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坑边缘的死寂被彻底打破。苏小妹撕心裂肺的尖叫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如同利刃刺穿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婉儿姐！！”
云婉儿软倒在她怀中，身体轻得可怕。那缕黑暗本源没入她背心的瞬间，苏小妹清晰感觉到怀中人生命气息的剧烈波动——像是一盏在狂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婉儿！”王大锤的战斧“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这个铁塔般的汉子踉跄着冲过来，却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硬生生停住脚步，因为他看见云婉儿皮肤下那诡异蠕动的黑色纹路，正以心脏为中心向全身蔓延。
冷锋已经冲到近前，手中匕首寒光一闪，却又颓然垂下。这不是能用刀剑解决的问题。他能斩断实体，却斩不断已侵入体内的黑暗能量。
星瞳跪倒在云婉儿另一侧，双手泛着柔和的星光，可那光芒刚一接触云婉儿的身体，就听到一声凄厉的嘶鸣从云婉儿体内发出——不是云婉儿的声音，那是赤月恶魔残余意志的惨叫。与此同时，云婉儿痛苦地弓起身子，又是一口黑血喷出，其中竟夹杂着细碎的黑暗结晶。
“不行！”星瞳脸色煞白地撤回星光，“黑暗本源已经和她的生命本源纠缠在一起，强行净化会……”
会杀了她。后半句没说出口，但每个人都明白。
苏小妹颤抖着手擦去云婉儿嘴角的黑血，触手一片冰凉。那血液不再温热，带着死亡和腐朽的气息。她低头看着怀中人，云婉儿清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痛苦，额头上细密的冷汗与皮肤下蠕动的黑纹形成了可怖的对比。但即使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云婉儿的眼睛依然清澈，依然带着她特有的温柔与坚定。
“小妹……”云婉儿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她的嘴唇仍在努力地开合，“别……哭……”
苏小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早已泪流满面。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啜泣，可眼泪还是不听话地往下掉，滴在云婉儿苍白的脸上。
就在这时，云婉儿的眼神突然一变。
那一瞬间，苏小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云婉儿的眼瞳深处，闪过一抹妖异的赤红，那赤红中带着疯狂的恶意和得逞的狞笑。那是赤月恶魔！它正在抢夺身体的控制权！
“放开她！”王大锤怒吼道，以为云婉儿已经被控制。
但下一秒，云婉儿的眼神恢复了清明，只是更加痛苦，更加疲惫。她用尽力气摇了摇头，然后看向苏小妹，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传达着千言万语。
苏小妹读懂了。那是一个请求，一个托付，一个赌上一切的信任。
“婉儿姐，你要我做什么？”苏小妹哽咽着问，声音颤抖。
云婉儿没有回答，但一股清晰的精神意念直接传递到了苏小妹的意识中。那意念微弱却坚定，如同风中残烛，却照亮了黑暗。
“我的身体……已经是战场。它的本源……在我的经脉中扩散……试图污染我的真气……占领我的识海……”
苏小妹的精神力虽然枯竭，但依然能感知到云婉儿体内正在发生的可怕变化。那黑暗本源如同墨汁滴入清水，正迅速污染着云婉儿精纯的金色道家真气。更可怕的是，它正在向上蔓延，朝着云婉儿的识海进发。一旦让它得逞，云婉儿就不再是云婉儿了。
“我……可以暂时守住识海……用清心诀……但真气……正在被污染……我需要……引导……”
云婉儿的精神意念断断续续，每一次传递都让她身体颤抖得更厉害。那黑暗本源似乎察觉到了她们的交流，更加疯狂地反扑。云婉儿闷哼一声，指甲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那血的颜色已经开始发暗。
“引导？怎么引导？”苏小妹急切地问，她能感觉到云婉儿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每一秒都比前一秒更虚弱。
“你的……精神力……进入我体内……引导我的真气……与它对抗……”云婉儿的意念传来，伴随着这个想法，是一种毫无保留的敞开——对苏小妹完全开放自己的经脉、气海、甚至识海的防御。
苏小妹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云婉儿。
