击及大规模能量冲突。违者将受监察队驱逐或歼灭。”
一份简略的《集市基础律条》信息包随之传递过来，里面罗列了大概十几条最基本的规矩，主要是划定不能动手的区域和禁止一些特别恶劣的行为（比如在公共区域大规模释放存在侵蚀场），其他基本上还是“弱肉强食、后果自负”的那一套。
“明白明白！一定遵守纪律！”林疯狂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车头上下晃动），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进入需缴纳基础停留费：标准单位‘虚晶’十枚，或等值能量\/物资\/信息。”监察者公事公办地提出要求。
“虚晶？”林疯狂看向彗星向导。
彗星向导连忙解释：“主人……虚晶是集市里……用特殊方法从虚海‘流’中提取凝练的……通用能量货币……比较稳定……也可以用高纯度的‘记忆残渣’、稀有残骸材料、或者有价值的文明信息兑换……”
我们手头自然没有现成的“虚晶”。林疯狂想了想，从背包空间里取出一小块之前从血骨骷髅那里得来的、相对纯净的“血寂结晶”碎片（大约指甲盖大小），以及一团经过他初步提纯、信息密度不错的普通“记忆残渣”（约拳头大小）。
“您看，这些能抵吗？”
监察者用一道暗银色的扫描光束照了照两样东西，数据缝隙快速闪烁：“‘次级血煞结晶碎片’，能量评级c+，可兑换虚晶三枚。‘标准提纯记忆单元’，信息评级b-，可兑换虚晶八枚。合计十一枚虚晶。是否兑换并缴纳费用？”
“兑换，缴纳十枚，剩下一枚找零。”林疯子很上道。
很快，监察者从它那光滑的躯体上“分泌”出十枚约莫硬币大小、呈现出浑浊灰白色、内部有微光流转的不规则晶体，飘到我们面前。同时收走了那两样东西。
“这是你们的临时身份标识与区域导航图。有效期：三十个标准虚海时（约等于外界三天）。到期需续费或离开。”监察者又弹过来两个小小的、如同灰色纽扣般的薄片。
林疯狂接过，将其吸附在车体表面。薄片立刻融入，在我们意识中投射出一副简陋但清晰的集市分区地图，以及一个淡淡的、代表我们身份的灰色标记。
“现在，你们可以进入了。记住律条。”为首的监察者说完，便不再理会我们，带着另外四个监察者，如同来的时候一样，滑行着离开了，继续它们的巡逻。
“啧啧，还挺正规。”林疯狂打量着地图。集市大致分为几个区域：最外围是自由拾荒和临时驻扎区（我们刚来的地方）；往里是“杂货与原料区”，主要交易各种残骸材料、未提纯的余烬、粗糙的工具等；再往里是“精品与信息区”，交易提纯后的记忆单元、相对完整的器物碎片、技术蓝图、情报消息等；最核心则是“领主区”和“高级拍卖场”，那里需要更高权限或特殊邀请才能进入。
我们的临时权限只能到“精品与信息区”。
“先逛逛杂货区吧，熟悉一下环境，顺便看看能不能‘捡漏’。”我提议道。越是低级混乱的地方，越可能有好东西被埋没。
“走着！”
我们驱动车体（林疯狂保持着低调的电动车形态），朝着地图上标注的“杂货与原料区”滑行而去。
正式进入这片由残骸构成的“建筑群”，感觉更加真切。通道狭窄而扭曲，头顶是各种倒悬的金属梁架或生物骨骼，两侧是密密麻麻的、由残骸胡乱堆砌而成的“摊位”。说是摊位，其实很多就是在地上铺块相对平整的骨板或金属板，上面摆放着要交易的东西。
摊主们千奇百怪，大多数是形态不一的拾荒者，也有少数看起来像是保留了更多生前特征的“亡灵”或“能量体”。顾客就更杂了，除了拾荒者，还能看到一些和我们类似的、气息与虚海格格不入的“外来者”，有的形单影只，有的则成群结队，彼此都带着警惕。
交易方式五花八门。有的用虚晶，有的以物易物，有的则用信息或服务交换。讨价还价的意念波动此起彼伏，偶尔爆发出激烈的争执，但很快又会平息——看来监察者的威慑力确实存在。
我们放慢速度，一边走一边看。
摊位上的东西，大多确实是不值钱的“破烂”。锈蚀到看不出原貌的金属块，能量彻底流失的水晶碎屑，只剩下空壳的生物甲壳，还有大量未提纯的、灰败的“记忆余烬”堆积成小山。
