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处的厮杀,并未因娜迦援军的到来而有丝毫减缓。兽人听不懂人类的话语,看不懂天降的蓝光意味着什么,更不会去分辨远处河面上涌起的巨兽是友是敌。它们只听从督战队皮鞭的呼啸和萨满战鼓的催促,眼中只有前方那道摇摇欲坠的防线,和防线后代表着血肉与毁灭的城市。更何况,那突如其来的、带着净化之力的湛蓝光雨,虽然治愈了守军的伤口,却如强酸般灼烧着它们被邪能浸染的皮肤,反而激起了更深的狂怒和凶性。
“为了部落!杀光人类!wAAAGh!!!”
“吼!”
黑石氏族剩下的最后一名百夫长,一个脸上带着三道交错刀疤、仅剩一只独眼的凶悍兽人,发出暴怒的咆哮。他看到比蒙被那只从河里爬出来的怪东西缠住,非但没有丝毫退意,反而更加疯狂。他认定了,必须趁现在,在那些滑溜溜的鱼人(他如此看待娜迦)彻底搅乱战场之前,彻底撕开这个该死的缺口!只要冲进去,冲进那座金光闪闪的城市,胜利和荣耀就属于部落!
“投矛!掩护!冲锋!踩碎他们!”独眼百夫长挥舞着滴血的战斧,指向塔隆那面在光雨中仿佛微微发亮的巨盾。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个人类大块头和他的破盾牌,是这道临时防线的核心。打碎他,防线就垮了!
“呜——!”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不是一支,而是数十支!来自兽人阵线后方的巨魔投矛手,在萨满的嗜血术加持下,将手中那堪比小型攻城弩的重型标枪,用恐怖的力量投掷而出!目标并非塔隆身后稀疏的枪阵,而是集中射向塔隆本人,以及他身后那堵简陋矮墙的几个支撑点!他们要用蛮力,硬生生砸垮这最后的屏障!
“举盾——!”塔隆瞳孔骤缩,怒吼声压过了标枪撕裂空气的尖啸。他不能退,一步都不能!身后是摇摇欲坠的防线和筋疲力尽的同伴,退一步,就是崩溃,就是全军覆没!
“守护者”巨盾被他猛地插入地面,身体前倾,肩膀死死抵住盾牌内侧,将全身的重量和所剩无几的斗气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盾牌表面,那些源自“深渊巨鲲”鳞片的暗蓝色纹路疯狂闪烁,试图吸收、分散这远超极限的冲击力。同时,他左脚猛地后踏,踩入碎石,右腿弓步,以最稳固的三角姿态,迎向那一片死亡的阴影!
“砰!砰!砰!砰!砰!……”
密集如雨点砸在铁砧上的巨响连成一片!巨大的冲击力从盾牌传递到手臂,再到肩膀,最后席卷全身!塔隆感觉像是有数十柄攻城锤在同时撞击自己!每一根标枪都蕴含着足以洞穿重甲、撕裂城墙的恐怖力量!他听到了自己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听到了肌肉纤维崩断的细微声响,听到了内脏在剧烈震荡下仿佛要移位翻腾的闷响!喉头一甜,鲜血无法抑制地从嘴角溢出。
“守护者”巨盾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要解体的哀鸣。盾面剧烈凹陷,那层深蓝色的水膜护盾在承受了七八根标枪后便轰然破碎,化为漫天光点。后续的标枪结结实实地砸在盾牌本体上,留下一个个深深的凹坑和蔓延的裂痕。最致命的一根,角度刁钻,擦着盾牌边缘掠过,狠狠扎在塔隆左肩的板甲连接处!
“咔嚓!”
精钢打造的肩甲应声破裂,标枪的锋刃撕裂肌肉,撞碎锁骨,深深嵌入骨骼!塔隆闷哼一声,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软软垂下。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滑出半米,靴底在碎石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但他咬着牙,右臂肌肉贲张如铁,死死握住盾牌握把,愣是没有让盾牌后移分毫!他身后的矮墙和士兵,因此逃过一劫,只有零星几根越过盾牌的标枪,造成了些许伤亡。
“塔隆大人!”身后的士兵们目眦欲裂。
“别管我!枪阵!顶住!”塔隆从牙缝里挤出嘶吼,鲜血顺着下颌流淌。他右臂单手发力,竟然硬生生将嵌入地面的巨盾再次拔起些许,重新挡在身前。左肩的剧痛如同火焰灼烧,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眼中只有前方再次涌来的、如同黑色潮水般的兽人。
独眼百夫长看到塔隆中枪,左臂垂落,盾牌布满裂痕,独眼中闪过狂喜和残忍。“他不行了!冲上去!撕碎他!碾过去!”