这太疯狂了！修道之人的身体是最大的秘密，经脉运行路线、真气特性、识海结构，这些都是绝不对外人开放的隐私，更别说完全敞开让他人的精神力进入了。这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修为、甚至灵魂都毫无保留地交到对方手中！
更何况苏小妹现在的状态也不好。施展“元素归墟”几乎抽干了她的魔力和精神力，她现在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多少。以这样虚弱的状态，去引导另一个人体内的力量对抗赤月恶魔的本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不行……我做不到……”苏小妹摇着头，眼泪再次涌出，“我会害死你的……”
云婉儿的手突然紧紧抓住了苏小妹的手腕。那只手冰凉，却异常有力。她的眼神坚定如铁，那股精神意念再次传来，这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只有你能做到……小妹……你是法神传承者……你对能量的掌控……无人能及……我相信你……”
“可是……”
“没有时间了……”云婉儿的精神意念开始变得模糊，那是黑暗本源正在侵蚀她意识的征兆，“要么……我们一起驱逐它……要么……我变成它的傀儡……然后杀死你们所有人……”
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真正的笑容，温柔而充满信任：“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我自己。”
苏小妹看着那双眼睛，看着那张苍白却坚定的脸，心中翻涌的恐惧、自我怀疑、无助，在这一刻突然沉淀下来。一股从未有过的力量从心底升起——那不是魔法的力量，不是精神的力量，而是一种责任，一种决心，一种“我必须做到”的信念。
她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星瞳，王大锤，冷锋，”苏小妹的声音平静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为我们护法。在我和婉儿姐完成净化之前，绝不能让任何东西打扰我们。一只虫子、一片落叶都不行。”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重重点头。
王大锤重新拾起战斧，这个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汉子此刻面容坚毅如铁。他大步走到苏小妹和云婉儿前方十步处，战斧重重顿地，周身爆发出厚重的土黄色斗气，那斗气迅速扩展，形成一个半圆形的防护领域。
“想靠近她们，先从老子的尸体上踏过去！”王大锤低吼，双眼赤红，那是战士的誓言。
冷锋的身影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他已经出现在三人侧翼的一处阴影中。他没有说话，只是将匕首横在胸前，整个人的气息完全收敛，仿佛化为了一块石头、一片影子。但任何有敌意的存在进入他的感知范围，都将迎来致命一击。
星瞳最忙碌。他双手快速结印，星光之力从他体内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落下，在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六芒星阵，将苏小妹和云婉儿笼罩其中。阵法完成的瞬间，星光大盛，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屏障，上面流转着星辰运行的轨迹。
“星光守护大阵，”星瞳脸色苍白了几分，显然这个阵法消耗巨大，“能隔绝一切外界干扰，也能在内部能量失控时进行压制。但最多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够了。”苏小妹点头，然后看向怀中的云婉儿，“我们开始吧。”
她扶着云婉儿坐起，两人面对面盘膝坐下。苏小妹伸出双手，与云婉儿的双手相抵。肌肤相触的瞬间，她感觉到云婉儿手心传来的冰冷，以及在那冰冷之下，微弱的、挣扎的温暖。
“放松，婉儿姐，完全相信我。”苏小妹轻声道，闭上了眼睛。
云婉儿也闭上了眼睛，长而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她放开了所有的防御——经脉的自主运行、真气的本能抵抗、识海的精神壁垒。这一刻，她将自己毫无保留地交给了苏小妹。
苏小妹开始行动了。
她调动起体内仅存的精神力。那精神力枯竭如旱季的河床，但她依然从中压榨出最精纯的一缕。这一缕精神力细若游丝，却蕴含着法神传承者对能量本质的理解——那是四系元素的平衡，是魔法本源的烙印。
