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容从容，淡定，充满了智珠在握的优越感。
“各位，稍安勿躁。”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但是，请允许我问一个问题。”
他缓缓地走到楼公子的面前，眼神格外真诚。
“楼导！”
“您刚才说，您要的是什么？”
“疏离感，对吗？现代人的麻木与空洞，对吗？”
他指着屏幕上的那张绝美的脸。
“您再看看她！”
“您仔细看她的眼睛！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那是一种，在经历了世间一切的繁华与喧嚣之后，返璞归真看破红尘的眼神！那是一种，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提不起任何兴趣的心如止水！”
“当外星人入侵，城市毁灭，她，面无表情！”
“当爱人离去，亲人背叛，她，依然面无表情！”
“当世界末日，人类存亡一线，她，还是他妈的，面无表情！”
“这是什么？！”
鲜时光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艺术的蛊惑力！
“这，不是‘不会演戏’！这，是一种稳定！一种在任何极端情绪的冲击下都‘岿然不动’的，神一样的稳定！一种凌驾于所有表演技巧之上的，最纯粹、最高级的……‘状态流’演技！”
“楼导！她不是在‘演’一个麻木的人！”
“她本身，就是麻木！她就是我们这部电影里那个最核心的，象征着‘现代性危机’的行走符号啊！！！”
“这……”楼公子被这套歪理邪说说得一愣一愣的，他呆呆地看着屏幕，仿佛真的从那双空洞的眼睛里看出了一丝……禅意？
鲜时光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又转身快步走到了王河林的面前。
“王老师！”
他的语气又切换成了那种“我们是同谋”的充满了思辨性的调子。
“您想要的，又是什么？”
“戏剧的荒诞感！逻辑的断裂感！对吗？”
“现在，请您想象一下。”
“在您设计的那些天雷滚滚，狗血齐飞，信息量爆炸的剧情里，当所有的配角都在声嘶力竭，都在上蹿下跳，都在用生命去演绎那些疯狂的转折时……”
“我们的女主角，全片的核心，风暴的中心……”
“她，就那样安安静静地，优雅地带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仿佛一个无意中闯入了精神病院的正常人，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这种感觉，是什么？”
鲜时光的眼中闪烁着魔鬼般的光芒。
“这，在戏剧理论上叫什么？！”
“这，叫‘布莱希特’的……间离效果啊！！！”
“通过女主角的‘不动’，来反衬整个剧情的‘癫狂’！通过她的‘冷静’，来凸显整个世界的‘荒谬’！这种极致的反差，这种强烈的疏离，不比你找个drama queen来跟着一起发疯，要高级一万倍？！深刻一万倍吗？！”
“它，将直接把我们这部狗血剧，从‘烂’，升华到‘荒诞’！再从‘荒诞’，升华到‘伟大’！”
王河林也懵了！
布莱希特……间离效果……
这些词他当然懂。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些高深的戏剧理论，竟然可以和安吉拉宝贝的“面瘫”如此……天衣无缝地……完美结合？
看着已经陷入沉思，开始被自己带偏的两位大神，鲜时光知道，该上最后一击一锤定音了。
他回到了会议桌的主位，双手撑着桌面，用一种不容置疑总结陈词的语气，宣布道：
“所以！各位！”
“安吉拉宝贝，不是一个选择题！”
“她是……我们唯一的答案！”
“她是楼导您要的‘行走的符号’！也是王老师您要的‘戏剧的支点’！她，是我们这部伟大的行为艺术电影里，最不可或缺的，也是最点睛的……”
“……现实宝石！”
“只有她，才能以一人之力，将贾导您的‘文艺’和王老师您的‘狗血’这两种看似水火不容的东西，完美地黏合在一起，最终酿造出一瓶醇厚、辛辣，让所有观众喝完都怀疑人生的……”
“……旷世美酒！！！”
他说完，整个办公室再次陷入了长久的，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的沉默。
楼公子和王河林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好像……真他妈有点道理”的……动摇。
最终，是楼公子这位艺术的偏执狂，第一个缓缓地点了点头。
“用一个……完全没有表演痕迹的人来消解表演本身……这个想法……很大胆，很实验。”
王河林也推了推眼镜，用一种发现了新玩具跃跃欲试的语气说道：
“让一个恒定的‘0’，去乘以一个无限大的‘戏剧冲突’……最终得出的结果……嗯……是‘0’，还是‘无穷’……这个悖论……有点意思！”
搞定了！
看着眼前这两位已经被自己忽悠到开始自我攻略，并从这坨屎里品出咖喱味的“卧龙凤雏”。
鲜时光在心里比了一个大大的“V”字，他当机立断，立刻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锁定‘人才市场’——安吉拉宝贝！】
【动用系统特殊权限，发出邀约，片酬……就开市场上能给到的最高价！】
【系统提示：顶级流量‘安吉拉宝贝’已锁定，合同已自动生成，片酬：八千万元。对方经纪公司已于30秒前确认接受，并表示‘鲜总大气！合作愉快！’】
【项目《魔都堡垒》核心团队已组建完毕，项目企划书已自动生成并通过审核……】
【向系统申请‘项目启动基金’！】
【叮——】
【恭喜宿主！项目《魔都堡垒》正式立项！】
【本次项目启动基金总额：5亿元整，已汇入公司项目专用账户，请查收！】
看着脑海中那一连串“九位数”的数字，鲜时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滚烫。
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看着窗外，脸上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
亏钱大业的终极矩阵，成了！
导演：贾科长。
编剧：王河林。
特效：光头强。
女主角：安吉拉宝贝。
这个阵容……
他妈的，神仙来了都救不活吧？！
三天后，《魔都堡垒》项目启动新闻发布会，隆重召开。
当鲜时光带着他亲手组建的“扑街者联盟”F4，整整齐齐地出现在镁光灯下时。
全网，爆炸了！
【我艹！我看到了什么？！楼公子+王河林+安吉拉宝贝？！这是什么阴间的神仙组合？！】
【年度最大笑话！文艺片导演碰上狗血编剧，再配一个面瘫女主？！这是要拍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楼上的你忘了，还有那个刚把公司搞破产的光头强做特效！我宣布，这是人类电影史上，一次前所未有伟大的……自杀式袭击！】
【这电影，已经不是扑不扑街的问题了！这是直接往地心冲啊！】
【我宣布，‘人类电影奇观’诞生了！我他妈买票，我一定要看看，这群神仙凑在一起到底能拉出一坨多么绚丽多彩的屎！】
看着网络上铺天盖地的嘲讽与期待，鲜时光感觉自己稳了。
前所未有的稳！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站在泰山之巅的绝世高手，只需要轻轻一推，那块名为“三亿投资”的巨石就会滚落悬崖摔得粉身碎骨。
然而，他永远也想不到。
当一群在各自领域都曾登峰造极的最顶级天才，为了一个共同的“摆烂”目标而走到一起时。
他们可能会在无意之中以一种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方式，互相抵消掉对方的“毒性”。
并最终，阴差阳错地共同拉出一幅……
震撼人心的……
《清明上河图》！
而腾达的马总，也正密切关注着这个项目，准备在鲜时光失败后，给予他最沉重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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