兽人的冲锋浪潮,在标枪雨的短暂停顿后,以更加狂暴的姿态涌来!最前面的兽人狂战士,眼睛赤红,口喷白沫,完全无视了脚下的“油腻术”区域,踏着滑腻的油污和同伴的尸体,挥舞着战斧,疯狂扑向塔隆,扑向那道看似下一刻就要崩溃的防线。
塔隆深吸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吸入了铁渣和火焰,烧灼着他的肺叶。他看了一眼手中伤痕累累、仿佛随时会碎裂的巨盾,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些虽然恐惧、却依旧紧握武器、将信任和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士兵。卡尔、汉斯、艾莉娅、断臂的年轻法师……一张张沾满血污、写满疲惫却依旧坚毅的脸。
不能倒。倒了,一切就都完了。
一股炽热的力量,仿佛从灵魂深处,从他脚下这片浸满同袍鲜血的土地中涌起,流遍他千疮百孔的躯体。那不是斗气,斗气早已枯竭。那是一种更原始、更磅礴的东西——是责任,是守护的誓言,是绝境中不甘熄灭的熊熊战意!
“吾盾……所在……”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仿佛与脚下大地共鸣的震颤,“即为……堡垒!”
“轰——!”
以塔隆为中心,方圆十米内的地面,猛然一震!不是被撞击,而是仿佛地底有什么东西苏醒了!破碎的砖石、凝固的血块、散落的武器碎片,甚至那些阵亡兽人和人类士兵的残破盔甲,都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一层极其暗淡、却无比凝实的土黄色光芒,从塔隆脚下蔓延开来,迅速覆盖了他,覆盖了他身后的矮墙,覆盖了矮墙后每一个咬牙死战的人类士兵!
这不是魔法,也不是斗气外放。这是塔隆在无数次生死搏杀中,在守护同伴的信念锤炼下,在娜迦深海训练中对抗无尽压力时,悄然触及的一丝门槛——属于盾战士的至高境界,“领域”的雏形!不,或许还算不上真正的领域,这只是一种将自身意志、守护信念与脚下大地短暂共鸣所产生的、极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势”!一种将自身化为不可撼动之“点”,将周围有限空间固化为“域”的雏形!
在这土黄色光芒笼罩的范围内,所有守军,都感觉身体一沉,仿佛与大地的联系更加紧密,脚下生根,手中的武器似乎也沉重了一丝,但挥动起来却更加稳定。而冲入这个范围的兽人,则感觉空气变得粘稠,脚步变得迟滞,仿佛陷入了看不见的泥沼,挥动武器的动作也莫名地晦涩了一分。
“死战——!”
塔隆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仅凭右臂,单手抡起了那面仿佛重若千钧的巨盾!盾牌上,土黄色的光芒与残余的暗蓝水光交织,虽然黯淡,却带着一种巍然不动、亘古长存般的厚重意志!他不再拘泥于防御,而是将盾牌化作最凶悍的武器,如同挥舞着一面钢铁城墙,向着涌来的兽人浪潮,发动了反冲锋!
“砰!咔嚓!”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兽人狂战士,手中战斧与巨盾碰撞的瞬间,斧刃崩碎,手臂扭曲变形,整个人如同被狂奔的犀牛撞上,胸骨尽碎,倒飞出去,砸倒数人。
塔隆脚步不停,巨盾左拍右砸,每一次撞击都势大力沉,带着大地震颤般的闷响。他没有精妙的招式,只有最原始、最暴力的碰撞!以伤换伤,以命搏命!左肩的标枪随着他的动作晃动,鲜血汩汩流出,但他浑然不觉。他眼中只有敌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守住!一步不退!