这缕精神力小心翼翼地探出，如同最细的银针，刺入云婉儿的掌心劳宫穴。
进入的瞬间，苏小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是云婉儿体内的景象。经脉如同金色的河流，在身体中纵横交错，原本应该流淌着纯净的金色道家真气，此刻却有大半被染成了污浊的黑色。那黑色带着强烈的侵蚀性，所过之处，经脉壁开始变得脆弱、出现裂痕，甚至有些细小的支脉已经彻底坏死。
而在气海——修道之人存储真气的核心——情况更加糟糕。原本应该是浩瀚金色海洋的气海，此刻有近三分之一变成了墨池。那黑暗本源就盘踞在气海中心，像是一只巨大的黑色章鱼，伸出无数触手，一边继续污染金色的真气，一边向着上方——识海的方向——延伸出粗壮的主触手。
云婉儿的识海外，一层薄薄的金色光膜正在苦苦支撑。那是她的“清心诀”形成的防御，但光膜上已经布满了裂纹，黑色的触手正从裂缝中挤进去，每一次挤压都让光膜颤抖，裂纹扩大。
最让苏小妹心痛的是，她看到了云婉儿的灵魂本体——那是一个散发着温柔金光的女子虚影，与云婉儿一模一样，此刻正双手结印，支撑着那层光膜。但她的身影已经非常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
“婉儿姐……”苏小妹的精神意念传递过去。
云婉儿的灵魂虚影微微一动，转过头，对苏小妹的方向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她没有说话，因为她所有的力量都在支撑防御。
苏小妹知道，自己必须行动了，立刻，马上。
她的那缕精神力开始顺着经脉游走。她没有贸然去攻击黑暗本源，而是先来到了那些尚未被污染的经脉区域。在这里，金色的道家真气依然纯净，但因为没有主人的引导，它们像是无头苍蝇，在经脉中无序地流动，甚至有些在原地打转。
“跟随我……”苏小妹的精神意念如同最轻柔的风，拂过那些金色的真气。
奇迹发生了。
当苏小妹那蕴含着四系元素真谛的精神力，与云婉儿的道家真气接触的瞬间，并没有发生预料中的排斥。恰恰相反，两者仿佛天生就该在一起，自然而然地交融、共鸣。
金色的道家真气，中正平和，包容万物，蕴含着生生不息的生机。苏小妹的元素精神，纯粹灵动，变化无穷，代表着世界构成的本质。当这两者相遇，道家真气得到了“灵性”，变得活泼而有方向；元素精神得到了“根基”，变得稳固而厚重。
一种全新的力量诞生了。
那不是简单的叠加，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一种质的飞跃。那力量呈现出温暖的白金色，它流淌在经脉中，所过之处，破损的经脉壁开始缓缓修复，那些因为黑暗侵蚀而坏死的细胞，竟然重新焕发了生机。
苏小妹心中一震。她能感觉到，这种白金色力量中蕴含着“净化”和“治愈”的双重属性，而且比单一的道家真气或元素魔法都要强大得多！
“这就是……融合的力量？”她心中明悟。
但此刻不是感悟的时候。苏小妹引导着最初那缕融合了道家真气的白金色力量，开始沿着主经脉向气海进发。沿途，她不断“唤醒”更多的道家真气，让它们与自己的精神力融合，队伍越来越壮大。
等来到气海边缘时，她身后已经跟随着一条白金色的洪流。
气海中，黑暗本源察觉到了威胁。那巨大的黑色章鱼状存在停止了向识海的进攻，转过身，无数触手对准了苏小妹引导而来的白金色洪流。它发出了无声的咆哮——那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充满了疯狂、怨毒、毁灭的意志。
如果是之前的苏小妹，可能会被这冲击撼动。但此刻，她与云婉儿的真气融为一体，两人心意相通，精神共鸣。云婉儿那中正平和的道家心境，如同最坚固的堤坝，挡住了所有负面情绪的冲击。
“我们一起。”苏小妹和云婉儿的精神，在这一刻完全同步。
白金色的洪流，冲入了气海。
战斗在云婉儿的气海内展开。
这不是外界的刀光剑影，却是更加凶险的能量层面的搏杀。黑暗本源伸出无数触手，想要污染、吞噬白金洪流。但白金洪流如同灼热的阳光，所到之处，黑暗触手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黑烟，迅速消融。
黑暗本源发出痛苦的嘶鸣，它开始改变战术，不再正面抗衡，而是化整为零，分散成无数细小的黑暗能量，混入气海中尚未被污染的金色真气里，试图隐藏自己，等待机会。
但苏小妹对能量的感知何其敏锐。法神传承赋予她的，是直指能量本质的洞察力。她能清晰分辨出哪些是真气，哪些是伪装成真气的黑暗。
“婉儿姐，把你的真气控制权完全交给我。”苏小妹传递意念。
“已经交给你了。”云婉儿的回应微弱但坚定。
苏小妹深吸一口气——尽管精神体不需要呼吸，但这个习惯动作能帮助她集中注意力。她开始同时操控气海中的所有真气，包括已经被污染的和尚未被污染的。
