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这话一出,整个现场顿时陷入了死寂。
钱教授和高建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们太了解林墨了。林墨绝对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主啊。
王社长和张县长,则偷偷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大气都不敢喘。
中科院的方院士,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想开口打个圆场,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叫伊万诺夫的苏联专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哈哈哈哈!跪下?磕头?”
他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轻蔑和荒唐。
“年轻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苏联的功勋工程师!我设计的轧钢机,产量占了我们整个乌拉尔工业区的十分之一!你让我,给你这个黄毛小子下跪?”
伊万诺夫的中文说得虽然生硬,但那股子发自骨子里的傲慢,却毫不掩饰。
林墨没有理会他的咆哮。
他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
他只是转过身,重新拿起那个打磨了一半的木头拨浪鼓,用小锉刀继续细细地修着边角。
那副专注而悠闲的样子,仿佛旁边站着的不是什么苏联专家,而是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伊万诺夫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色。
“你!”
他蒲扇般的大手,指着林墨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是带着诚意,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华夏人,就是这么对待朋友的吗?”
“伊万诺夫同志!”方院士赶紧上前,一把拉住了快要暴走的苏联人。
“冷静!冷静一点!”
他又转过头,对着林墨,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林先生,您看……伊万诺夫同志他就是这个脾气,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思。”
“他也是太欣赏您的设计了,所以才有些……有些着急。”
“您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林墨吹了吹拨浪鼓上细碎的木屑,这才慢悠悠地抬起头。
他的目光,越过一脸焦急的方院士,落在了伊万诺夫的脸上。
“方院士,你错了。”
“他不是着急,他是傲慢。”
“他不是来学习的,是来显摆的。他觉得,他肯看我的东西一眼,是我的荣幸。”
林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弄。
“我们杏花镇,虽然地方小,但也有自己的规矩。”
“想学手艺,就要有想学手艺的样子。”
“连最基本的尊重都不懂,还谈什么诚意?”
说完,他不再理会众人,把拨浪鼓递到苏清清面前,柔声问道:“媳妇,你看,这个弧度怎么样?会不会硌着宝宝的手?”
苏清清接过拨浪鼓,轻轻摸了摸,甜甜地笑了:“不会,很光滑。”
这两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和旁边剑拔弩张的气氛,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对比。
伊万诺夫感觉自己肺都要气炸了。
他这辈子,走到哪里不是被当成宝贝一样供着?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遇?
“好!好!好!”
伊万诺夫怒极反笑。
“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小的乡镇,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规矩!”
他伸手指着山下那台巨大的水力锻锤,声音里充满了不屑。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个所谓的锻锤,不过是投机取巧的玩意儿!”
“你只是利用了水的浮力,做了一个巧妙的杠杆结构,来放大冲击力而已!这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的技术!”
“在我们苏联,这种东西,只能算是中学生科技展上的小发明!上不了台面!”
这话一出,钱教授和高建国的脸,都白了。
因为从原理上讲,伊万夫诺说得……好像没错。
林先生的设计,确实是把最基础的物理原理,运用到了极致。
可这能说是小发明吗?
“哦?”
林墨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缓缓站起身,看着一脸得意的伊万诺夫。
“在你看来,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真正的技术,是精密的计算!是强大的能源!是能改变材料本质的冶金科学!”伊万诺夫扬起了下巴,如同一个正在宣讲真理的传教士,“而不是你这种,靠着一点小聪明,做出来的铁疙瘩!”
“是吗?”
林墨笑了。
他走到悬崖边,中气十足地对着山下喊了一声。
“王大锤!”
“哎!林先生!”正在铁匠铺那边忙活的王大锤,立刻扔下手里的锤子,坐电梯跑了出来。
“把昨天刚锻好的那块最大的钢锭,给我吊上来!”
“好嘞!”
很快,工地上那台简易的蒸汽吊机开始轰鸣。
一根粗大的铁索,从悬崖上缓缓垂下,吊着一块足有一人多高,黑黢黢,还散发着余温的巨大钢锭。
那钢锭,是用水力锻锤,将十几块生铁胚料,硬生生锻打在一起的,表面凹凸不平,看起来粗糙而狰狞。
“你要干什么?”伊万诺夫皱起了眉,“想让我看你怎么用锤子敲它吗?我对这种原始的表演,不感兴趣。”
“不。”
林墨摇了摇头。
“我不敲它。”
“我要切开它。”
说着,他在脚边那堆杂乱的建筑材料里,随手捡起了一根手指粗细,半米多长的钢筋。
“用这个。”
用一根钢筋,去切开一块比水牛还大的钢锭?
伊万诺夫愣住了,他看着林墨手里的钢筋,又看了看那块巨大的钢锭,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
“哈哈哈哈!年轻人!你不是疯了吧!”
“你是想用这根小木棍,去给大象挠痒痒吗?”
方院士也觉得林墨这次玩得太过了,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林先生,您……您别开玩笑了。”
钱教授和高建国对视一眼,他们虽然也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但出于对林墨的盲目信任,他们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林墨的每一个动作。
林墨没有理会任何人的反应。
他提着那根细细的钢筋,走到了那块巨大的钢锭前。
他没有立刻动手。
而是用钢筋的尖端,在钢锭粗糙的表面上,轻轻地,这里敲一下,那里点一下。
每一次敲击,他都侧着耳朵,像是在倾听着什么。
伊万诺夫的笑声渐渐停了,他看着林墨那神神叨叨的样子,眼神里的嘲弄,变成了浓浓的疑惑。
这个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大概过了半分钟。
林墨似乎找到了他想要的位置。
他将钢筋的尖端,稳稳地抵在了钢锭侧面的一个毫不起眼的点上。
然后,他从旁边的一个工具箱里,拿起了一把只有巴掌大的小铁锤。
他举起了铁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咚。”
一声极其轻微,甚至有些沉闷的敲击声。
就像是用手指,轻轻弹了一下玻璃杯。
什么都没有发生。
伊万诺夫嘴角的讥笑,刚刚扬起。
“嗡——”
一阵高亢而尖锐的蜂鸣声,突然从钢筋与钢锭接触的点上,爆发开来!
紧接着。
在伊万诺夫那双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的蓝色眼睛里。
一道比头发丝还要细的黑色裂纹,以那个接触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在巨大的钢锭表面,蔓延开来。
那裂纹蔓延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它没有发出任何“咔嚓”的声响。
它就像是画师在黑色的画布上,用最细的笔,画下的一道优美的弧线。
弧线,划过整个钢锭的横截面。
然后。
“哐当。”
一声闷响。
那块重达数吨的巨大钢锭,上半部分,就那么顺着那道弧线,平平整整地,滑落了下来。
切口,光滑如镜。
在阳光下,甚至能清晰地映出伊万诺夫那张,因为极度震惊而扭曲变形的脸。
林墨随手扔掉了那根钢筋。
他走到伊万诺夫面前,看着这个已经彻底石化的苏联专家,淡淡地开口。
“现在,你告诉我。”
“什么是,真正的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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