但偶尔也能看到一些有意思的玩意儿。比如一块仍然散发着微弱寒气的“永恒冰核”碎片；一小瓶封装着活跃电浆的容器；甚至还有一枚刻满了未知符文、虽然破损但依旧能感觉到空间波动的戒指。
林疯狂凭借机械之心的探测能力和丰富的“捡垃圾”（他自称）经验，还真的低价淘到了几样不错的东西：一块蕴含稳定引力的“星核碎渣”（可以用来强化重力控制系统）；几颗能吸收特定波段能量辐射的“滤光宝石”（对探测器有用）；还有一卷记录着某个魔法文明基础元素理论的、以能量形式存储的“皮卷”（知识无价）。
我也用一丝精纯的红尘法则之力（对某些需要情感能量或灵魂安抚的拾荒者很有吸引力），换到了一小束“织梦藤”的干枯样本——这是一种传说中能连接梦境与现实的植物，早已灭绝，这束样本虽然失去活性，但结构独特，或许对感悟虚实法则有帮助。
就在我们沉浸在这种“淘宝”的乐趣中时，林疯狂忽然通过灵魂连接低呼一声：“妹子，你看左前方那个角落的摊位！”
我顺着他的指引看去。那是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摊主是一个缩成一团、雾气稀薄黯淡、仿佛随时会散掉的弱小拾荒者。它的摊位上只摆着寥寥几样东西：几块普通的金属碎片，一小堆灰败的余烬，还有……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漆黑、表面粗糙、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的……石头？
不，不是石头。
我的红尘法则和神识扫过去，反馈回来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那东西确实没有散发任何能量或信息波动，但它“存在”本身，就给人一种异常“沉重”和“凝实”的感觉。仿佛它不是“存在”于那里，而是“镶嵌”或者“坠落”在那里，与周围的虚海背景格格不入，却又诡异地融为了一体。
更重要的是，当我试图用神识更仔细地探查时，竟然感觉到神识被轻微地“偏折”和“吸收”了！不是被阻挡，而是像光线经过大质量天体时产生的引力透镜效应！
“那是……”我心中一动。
“暗物质？或者某种极端致密的、惰性的物质核？”林疯狂的声音带着兴奋，“我之前从那个被我们打爆的拾荒者核心残骸里，找到过一小块类似的黑色碎片，但比这个小得多，也没这么‘纯净’。这玩意儿在虚海这种地方出现，太不寻常了！它似乎能被动地吸收和扭曲周围的虚海能量和‘流’！”
我们不动声色地靠了过去。
那个弱小的拾荒者感受到我们的靠近，雾气害怕地收缩了一下，传递出微弱而胆怯的意念：“大……大人……随便看……都很便宜……”
它的意念很单纯，就是最底层拾荒者那种朝不保夕的惶恐。
林疯狂装作随意地扫了一眼摊位，意念指向那块黑色“石头”：“这黑疙瘩是什么玩意？看着挺沉，能干嘛用？”
“这……这个……”弱小拾荒者结结巴巴，“是在……在一片很古老的……星核残骸深处挖到的……特别重……特别硬……什么都融不掉……也激发不出能量……就是……特别沉……或许……能当个压舱石？或者……砸人？”它自己说得都没底气。
“哦？我看看。”林疯狂伸出一道机械臂（电动车形态下变形出的），轻轻触碰那块黑色物质。
就在机械臂指尖接触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直安静地待在林疯狂机械之心核心处、与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暗物质核碎片”并列存放的“源星文明蓝图共鸣印记”（就是之前整合记忆时惊鸿一瞥看到的结构虚影），竟然猛地跳动了一下！
同时，那块摊位上的完整黑色“石头”，内部似乎也有一道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荡开！
两道微不可察的波动，隔着林疯狂的车体和机械臂，产生了瞬间的、隐秘的共鸣！