这是一个极其精细、极其耗费心神的工程。她必须一边引导白金洪流追击、净化黑暗能量，一边防止黑暗能量狗急跳墙，彻底污染大片的真气，一边还要修复被战斗波及而受损的气海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外界，星光守护大阵内，苏小妹和云婉儿面对面坐着，双手相抵，一动不动。但她们的身上，正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云婉儿皮肤下那些蠕动的黑色纹路，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先是四肢末端，然后是躯干，最后是胸口。那黑色退去后，露出的皮肤不是苍白，而是一种莹润的光泽，仿佛玉石。
而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也渐渐舒缓，眉头舒展，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苏小妹的情况则相反。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这是精神力极度消耗的表现。但她没有停下，也不能停下。
王大锤、冷锋、星瞳三人紧张地守护在外，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能看到云婉儿的好转，也能看到苏小妹的疲惫，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待。
沙巴克城，远程水晶前。
陈念的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手腕流下，他却浑然不觉。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水晶中显现的画面，盯着那个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却依然坚持的少女，盯着那个逐渐恢复生机的心爱之人。
“婉儿……小妹……”他低声呢喃，声音嘶哑。
钱多多站在一旁，这位向来精明的商人此刻也红了眼眶。他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他只能默默祈祷，向所有他知道的、不知道的神明祈祷。
城内，广场上聚集的民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魔法投影中的景象。有母亲捂住了孩子的眼睛，自己却不忍移开视线；有老人跪了下来，开始祈祷；有战士握紧了武器，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远方的同伴。
时间从未如此漫长。
气海内的战斗进入了最激烈的阶段。
黑暗本源发现自己的隐藏和分散战术无效，开始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它重新凝聚起来，不再试图污染整个气海，而是将所有的黑暗能量压缩、再压缩，凝聚成一根细如发丝、漆黑如墨的针。
这根针凝聚了赤月恶魔最后的本源，是它最后的疯狂，也是它最强的攻击。它对准了苏小妹精神力的核心——那缕最初进入云婉儿体内的精神丝线。
它要一击必杀，摧毁苏小妹的精神，然后趁云婉儿失去外援的瞬间，一举攻破识海防御。
苏小妹察觉到了危险。她能感觉到那根黑针中蕴含的恐怖能量，那是极致的黑暗，极致的怨毒，极致的毁灭。如果被它击中，自己的精神可能会受到永久性的创伤，甚至直接消散。
但她没有退。
也不能退。
她身后是云婉儿的识海，是云婉儿的灵魂。如果她退了，黑暗本源就会长驱直入，云婉儿就完了。
“来吧。”苏小妹的精神体平静地面对那根黑针，她将所有的白金洪流收拢，在自己面前凝聚成一面盾牌，一面烙印着阴阳太极与四系元素符文的白金盾牌。
黑针动了。
快得超越了时间的感知。它穿越空间，直接出现在苏小妹精神体面前，刺向她的眉心。
白金盾牌迎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最极致的对抗。黑针的尖端抵在盾牌中心，疯狂旋转，想要钻透。盾牌上的太极图也开始旋转，四系元素符文亮起，释放出净化一切的光芒。
僵持。
但苏小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她的精神力已经濒临枯竭，这面盾牌每存在一秒，都在消耗她最后的生命力。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视野开始发黑，耳畔响起了嗡鸣。
“要……结束了吗？”她心中涌起一丝不甘。
但就在这时，一股温暖的力量从她身后传来。那力量纯净、浩瀚、充满生机，如同春日的阳光，冬日的暖流。
是云婉儿。
在最后的时刻，云婉儿放弃了对识海防御的维持，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所有的生命精华，都传递给了苏小妹。这是赌上一切的信任，是毫无保留的托付。
