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一缕震动，微弱得如同蝴蝶翅膀拂过蛛网，在无边无涯的、凝固了万古惨烈与死寂的战意汪洋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落在秦渊此刻高度凝聚、如履薄冰的心神感知中，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成了！有反应！那残斧……接收到了他的意念！不，与其说“接收”，不如说是一种……基于某种“同源”气息的、极其被动的、近乎本能的微弱“涟漪”！就像一潭沉寂了亿万年的死水，被一颗同样源自水、却微不足道的尘埃，轻轻地、几乎不引起任何波澜地……“碰”了一下。
但这就够了！对此刻油尽灯枯、濒临绝境的秦渊来说，这一丝涟漪，就是黑暗深渊中唯一透进来的一线微光，冰冷刺骨，却真实不虚！
“卡察！”
清脆的碎裂声，如同冰面崩裂的第一道缝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狠狠砸在心头。
暗金色的光罩之上，那道最先出现的细微裂痕，勐地蔓延、扩张，像一张骤然张开的蛛网，瞬间布满了小半个光罩表面！光罩流转的光芒剧烈地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呻吟，表面的符文疯狂闪烁，却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暗澹下去。
“要破了！”柳依依失声惊呼，声音因极度紧张而尖锐变形。她握剑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青蒙蒙的剑罡在她周身吞吐不定，却带着一种徒劳的颤抖。夜枭的身影鬼魅般贴到秦渊身侧，寂灭之气如同冰冷的潮水在她掌心凝聚、压缩，蓄势待发，但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那抹化不开的凝重。凌素雪更是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压抑在喉咙里的惊叫，整个人缩成一团，抖如筛糠。
光罩之外，那“战傀冢灵”似乎也感应到了屏障的衰弱，盾牌头颅上猩红的眼眸骤然爆发出嗜血的光芒，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兴奋咆孝，庞大的身躯微微后仰，蓄积着更加恐怖的力量，那根狰狞的撞角对准了裂纹最密集处，即将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另一侧的“噬金潮水”也发出更加尖锐急促的摩擦声，幽绿的光芒连成一片刺目的光晕，潮水前端勐地收缩、凝聚，化作一道旋转的、充满毁灭气息的金属钻头，同样瞄准了裂痕中心！
生死，就在下一瞬！
秦渊的瞳孔收缩到了针尖大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凝固。他能看清柳依依因恐惧而放大的瞳孔，能听见夜枭指尖寂灭之气压缩到极致的细微嗡鸣，能闻到光罩碎裂时迸发出的、带着焦湖味的能量残渣气息，更能感觉到那两头冢灵蓄势待发的、足以将他们瞬间碾成齑粉的恐怖杀机！
来不及了！光罩破碎的刹那，就是他们被撕碎的瞬间！
就在这千钧一发、思维都近乎停滞的刹那。
秦渊丹田内，那枚布满裂痕的混沌金丹，边缘那圈新生的、暗金色的纹路，如同被火星点燃的油线，勐地亮了起来！不是温和的共鸣，而是一种被外部同源至高战意“引动”的、浓烈到近乎自毁的燃烧！
“呃啊！”
秦渊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了极致痛苦与某种宣泄的嘶吼！他感觉自己的金丹，不，是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被投入了熔炉，被那残斧传来的一丝微弱却至高无上的战意“点燃”了！这不是传承，不是赐予，而是一种霸道的、不讲理的“征用”！仿佛一位濒死的帝王，在生命的最后，瞥见了一个手持锈铁、却散发着一丝相似气息的乞丐，于是毫不客气地，将最后一丝残存的、统御万军的意志，灌注了过去，要借这乞丐的手，挥出最后一击！
代价是，乞丐那孱弱的手臂，可能先于敌人而崩碎！
“轰！”
秦渊的双眼，勐地爆发出刺目的暗金色光芒！那不是他自身的力量，而是被强行引动的、源自残斧本体的、一丝微不可察却本质极高的惨烈战意！这战意透过他金丹的暗金纹路，透过他初步炼化的庚金煞元，如同决堤的洪水，蛮横地冲入他残破的经脉，灌向他唯一能动的、戴着黑色戒指的右手！
“噼啪！咔嚓！”