在他的带领下,在他那奇异“势”的笼罩和激励下,身后残存的士兵也爆发出最后的凶悍。长枪从矮墙后如林刺出,刀斧手怒吼着跃出矮墙,与冲上来的兽人绞杀在一起。那名断臂的年轻法师,不知何时挣扎着爬到了稍高处,用仅剩的右手握着法杖,杖头闪烁着不稳定的奥术光辉,将一个又一个最基础、但也最及时的“魔法飞弹”射向兽人最密集处。艾莉娅射空了箭囊,捡起地上的一柄断剑,与一个扑上矮墙的兽人扭打在一起。
这道由塔隆为核心、临时拼凑、伤痕累累的防线,在这必死的绝境中,竟硬生生顶住了兽人新一轮的疯狂冲击!他们像一颗钉子,死死楔在缺口最前沿,用血肉之躯,为身后正在重新组织、试图封堵缺口的工兵和后续援军,争取着每一分、每一秒宝贵的时间。
“该死的!这个人类是石头做的吗?!”独眼百夫长又惊又怒。他亲眼看到塔隆被标枪贯穿肩膀,看到他的盾牌布满裂痕,看到他的士兵不断倒下,可那个人类,那个巨大的、浑身浴血的身影,就像真正的山岳一样,屹立不倒!他每一次以为防线要崩溃时,那个人类总能爆发出新的力量,将兽人的攻势挡回去。
“不能再拖了!比蒙大人被缠住了!必须尽快打开缺口!”百夫长心中焦躁。他环顾四周,发现侧翼一段因为比蒙锤击而裂缝密布、守军相对薄弱的城墙段,眼中凶光一闪。
“你们!继续给我冲!拖住那个拿盾的!”他指向塔隆的方向,然后对身边最精锐的一队黑石兽人死士吼道,“跟我来!从那边爬上去!绕到他们后面!前后夹击!”
然而,就在他准备带人悄悄转移时,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天空的娜迦,也非来自河中的巨兽。
而是来自他们身后,兽人大军本阵的方向。
“轰——!!!”
一声并不算特别响亮、却异常沉闷、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爆炸声响起。紧接着,兽人军阵后方,靠近萨满祭坛和后勤物资堆放区域的边缘,猛然腾起一股混杂着惨绿色邪能火焰和深蓝色冰霜雾气的、直径超过二十米的诡异蘑菇云!爆炸的冲击波将附近的兽人掀飞,惨叫声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独眼百夫长猛地回头,独眼中充满了惊愕。那里是相对安全的后方,怎么会有爆炸?难道是人类的魔法袭击?可人类的魔法塔不是早就哑火了吗?
没等他想明白——
“嗖!嗖!嗖!”
三道快得几乎看不见痕迹的幽影,如同鬼魅般,从爆炸烟尘中疾射而出,贴着地面,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瞬间掠过上百米的距离,径直射向——他自己,以及他身边另外两名正在施法维持嗜血术的萨满!
“敌袭!小心……”
百夫长的警告只来得及喊出一半。那三道幽影已到眼前!那不是箭矢,也不是魔法,而是三枚造型奇特、不过巴掌长短、通体漆黑、没有任何反光的细长飞刀!飞刀在空气中没有发出半点破空声,仿佛它们本身就是“寂静”的一部分。
百夫长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生死关头,狂吼一声,战斧本能地挥向射向自己的那道幽影。
“铛!”
金铁交鸣的脆响!百夫长虎口崩裂,战斧竟然被那小小的飞刀上蕴含的恐怖力量震得高高荡起!飞刀也被磕飞,但刀身上附着一缕诡异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黑气,瞬间缠绕上他的斧刃,他感到手臂一麻,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顺着武器蔓延上来,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
而他身边那两名萨满,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正全神贯注引导邪术,根本来不及反应。两枚飞刀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没入他们的咽喉,从后颈穿出,带起一蓬血花。萨满的吟唱戛然而止,眼中的绿光迅速黯淡,尸体软软倒地。
“阴影中的……刺客?!”百夫长心中警铃大作,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猛地转身,斗气爆发,试图捕捉袭击者的踪迹。然而,除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极淡的、仿佛融入背景阴影的诡异波动,他什么也没发现。袭击者一击即退,远遁千里,如同从未出现过。
但袭击造成的效果是致命的。两名关键萨满的死亡,导致这一片区域兽人士兵身上的嗜血术效果骤然减弱甚至反噬,不少兽人抱着脑袋痛苦嘶吼,攻势为之一滞。而百夫长本人,也因手臂的麻痹和心中的惊骇,出现了瞬间的失神。
就在这失神的刹那——
“就是现在!艾莉娅!”一个冰冷、平静、却带着毋庸置疑决断力的声音,突兀地在缺口内侧、塔隆防线后方不远处响起。
伴随着这个声音,一道炽烈无比、压缩到极致的深红色射线,如同撕开夜幕的赤红闪电,从那个方向激射而出!射线并非射向百夫长,而是射向他脚下前方一米处的地面——那里,正是之前塔隆发动“势”时,土黄色光芒与地面共鸣最强烈的中心点,也是之前战斗中最激烈、浸透了最多鲜血(包括兽人和人类)的区域。
射线无声无息地没入地面。
下一刻——
“轰隆——!!!!!”
