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如潮水般席卷大厅,却在凌笑笑落座的瞬间发生了奇妙的转变。
压切长谷部不知从哪里搬来了一张欧式高背椅,铺上了暗红色丝绒软垫。
当凌笑笑安然坐下时,巴形薙刀已经无声地在她身侧摆开一张精致的小圆桌,银质三层点心架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马卡龙、司康饼和水果塔,骨瓷茶杯中红茶热气氤氲。
“主公,请用。”长谷部恭敬地退至一侧,手始终搭在刀柄上。
凌笑笑拈起一块柠檬马卡龙,在周围依旧持续的骚动中,轻轻咬了一口。
那位中级管理人员的嘴巴张了又合,仿佛离水的鱼。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护卫队,那些他引以为傲的、由时政精心分配的刀剑男士们正被以一种近乎艺术的手法解除武装。
“左舷,三振!”堀川国广的声音清亮地穿透人群。
他与和泉守兼定背靠背站立,一个负责缴械,一个负责捆绑,动作行云流水。兼定甚至还有余裕对被制服的打刀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啦,但这可是主公的命令。”
不远处,大俱利伽罗沉默地完成又一个捆绑结,烛台切光忠则负责将捆好的刀剑男士们按照身高顺序排列。
“即使是这种情况,也要保持美观呢。”他轻声说着,调整了一下绳结的角度。
“艺术!这是艺术!”歌仙兼定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兴奋。
他站在二层栏杆边,紫发在混乱的气流中飞扬,“短刀们,听我指挥!按照流派,左楼陈列古备前,右楼悬挂栗田口!”
五虎退抱着小老虎,怯生生地问:“那、那虎彻兄弟应该挂在哪里?”
“独立区域!与长船派相邻但留白,体现刀匠的个性!”歌仙挥舞着手臂,俨然一位指挥交响乐的大师。
秋田藤四郎和乱藤四郎合作将一振大太刀用特制的绳索系在立柱上,药研藤四郎则冷静地检查每个绳结的牢固度。
“不用担心,一期尼,”他对被吊起的刀剑男士说,“这个结法不会影响血液循环,三小时后会自动松动。”
别人的一期一振:“……”
药研你人还怪好的。
楼下,被单独存放的本体刀已经被悉数取出。
小夜左文字、宗三左文字和江雪左文字三兄弟沉默地工作着,将刀剑用丝线悬挂在大厅中央挑空区域。
随着破坏组行动带起的风,鹤丸国永正试图把一扇沉重的橡木门从铰链上卸下来,引发一阵气流,数百振刀剑开始轻轻碰撞。
叮铃。
先是细微的声响,如同风铃初摇。
然后,随着更多刀剑被悬挂上去,声音渐次丰富起来。
打刀的沉稳低鸣,短刀的清脆悦耳,太刀的悠长回响,薙刀的浑厚震动……
各种音色交织在一起,竟真谱出了一曲奇异的金属乐章。
“风景阵法...”歌仙眯起眼睛,指挥着后藤藤四郎和信浓藤四郎将几振大太刀斜插在地面裂缝中。
“以刀为林,以刃为径。看到那片光影了吗?午后阳光透过天窗,被刀刃切割成几何图形,妙啊!”
次郎太刀拎着酒壶,天知道他什么时候带来的,仰头灌了一口,然后满足地叹息:“美景,美酒,还有主公的下午茶……此情此景,真是不辱风雅。”
的确,整个场景呈现出一种荒诞至极的美感。
原本庄严肃穆的时政大厅,此刻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装置艺术展厅:
楼上每一层栏杆都整齐地悬挂着被捆缚的刀剑男士,他们如同精致的人偶般排列有序;楼下,收来的本体刀组成了错落有致的刀剑森林和空中风铃阵;中央挑空区域,丝线悬挂的刀剑在气流中缓缓旋转,折射出万千光斑。
而在这片超现实景象的正中心,凌笑笑正用银质小勺轻轻搅动红茶,偶尔抬眼看看四周的“创作进展”,那神情仿佛只是在参观某个现代艺术展。
“您……您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中级管理人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颤抖得厉害。
凌笑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向长谷部:“抹茶卷还有吗?”
“准备了两种口味,主公。”
长谷部从保温匣中取出精致的日式点心,“抹茶红豆与焙茶奶油,请您品尝。”
她咬了一口抹茶卷,细细品味,然后才缓缓看向那名管理:“后果?你是指,你们擅自进行世界融合实验,导致我的任务世界濒临崩溃的后果?还是指,你们隐瞒真相,试图将我们当作消耗品使用的后果?”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记重锤。
管理人员脸色惨白。
“我不喜欢暴力,”凌笑笑放下茶杯,瓷器与银盘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我更讨厌欺骗和利用。今天我们来,只是为了讨一个说法,用我们能理解的方式。”
话音刚落,大厅东侧突然传来巨大的坍塌声。
岩融扛着一根断裂的大理石柱,笑得爽朗:“这里的结构不太结实啊!”
在他身边,今剑灵巧地跳过碎石:“要小心点啦,岩融!”
“破坏组,进度报告。”凌笑笑甚至没有转头。
狮子王从二楼直接跃下,轻巧落地:“一层办公区清理完毕!所有文件已按鹤丸先生的建议进行了‘艺术重组’!”
所谓“艺术重组”,凌笑笑抬眼望去,看见的是用碎纸机产物拼贴成的巨大壁画,隐约能看出是时政的徽章,但被故意拼错了几处细节。
“二层会议区改造完成!”鹤丸国永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他正坐在一盏水晶吊灯上摇晃,“我把所有椅子挂在天花板上了!向上开会,是不是很惊喜?”
笑面青江站在三楼栏杆边,单手提着最后一振需要悬挂的打刀:“所有‘展品’安置完毕。另外……我在档案室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他的笑容意味深长。
凌笑笑点点头,端起茶杯。
红茶已经微凉,但香气依旧。她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然后抬眼环视这个被彻底改造的空间。
刀剑风铃仍在叮当作响,那是数百年来这些刀剑第一次以这样的形式“歌唱”。
悬挂着的刀剑男士们大多已经放弃了挣扎,一方面是因为绳结确实专业,另一方面,许多刀剑脸上竟然浮现出复杂的神情。
有些是震惊,有些是困惑,还有一些隐约有一丝羡慕?
他们从未见过这样的审神者。
也从未见过这样的“抗议”。
“主公,”歌仙兼定优雅地行了一礼,紫发上不知何时别了一片从破碎花盆中捡到的白色花瓣,“‘时政讽喻·风铃悬刃之景’已完成,请您检阅。”
凌笑笑站起身。
她走过刀剑组成的森林,手指轻轻拂过一振悬挂着的打刀的刀鞘。那振刀轻轻旋转,与其他刀剑碰撞,发出清越的鸣响。
“很好。”她说。
就两个字。
但所有刀剑男士无论是本丸的,还是时政的都安静下来。
本丸的刀剑们脸上露出自豪的神情。
时政的刀剑们则陷入更深的困惑,他们看着那些与自己同源却截然不同的刀剑男士,看着他们眼中闪烁的、几乎要满溢而出的忠诚与骄傲,第一次对自己的处境产生了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的刀剑,会有如此不同的眼神?
“接下来,”凌笑笑转身,裙摆划出轻微的弧度,“该等正主登场了。”
她重新坐下,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红茶,平静地等待着。
大厅里只剩下刀剑风铃的轻响,和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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