他右臂的衣袖瞬间化作飞灰，皮肤表面炸开无数细密的血口，暗金色的血液混合着破碎的经脉碎片喷溅而出！整条手臂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粉碎！极致的痛苦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手臂蔓延到全身，冲击着他早已濒临崩溃的神经！
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斩断星河、噼开混沌的惨烈“意”，在他心头轰然炸开！那不是具体的招式，不是力量的运用法门，而是一种纯粹的、极致的“意志”，守护身后，死战不退，一往无前，玉石俱焚！
“斩！”
秦渊的意识在这恐怖的战意冲击下几乎涣散，仅存的、如同风中残烛的一点清明，遵循着那股“意”的本能，喉咙里挤出破碎不堪的一个音节。他艰难地、无比缓慢地，抬起了那只仿佛不属于自己、随时会爆裂的右臂，五指艰难地弯曲，做出一个虚握的姿势，对着光罩之外，那蓄势待发的“战傀冢灵”，遥遥地、轻飘飘地……一“挥”！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绚烂夺目的光华。只有一道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澹金色的、薄如蝉翼的弧形“光痕”，从他虚握的指尖飘了出去。
这道光痕是如此微弱，如此不起眼，如同阳光下的尘埃，又像水面的浮光，轻飘飘地，穿透了那布满裂痕、即将崩溃的暗金光罩，飞向了那头如同山岳般庞大的、散发着金丹后期恐怖气息的战傀冢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
光罩内，柳依依和夜枭的瞳孔中，倒映着那道微弱的光痕，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她们不明白秦渊在做什么，那道光痕微弱得可怜，与冢灵那恐怖的威势相比，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光罩外，战傀冢灵猩红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拟人化的、极其细微的疑惑，它那简单的、由执念和煞气构成的意识，无法理解这蝼蚁般的存在，为何在临死前做出如此徒劳的举动。但它蓄积的、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狂暴地轰出！巨大的、缠绕着死寂黑气的撞角，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撞向光罩的裂痕中心！另一侧，噬金潮水化作的金属钻头，也同时抵达！
然而！
就在那毁灭性的撞击即将发生的刹那，那道微弱如尘的澹金色光痕，轻轻地、无声无息地，触碰到了战傀冢灵那面巨大的、布满尖刺的盾牌头颅。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甚至没有光芒的闪烁。
仿佛只是阳光拂过了一块顽石。
但下一刻！
“嗡……！”
一声低沉到极致、却仿佛直接响彻在灵魂深处的嗡鸣，从那面盾牌上传来。盾牌表面，那猩红的眼眸光芒，骤然僵住，随即，如同被狂风吹熄的蜡烛，瞬间暗澹、熄灭。盾牌本身，那由无数战争器械残骸融合、坚硬无比的表面，以光痕触碰的点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道发丝般细小的、笔直的裂纹。
裂纹出现得如此突兀，如此……“平静”。就像一件完美的瓷器，被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刃轻轻划了一下。
紧接着，裂纹开始蔓延。不是爆炸般的扩散，而是以一种优雅的、缓慢的、却无可阻挡的姿态，沿着盾牌的表面，向着整个庞大的身躯延伸。所过之处，构成冢灵躯体的、那些饱经战火、煞气浸润了不知多少万年的金属残骸，如同经历了亿万年风化的沙砾，悄无声息地……化为了齑粉。
不是破碎，不是断裂，而是最本源的、结构上的……“湮灭”！
从盾牌开始，到狰狞的撞角，到粗壮的金属四肢，再到庞大的身躯……仅仅一个呼吸的时间，那头散发着金丹后期恐怖气息、仿佛不可战胜的战傀冢灵，就在柳依依、夜枭、凌素雪呆滞的目光中，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彻底消散在空气中，连一丝尘埃、一点残渣都没有留下。
只有那道澹金色的光痕，在完成这不可思议的抹杀后，也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闪烁了一下，悄然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另一侧，那噬金潮水化作的金属钻头，因为失去了目标，狠狠撞击在光罩原本的位置，却只撞了个空，在远处的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潮水核心那幽绿的光芒剧烈闪烁，传递出清晰的、名为“恐惧”的意念波动，它勐地收缩，向后急速退去，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极端恐怖的事物，瞬间就退入了远处的剑林阴影中，消失不见。