“小妹，用我的力量。”云婉儿的声音在苏小妹意识中响起，温柔而坚定，“我们是一体的。”
苏小妹精神一震。
那股温暖的力量注入白金盾牌，盾牌上的光芒大盛！太极图旋转加速，四系元素符文如同活了过来，金、绿、蓝、红四色光芒交织，最终融合成纯粹的白金色。
黑针开始颤抖，尖端出现裂痕。
“不——！！！”赤月恶魔最后的意志发出不甘的咆哮，但那咆哮迅速微弱下去。
裂痕蔓延，从针尖到针身。
“砰！”
一声轻响，黑针彻底崩碎，化作漫天黑色光点。
白金光芒扫过，所有黑色光点如雪遇朝阳，消融不见。
净化完成了。
气海内，黑暗荡然无存。所有的道家真气都恢复了纯净的金色，不，比之前更加纯净，更加灵动，其中还流转着淡淡的四色光晕。那是元素之力与道家真气完美融合的证明。
苏小妹的精神体已经淡薄得几乎透明。她完成了最后的引导，让真气回归正常的运行轨迹，然后缓缓退出云婉儿的身体。
回归本体的瞬间，无边的疲惫和虚弱如潮水般涌来。苏小妹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但她没有倒在地上。
一双温暖的手臂接住了她。苏小妹艰难地抬起头，看到了云婉儿的脸。那张脸恢复了血色，甚至比以往更加容光焕发。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眼底深处，有金色的光芒流转，那光芒中，隐约可见四系元素的影子。
“辛苦了，小妹。”云婉儿轻声道，声音有些沙哑，但充满生机。
苏小妹想笑，想说“你没事就好”，但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小妹！”云婉儿抱紧了她，感受着她微弱但平稳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星光守护大阵缓缓消散。
王大锤、冷锋、星瞳三人冲了过来。
“婉儿，你没事了？”王大锤声音颤抖，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此刻眼眶通红。
云婉儿点了点头，看着怀中昏迷的苏小妹，眼中满是心疼和感激：“我没事了。是小妹救了我，用她的命赌我的命。”
她抬起头，看向深坑，看向这片刚刚经历生死搏杀的战场，缓缓道：“赤月恶魔，这次真的死了。彻底地，永远地。”
星瞳蹲下身，检查了一下苏小妹的情况，松了口气：“只是精神力和魔力双重透支，昏迷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没有伤及根本，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他又看向云婉儿，眼中闪过惊讶：“你的修为……好像突破了？而且你的真气……”
云婉儿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掌心向上。淡淡的金色真气涌出，但在那金色之中，有细碎的四色光点流转，如同星辰。
“我和小妹的力量，在对抗黑暗本源的过程中，意外地融合了。”她轻声道，“这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一种……新生。”
她握紧手掌，感受着体内流淌的全新力量。那力量既有道家真气的浩然中正、生生不息，又有元素魔法的灵动变化、纯粹强大。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对黑暗、邪恶、污秽有着天然的压制和净化能力。
“道法融合，神圣之威。”星瞳喃喃道，眼中满是震撼，“这……这是传说中才存在的力量。你们创造了奇迹。”
云婉儿摇摇头，看向怀中的苏小妹，眼神温柔：“是信任创造了奇迹。是小妹相信我，我也相信她。是我们的羁绊，战胜了恶魔。”
她抱起苏小妹，站起身。虽然刚刚经历生死，虽然身体还很虚弱，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阳光从云层缝隙中洒下，照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边。
“我们回家。”她说。
王大锤重重点头，捡起战斧。冷锋默默走到云婉儿身侧，警惕地环视四周。星瞳撤去所有结界，四人——或者说五人，包括昏迷的苏小妹——开始向沙巴克城的方向走去。
他们身后，那巨大的深坑依然存在，见证着这场惊心动魄的战斗。但坑底深处，再没有一丝黑暗的气息。阳光洒在坑底，照耀着新翻出的泥土，那里，已经有嫩绿的草芽，倔强地探出头来。
东线之患，至此，彻底平定。
而一段新的传奇，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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