以射线没入点为中心,半径五米内的地面,猛然向内塌陷、融化、然后……向上喷发!不是泥土和碎石,而是炽热到发白、粘稠如岩浆、却又带着诡异深蓝光泽的、沸腾的“血与火之浆”!仿佛大地深处积郁的杀戮、愤怒、痛苦、绝望等等负面情绪与逸散的魔法能量、生命精华,被这道射线瞬间引爆、点燃、并以最狂暴的形式释放出来!
“地脉炎杀·血沸新星!”莉娜清冷的声音此刻才清晰传来,带着一丝施法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冰冷的杀意。这是她在深渊之眼任务中,结合娜迦对抗深渊腐化的净化法阵原理、自身火系魔法专精、以及对战场极端环境下能量紊乱的深刻理解,临时创造出的、范围不大但威力极其集中、且附带强烈精神冲击与能量侵蚀的混合魔法。它需要精准的定位、苛刻的环境(大量新鲜生命能量逸散区)以及瞬间的超高魔力输出,本是不得已的搏命招式,但在此刻,用在被塔隆的“势”短暂固化和标记的区域,用在兽人最密集的冲锋路径上,用在两名萨满死亡、嗜血术中断、敌军出现短暂混乱的绝佳时机,效果……堪称毁灭性!
“啊——!!!”
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瞬间爆发!至少二十名冲在最前面的兽人精锐,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脚下的毁灭性能量喷发吞噬!炽热粘稠的“血火之浆”瞬间包裹了他们,无论是厚重的板甲还是强韧的皮肤,都在恐怖的高温与能量侵蚀下迅速消融、碳化!更可怕的是,其中蕴含的混乱精神冲击,直接作用于灵魂,让这些意志被萨满邪术摧残过的兽人,瞬间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疯狂幻象之中,丧失了所有反抗能力,只能在岩浆中徒劳挣扎,化为焦炭。
喷发持续了不到三秒,但造成的恐怖杀伤和震撼,却让后续的兽人冲锋浪潮硬生生止步!它们惊恐地看着前方那片瞬间化为熔岩地狱的区域,看着同伴在岩浆中化作扭曲的焦尸,闻着空气中弥漫的皮肉焦糊和硫磺混合的恶臭,哪怕是再疯狂的兽人,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援军!是我们的援军!魔法!是莉娜大人的魔法!”缺口处的守军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呐喊。他们认出了那个声音,认出了那标志性的、威力绝伦的火焰魔法!
塔隆猛地回头,只见缺口内侧,一段相对完好的城墙废墟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身影。为首一人,黑发黑眸,手持一柄仿佛内蕴星空、剑锋却流转着一丝不祥暗红的长剑,正是雷恩!他身边,脸色苍白但眼神锐利如鹰的,是莉娜。稍远处,阴影蠕动,艾吉奥的身影如同水波般浮现,手中把玩着几枚漆黑的飞刀。更后方,索菲亚正半跪在地,快速打开随身的炼金包,将几种药剂混合,涂抹在塔隆麾下那名断臂昏迷的年轻法师伤口上。星尘没有出现,显然是在某处安全地点冥想恢复,或是在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雷恩!莉娜!你们……回来了!”塔隆嘶哑的声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以及一种绝处逢生的松懈。他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微微一松,左肩的剧痛和失血过多的眩晕顿时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要倒下。
“坚持住,塔隆!”雷恩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传入塔隆耳中。他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惨烈的战场,瞬间判断出形势。“艾吉奥,清理残存的萨满和军官。莉娜,火力覆盖,压制后续兽人。索菲亚,抢救伤员,给塔隆紧急处理!其他人,以塔隆为圆心,收缩防御,构筑环形阵地!快!”