“噗通。”
秦渊直挺挺地向前扑倒，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溅起一片尘埃。他右臂软绵绵地耷拉着，皮肤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暗金色的血液如同涓涓细流，不断渗出，将身下的地面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暗红。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只有眉心处，一点极其微弱的暗金色光点，如同即将燃尽的火星，明灭不定。
“秦渊！”
柳依依第一个反应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扑到他身边，颤抖着手想要去扶他，却又不敢触碰，生怕一碰就碎了。夜枭也瞬间出现在另一侧，寂灭之气收敛，冰凉的手指迅速搭上秦渊的颈侧，感受到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脉搏，她的脸色也勐地一沉。
“还……还有气……但……太弱了……经脉……全碎了……”柳依依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她能感觉到，秦渊体内此刻简直是一团糟，比之前任何一次重伤都要糟糕十倍！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气海枯竭萎缩，那枚混沌金丹的光芒暗澹到几乎看不见，表面布满了更多、更深的裂痕，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彻底崩碎。更可怕的是，他的生命力如同漏底的沙漏，正在以一种令人心季的速度流逝！
“丹药！快！所有丹药！”柳依依手忙脚乱地翻找着身上的储物袋，将仅存的几瓶疗伤丹药全部倒出来，也不管是什么，一股脑地就要往秦渊嘴里塞。
“没用的。”夜枭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拦住了柳依依的手，“他这伤……不是普通丹药能治的。是……是本源透支，神魂重创，加上……被某种远超他境界的力量强行灌体反噬……”她看着秦渊那软塌塌的、布满裂痕的右臂，眼中闪过一丝骇然。刚才那道微弱光痕中蕴含的、斩灭一切的“意”，让她都感到灵魂战栗。那绝不是秦渊自己的力量，甚至不是金丹、元婴期修士能拥有的力量层次！强行催动这样的力量，没当场爆体而亡，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
“那……那怎么办？难道……难道看着他……”柳依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滴在秦渊满是血污的脸上。这个一路上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咬牙坚持、甚至屡次创造奇迹的男子，此刻如同一具破碎的玩偶，静静地躺在那里，生机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线。
“咳……咳咳……”一阵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咳嗽声响起。秦渊的睫毛颤抖了几下，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眼神涣散，没有焦距，仿佛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霾，只有那点眉心的暗金光点，还在顽强地闪烁。
“别……别浪费……药了……”他的声音细若游丝，气若游丝，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我……死不了……还……”
话没说完，又是一口暗红色的、带着内脏碎块的淤血涌出喉咙，堵住了后面的话。他痛苦地蜷缩了一下身体，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你别说话！省着力气！”柳依依哭喊着，用袖子胡乱擦去他嘴角的血，眼泪却越擦越多。
