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尘仙苑内,时光静谧流淌。重塑仙躯、灵泉升华带来的余韵逐渐平复,南宫一家七人气息愈发圆融,与仙界环境的契合度日益加深。然而,抵达仙界并非一蹴而就的终点,飞升前尘缘未了,即便仙凡相隔,某些深刻的因果联系,亦不会因距离而瞬间断绝,反而可能在仙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清晰。
这一日,众人齐聚“紫气东来阁”主厅。厅内布置典雅,仙雾缭绕,窗外可见仙苑中灵光点点。
“仙躯已成,根基稳固。然飞升仓促,下界诸多事宜,虽已提前安排,终究需有个明确的了断,方能心无挂碍,仙路畅通。”南宫烨端坐主位,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地步,深知因果牵连对心境与道途的影响。了断并非无情,而是给予尘缘一个清晰的归宿,避免日后因牵挂模糊而产生不必要的纠葛或心魔。
云芷凝颔首:“确需如此。尤其府邸、产业、以及那些曾受恩惠、或有旧谊之人,需得妥善交代。”
南宫羽墨接口道:“父亲,母亲,飞升前,我与阿漓已将府中绝大多数事宜委托给苏婆婆,苏婆婆苏婉是南宫府多年的忠心老管家,修为虽不高,但为人持重可靠,与羽墨斋精明干练,善于经营的墨岩。他们皆立下心魔血誓,必会尽心竭力。只是当时不知具体飞升之期,如今既已至此,或需以仙家手段,给予最后谕示与馈赠,彻底了结这份托管之缘。”
“嗯,”南宫烨略一沉吟,“苏婆婆世代侍奉,忠心耿耿。墨岩亦是有情有义之人。可各赐下延寿仙丹一枚,护身仙符一道,并正式传谕,南宫府一应产业,尽归其二人共同打理,收益自取七成,余三成用于维持府邸阵法、周济旧仆及有缘之人。待其寿尽或自愿离去时,可自行决定产业归属,或捐于世俗,或传于有德后辈,与我南宫家再无因果。”
“此法甚妥。”云芷凝赞同,“既全了主仆之情、合作之谊,也给了他们足够的回报与自由,因果清晰,两不相欠。”
阿漓补充道:“还有早年荒原部落的几位故人,以及后来在灵霄城交好的少数心性纯良的修士,虽联系不多,但亦有些微善缘。或可托苏婆婆,以无名氏之名,送去一些适合下界使用的丹药、功法,助其安稳修行,也算全了这段缘法。”
此事议定。南宫烨取出一枚特制的、可穿透仙凡微弱联系、传递简短神念与微小物品的跨界传讯仙符,将上述安排与赐予之物封印其中。他亲自施法,仙符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流光,循着与苏婆婆之间那点极其微弱的因果联系,没入虚空,向下界而去。此举耗费不小,且因仙凡壁垒,信息传递模糊缓慢,但足以达成目的。
接着,是关于羽墨斋与南宫家在下界的声望与传说。
“羽墨斋已成传奇,不必刻意抹去,亦无需再强求延续。”南宫明玥道,“其内传承的丹药、部分炼器心得,本就有意留赠有缘。不如就此任其自由发展,或许千百年后,能自成一道流派,也算我等留给下界的一份礼物。至于南宫家之名……便让它成为下界修士口中一段神话、一个追寻大道的标杆吧。过分牵挂,反是束缚。”
众人皆以为然。名声累人,无论是好是坏。飞升之后,尘世浮名,已如云烟。
最后,也是最微妙的一环,是那冥冥中与更广阔下界天地、与初灵域众生之间,因他们数次惊天渡劫、气象共鸣而产生的无形大因果。他们渡劫引动天地异象,福泽万里,某种程度上改变了初灵域的灵气格局与众多修士的命运轨迹,这是善因,但也会产生相应的、复杂的反馈与牵连。
“此番因果,浩大而纷杂,非具体人事可了。”南宫烨目光投向虚空,仿佛穿透仙界壁垒,看到了下界景象,“所幸,我等飞升时,‘七劫同辉’之象引动仙界接引,其散逸的道韵仙光,已然对下界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反馈与净化。此乃天地规则自行的了结与嘉奖。我等只需在此,心念通达,主动将这份牵连放下,任凭仙光洗练冲刷即可。”
说罢,七人同时闭目凝神。不再去牵挂下界具体人事,不再去思量那些因他们而改变的命运,只是将那份与下界天地的整体“缘”与“债”,清晰地呈现于心,然后,轻轻“松手”。
几乎在他们心念放下的同时,笼罩洗尘仙苑的仙界接引法则似乎有所感应,残留的仙光微微荡漾,扫过七人身躯。众人只觉神魂微微一轻,仿佛某种无形的、纤细而繁复的丝线,在仙光照耀下,变得模糊、淡化,最终虽未彻底断裂,却已不再构成清晰的牵扯,而是化作一种遥远的、若有若无的背景印记。
尘缘暂了,因果线模糊。
并非冷酷地斩断一切,而是将具体的责任与牵挂,转化为一种更高维度的、不染尘埃的印记。林伯等人得了馈赠与自由,羽墨斋与南宫传说留待后人评说,与下界天地的善因已由飞升异象反馈。如此,他们便可轻装上阵,安心面对仙界的风云,而不必时时担忧下界牵挂成为心灵破绽或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良久,七人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更加清澈,气息愈发纯净无瑕。心头那份因骤然离开经营多年之地而产生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感,已然消散。
“如此,便算初步了结了。”云芷凝轻声道,语气中有淡淡的释然,也有对过往岁月的缅怀。
“嗯,”南宫羽墨点头,“前尘已暂告段落,未来,当在仙界书写。”
阿漓、明玥、宸曜、玥心亦感心头一松,仿佛挣脱了最后一道无形束缚,真正有了“飞升者”的超然心态。
凡尘事了,仙途方启。
南宫一家,正式与下界做了清晰而温柔的告别。他们留下的,是传说、馈赠与一份洒脱;带走的,是圆满的道心、升华的本源,以及一家人永不分离的誓言。
仙界洗尘仙苑内,七道身影气度越发超然出尘,静静等待着属于他们的仙界篇章,徐徐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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