这共鸣极其短暂，微弱到连近在咫尺的我和那个弱小拾荒者都没能清晰感知，但林疯狂作为机械之心的宿主，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的车体微不可察地震动了一下，车头屏幕上的表情符号瞬间定格，然后强行恢复成自然的好奇模样。
“是有点意思。”林疯狂收回机械臂，意念平静，“这玩意儿确实古怪，重得离谱，材质也特殊。虽然不知道能干啥，但拿来研究一下虚海物质的特性也不错。怎么卖？”
弱小拾荒者见我们真的有兴趣，雾气激动得翻腾了一下：“大……大人……您看着给……给点能……能让我稳固一下存在的能量就行……”
它显然根本不识货，也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林疯狂沉吟了一下（演戏要演全套），从背包空间里取出三枚标准的“虚晶”，又加上一小团我们之前自己凝练的、相对温和的秩序能量团（对拾荒者来说是滋补品）。
“这些够吗？”
“够！够！太够了！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弱小拾荒者狂喜，连忙将黑色“石头”用一股微弱的雾气托起，送到林疯狂面前，然后迫不及待地接过虚晶和能量团，迅速吸收起来，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实了一丝。
林疯狂用机械臂接过黑色“石头”，入手果然沉重异常，仿佛托着一座小山。他立刻将其收进背包空间，并用层层能量场隔离——主要是为了隔绝可能再次引发的、不受控制的共鸣。
我们没再多留，很快离开了这个摊位，朝着人更少的区域滑去。
“刚才……是共鸣？”我通过灵魂连接急切地问。
“绝对是！”林疯狂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虽然很微弱，但我的机械之心核心，和这块完整的‘暗物质核’（我们暂时这么叫它），产生了指向性的共鸣！更准确地说，是源星蓝图印记，对这块‘核’有反应！这块‘核’，很可能就是源星文明那个宏伟蓝图中，某个关键的‘组件’或者‘建筑材料’！”
“建筑材料？”我想起那惊鸿一瞥的、由无法理解结构构成的蓝图。
“对！你看，这玩意儿特性是什么？极度致密，惰性（不主动散发能量），能吸收和偏折能量与神识，甚至可能影响周围的‘流’。这像不像一种……理想的‘基石’或者‘屏障材料’？”林疯狂分析道，“用来建造一个需要对抗虚海侵蚀、维持内部稳定秩序的‘庇护所’或者‘秩序孤岛’，这种材料不是正合适吗？”
我恍然大悟。确实，如果源星文明要建造对抗宇宙“感染\/坏死”的装置，那么用于构筑装置本身、抵御外部“虚无”侵蚀的材料，必然极其特殊。这种“暗物质核”，很可能就是候选材料之一！
“那么，这块完整的‘核’，会不会……像指南针一样？”我脑中灵光一闪，“既然它能与蓝图印记共鸣，而蓝图印记又指向某个‘未完成的结构’或‘庇护所’……那我们能不能通过这块‘核’，来感应那个‘结构’可能存在的大致方向？或者感应其他‘组件’的位置？”
“完全可以试试！”林疯狂也兴奋起来，“之前我们像无头苍蝇，现在有了这块‘核’和蓝图印记，就等于有了一根模糊的‘线头’！走，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马上试验！”
我们立刻加快速度，按照地图指引，朝着“杂货区”边缘一片标注为“废弃解析场”的荒芜区域滑去。那里据说曾经是某个拾荒者团体尝试大规模解析残骸的地方，后来废弃了，平时很少有人去。
如果这块“暗物质核”真的能指引方向，那么，我们寻找“逆熵奇点”（或者说源星文明未完成蓝图）的征程，或许就将迎来第一个实质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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