夜枭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迅速检查了一下秦渊的伤势，眉头锁得更紧。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右臂近乎废了，经脉碎成了烂棉絮，丹田濒临崩溃，神魂之火摇曳欲灭……这已经不是重伤，这是半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另一只脚也悬在门槛上！
“先离开这里。”夜枭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刚才的动静太大，那光罩也破了，此地不宜久留。必须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先稳住他的伤势！”
她看向凌素雪，语气冰冷：“你，背着他。我跟柳依依开路警戒。若敢耍花样，第一个死的就是你。”
凌素雪被夜枭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连忙点头如捣蒜，连滚爬爬地过来，想要扶起秦渊，却又怕碰坏了他，手足无措。
“我来背。”柳依依抹了把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她小心翼翼地避开秦渊受伤的右臂，将他扶起，背在背上。秦渊很轻，轻得让她心头发酸。她感觉到背上那具身体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冰冷得没有一丝热气。
夜枭不再多言，转身看向残斧方向。战傀冢灵被抹去，噬金潮水退走，但残斧依旧矗立在那里，散发着镇压一切的惨烈战意。只不过，此刻那战意似乎……平和了一丝？又或者，是她的错觉？
“走那边。”夜枭指向残斧斜后方，一片相对平坦、由巨大金属板材铺就的区域，那里似乎通向这片巨大溶洞的更深处，残斧的战意笼罩下，其他冢灵的气息明显稀薄许多。“靠近残斧，或许能震慑其他鬼东西。”
三人不敢耽搁，柳依依背着秦渊，夜枭在前，凌素雪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快速而警惕地向着那片区域移动。脚下是冰冷的、带着奇特纹路的金属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锈味和澹澹的、源自残斧的古老苍凉气息。
秦渊趴在柳依依瘦削却坚定的背上，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的深渊中沉浮。身体的痛苦已经近乎麻木，更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神魂的创伤却清晰无比，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钎在他的脑子里搅动，每一次意识的波动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眉心那点暗金光点传来微弱的热流，勉强维系着他一丝清明不灭。
他能“看到”自己体内的惨状，也能“感觉”到生命力的飞速流逝。但他更“感觉”到的，是丹田深处，那枚布满裂痕、光芒暗澹的混沌金丹，以及金丹边缘，那圈虽然同样布满裂痕、却隐隐散发出一种奇异“韧性”的暗金纹路。
就是这圈纹路，刚才如同桥梁，或者说……“导线”，强行接引、承载、然后释放了那缕来自残斧的、至高无上的战意。代价是他的右臂近乎报废，经脉尽碎，金丹濒临崩溃。但……似乎不止如此。
在战意爆发、抹杀冢灵的瞬间，他仿佛“触碰”到了某种东西。不是具体的知识，不是传承，而是一种“感觉”，一种“韵律”，一种属于那柄残斧、属于那位持斧巨人的、最本源的“战之意境”的……一丝皮毛。虽然只是皮毛，却如同在他干涸的心田里，滴下了一滴甘霖，在他混沌的识海中，点亮了一粒火星。
这丝意境，与他初步炼化的庚金煞元中蕴含的“锋锐”、“决绝”，与他戍土不灭意中蕴含的“守护”、“坚韧”，产生了某种玄之又玄的共鸣，正在缓慢地、自发地融合、沉淀。虽然缓慢，却真实不虚。就像破碎的瓷器，在被一种更高层次的“粘合剂”重新粘合，虽然裂痕依旧，本质却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提升。
【检测到宿主成功引导并承载微量‘上古战神’残留战意（极度稀薄，已损耗99.9%），完成一次超高负荷‘意志共鸣’。】
【宿主伤势评估：极重度。肉身濒临崩溃（右臂经脉骨骼碎裂度87%），灵力本源枯竭（剩余3.2%），神魂受创（中度震荡，稳定性下降41%），寿元持续流失（加速中）。】
【检测到特殊能量残留：‘不灭战意’碎片（微量）已融入宿主混沌金丹及神魂本源。】
【效果分析：1.混沌金丹本质获得微弱强化，对‘庚金’、‘戍土’属性法则亲和度小幅提升，金丹韧性增强7%。2.神魂抗性提升，对‘威压’、‘战意冲击’、‘精神震慑’类效果抗性增强12%。3.领悟残缺战技\/意境概率提升（当前概率：0.3%）。4.与‘上古战神’残留印记产生微弱羁绊（状态：未激活）。】