命令简洁明了,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早已配合默契的众人瞬间行动起来。
艾吉奥身影一闪,再次融入阴影,如同索命的幽灵,扑向兽人阵中那些还在试图重新组织攻势的十夫长、百夫长。他的飞刀神出鬼没,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名兽人指挥官的喉咙被割开,或者心脏被洞穿。
莉娜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深渊之行和连续施法带来的魔力空虚与精神疲惫。她法杖高举,杖头的“静滞水母”晶核与“潮汐星核”碎片同时亮起幽蓝与火红交织的光芒。她没有再使用消耗巨大的混合魔法,而是以最节省魔力的方式,释放出数十枚脸盆大小的、高速旋转的“烈焰飞轮”。这些飞轮呼啸着落入兽人后续部队中,并非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制造混乱、分割阵型、点燃一切可以点燃的东西(尸体、破损的盾牌、衣物),有效地延缓了兽人的二次冲锋。
索菲亚已经冲到塔隆身边,动作麻利地剪断他肩头的标枪杆,然后毫不犹豫地将一整瓶散发着刺鼻气味、闪烁着珍珠光泽的粘稠药剂倒在血肉模糊的伤口上。那是她用娜迦提供的“净水珊瑚”精华和几种强效止血生肌药材临时配制的“深海愈合凝胶”。药剂接触伤口的瞬间,塔隆浑身一颤,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感到一股清凉之意压下火辣辣的剧痛,流血肉眼可见地减缓,甚至伤口边缘的肌肉组织开始微微蠕动。
“忍着点,塔隆大哥!这药有点猛,但能保住你的胳膊和命!”索菲亚语速极快,手上不停,又掏出几支颜色各异的药剂,不由分说灌进塔隆嘴里,“精力药剂、抗毒剂、镇痛剂……别吐出来!喝下去!”
在雷恩的指挥和黎明之剑众人的及时介入下,原本摇摇欲坠的塔隆防线,迅速稳定下来,并开始有序地向内收缩,依托废墟和矮墙,构建起一个更小、但更坚固的环形防御圈。残存的守军在绝望中看到真正的强者归来,看到那神出鬼没的刺杀、那绚烂而致命的魔法、那起死回生的药剂,士气大振,纷纷爆发出最后的力气,配合着重新组织防线。
独眼百夫长从“血沸新星”的震撼和手臂麻痹中恢复过来,看到瞬间逆转的局势,又惊又怒。他意识到,这几个突然出现的人类非同小可,尤其是那个刺客和那个女法师,威胁极大。必须先干掉他们!
“弓箭手!投矛手!目标,那个女法师和刺客!覆盖射击!其他人,跟我冲!踏平他们!”百夫长发出疯狂的咆哮,强行驱散心中的寒意,再次举起战斧。他就不信,这几个突然冒出来的人类,能挡得住他手下上百名精锐的冲锋!只要冲垮这个小小的环形阵,胜利依然属于部落!
更多的兽人弓箭手和投矛手调转方向,箭矢和标枪如同飞蝗般射向莉娜和艾吉奥可能存在的区域。而百夫长则亲自率领着最悍勇的一批黑石兽人,发出震天的战吼,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再次冲向收缩后的环形阵地,冲向那面依旧屹立、虽然布满裂痕却仿佛更加不可摧毁的巨盾,以及巨盾后那个虽然摇摇欲坠、却眼神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人——塔隆。
“来得好!”塔隆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感受着体内在索菲亚药剂作用下重新涌现的、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的力量,以及左肩伤口传来的、带着麻痒的清凉感。他单手举起巨盾,右拳重重捶打在凹陷的盾面上,发出沉闷如战鼓的巨响,对着汹涌而来的兽人狂潮,发出挑战的怒吼:
“此路不通!兽人杂碎们,想过去,先问过老子的盾牌!”
他的“堡垒”,迎来了最强的一波冲击,也迎来了最坚实的后援。真正的血战,此刻才进入最高潮。而远处,比蒙与渊裔的巨兽之战,娜迦潮汐法术与兽人邪能的对抗,也正进行到白热化。王都攻防战的胜负天平,在援军降临的这一刻,开始了微妙的、却至关重要的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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