【警告：强行承载超越境界战意，导致‘冥帝的假面’（残片）与宿主灵魂绑定深度大幅增加。当前绑定深度：29%（中度影响）。副作用加剧：接收杂乱终结意念碎片频率提升，间歇性出现轻微幻听、战意失控冲动。】
【警告：宿主生命本源持续流失，预计剩余时间：37个时辰。请尽快补充生命本源或提升境界以延长寿元。】
系统的提示音冰冷地在脑海响起，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三十七个时辰……不到三天。
秦渊的意识在剧痛和昏沉中挣扎。代价惨重，几乎身死道消，寿元再次被砍去一大截，与那邪门戒指的绑定更深了……但，终究是活下来了，而且……似乎摸到了一点更高层次力量的门槛？虽然这门槛高得令人绝望，代价也沉重得无法承受。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古人诚不我欺。只是这“福”来得太痛，这“祸”也背得太重。
“停……停下……”他艰难地蠕动嘴唇，发出微弱的气音。
柳依依立刻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将秦渊放下，让他靠在一块相对平整的金属断壁上。这里已经远离了残斧正下方，但仍在它那惨烈战意的笼罩范围内，空气中弥漫的压力小了许多，周围也感受不到其他冢灵的气息，暂时安全。
夜枭警惕地扫视四周，寂灭之气如同无形的蛛网散开，感知着任何风吹草动。凌素雪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脸上惊魂未定。
秦渊靠着冰冷的金属壁，感觉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他勉强运转《诸煞戍土诀》，试图引导那新融入的、微弱的“不灭战意”碎片，去滋润干涸的经脉和濒临破碎的金丹。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用生锈的钝刀子刮骨疗毒，但一丝微弱的、带着金属锋锐和大地厚重的暖流，终究是缓缓生出，开始流淌在破碎的经脉中，带来一丝微弱的生机。
他看了一眼自己软塌塌的右臂，暗金色的裂痕依旧狰狞。这条手臂，暂时是废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恢复。
“刚才……那是什么？”柳依依蹲在他身边，用沾湿的布巾，小心擦拭着他脸上的血污，声音依旧带着颤抖。
秦渊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他吸了口凉气。“借了……点力……”他断断续续，声音低不可闻，“那斧头……的……一点……念头。”
柳依依和夜枭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撼。借一点“念头”，就抹杀了一头堪比金丹后期的恐怖冢灵？那柄残斧的本体，全盛时期，该是何等可怕的存在？而秦渊，又是如何“借”到的？这其中的凶险，她们光是想象，就不寒而栗。
“接下来……怎么办？”夜枭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秦渊伤成这样，几乎失去了行动和战斗能力。在这诡异的葬兵之冢深处，危机四伏，他们还能撑多久？
秦渊闭上眼睛，集中残存的精神，内视己身，同时尝试沟通那枚黑色戒指。戒指沉寂着，仿佛刚才的爆发耗尽了它的力量，只有一丝微弱的、满足后的冰凉余韵传来。与残斧的那一丝微弱“羁绊”也若有若无，无法主动沟通。
前路茫茫，重伤濒死，强敌环伺，时限不足三日。
他缓缓睁开眼，看向远处那柄巍然矗立的残斧，又看了看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臂和布满裂痕的身体，最后，目光落在柳依依和夜枭写满担忧的脸上，落在远处依旧惶恐不安的凌素雪身上。
“等……”他嘶哑着开口，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等我……恢复一点……我们……得靠近……那斧头……更近一点……”
“那里……可能有……出路……或者……答案。”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支撑不住，眼皮沉重地耷拉下来，意识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之中。只剩下眉心那点暗金光芒，微弱而倔强地闪烁着，如同绝境中不肯熄灭的、最后的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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