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外围上空，三道拖曳着光痕的影子停下。
光影稳定下来，显露出血魔、骸骨君王和雷罚天尊的身形。
三位八阶强者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不需要说话，甚至不需要刻意去感应。
“乌鸦”的气息，以及他那独特的能量波动，就像被抹去了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血魔体表的血雾出现了一个微小的断层。
骸骨君王眼眶深处的魂火，核心的光点收缩了一下。
没有半分迟疑。
三人同时转身。
他们身后的空间向内塌陷、褶皱，形成一片不规则的晶体状断面，倒映着破碎的城市夜景。
下一瞬，三人的身影被那片破碎的虚空吞没，消失不见。
龙老、剑姨与秦晚晴悬浮在原地，没有去追。
那没有意义。
龙老下意识抬手，想去捻自己的胡须，指尖却触到了一片空荡。
他低下头，看见几根断掉的银白胡须，正落在作战服的前襟上。
剑姨那柄一直在悲鸣的长剑，此刻陷入了沉寂，剑身上流转的光华也彻底内敛，变得朴实。
秦晚晴的目光则越过下方的废墟，定格在远处指挥中心的方向。
她的眼神很专注，似乎想穿透数百米的距离，确认某个人的存在。
那句直接在灵魂中响起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
龙国异能管理局，最高指挥部。
巨大的全息光幕上，一行绿色的汉字稳定的悬浮着。
【东海市区域性威胁已肃清】
室内没有声音。
预想中的欢呼和掌声并未发生，只有服务器散热风扇持续的低沉嗡鸣声，填充着这片寂静。
“不可逆转”。
这四个字，沉甸甸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最高指挥官站在合金指挥台前，双手撑着桌面。
他手背上，一条条青筋凸起。
他缓缓抬起右手，握成拳。
拳头在空中停顿了一瞬，然后以克制的速度重新落回桌面。
没有巨响，只有一声骨节与金属碰撞的“嗒”。
桌上的军用保温杯跳了一下，杯中的水面漾开一圈涟漪。
指挥官的目光扫过全场。
一张张脸上，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一种相似的茫然。
“传我命令。”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在场的所有校级军官，身体在同一时刻绷紧。
“即刻召集全国，所有登记在册的、七阶及以上相关领域专家。”
“生物学。”
“高维能量学。”
“上古符文学。”
“灵魂学。”
他每说出一个学科，声音就沉重一分。
“有一个算一个，全部。”
短暂的停顿后，他继续下令。
“成立S-001级紧急应对小组。”
“代号，‘补天’。”
“时限，两小时。”
“两小时内所有人员，必须在东海市完成集结。”
......
林风走回了指挥中心。
他换下了那身沾满尘土的作战服，只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身形显得有些单薄。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是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
人群在他面前无声的向两侧分开，让出一条路。
他没有看任何人。
径直走向几名身穿白色无菌防护服的研究员，步伐很稳，每一步的间距都像测量过一样。
为首的研究员看到他走来，喉结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动了一下，本能的向后错开了半步。
林风似乎并未察觉对方的局促。
他的视线越过研究员的肩膀，投向不远处那间被多重能量护盾包裹的临时医疗室。
抬起手，食指指向那个方向。
“她身上逸散的能量，你们需要样本。”
他的声音很平，没有音调的起伏。
“动作快。”
首席研究员打了个激灵，条件反射般的点头。
他不敢去看林风的眼睛。
迅速转身，对身后的团队打了一个急促的手势。
立刻有人推着一台结构复杂的能量采集仪，跟在林风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
秦晚晴站在远处的阴影里，看着那个孤单的背影。
他走得那么稳，脊梁挺得那么直。
可她总觉得，他随时都可能倒下。
她想开口。
说一句安慰，或是一句询问。
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
“补天”小组在命令下达后的第二十七分钟，于东海市临时搭建的最高级别洁净实验室中，开始了第一次运作。
上百名龙国在各个尖端领域的专家汇聚于此。
他们中的一些人几小时前还在海外，此刻却身着同样的白色制服，脸上带着疲惫和凝重。
各种仪器的嗡鸣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高能粒子特有的味道。
一份样本，来自林月儿。
它被封存在一个多层磁场约束的容器中，呈现出一种在有与无之间跃迁的色泽。
另一份样本，来自【四维囚笼】的残骸。
那是提取出的一丝属于“虚空”的法则气息。
两只机械臂以同步的姿态，将两份样本送入了复合式分析仪的核心。
实验室的主屏幕上，数据流飞速的闪过。
曲线、模型、符文、序列……无数信息在屏幕上构建、碰撞、湮灭，快到只能留下一片残影。
所有的研究员都站在自己的工位前，一动不动。
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
实验室里所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在同一个瞬间消失了。
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适。
主屏幕上，所有奔腾的数据流也随之定格，然后化作虚无。
巨大的屏幕，一片漆黑。
几秒钟后，一行冰冷的红色文字在屏幕正中央缓缓亮起。
【错误：解析目标能量层级超出认知范畴。】
【结论：无法解析，无法复制，无法干预。】
首席科学家，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身体轻微的晃了晃。
他摘下脸上的多功能护目镜，用力按压着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球。
片刻后他伸出手，去拿桌上的内部通讯器。
那只手，此刻在微微发抖。
线路接通的提示音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
“报告指挥部……”
老科学家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音。
“所有……所有已知的科学理论，与技术手段……”
他停顿了很久，胸膛剧烈的起伏。
“……全部……宣告失败。”
......
消息传回最高指挥部。
房间里刚刚因为战斗结束而略微舒缓的气氛，瞬间被抽干，变得无比压抑。
科学这条路，似乎走到了尽头。
林风独自站在指挥部的角落，背对所有人，听完了加密线路中传来的报告。
他一言不发。
只是缓缓的垂下眼帘，看着自己的手。
那只不久前才抹平了整个深渊教派精锐的手。
此刻它安静的摊开在自己眼前，掌心的纹路清晰分明，却显得如此无力。
秦晚晴的目光，落在他那只缓缓收拢、握紧的拳头上。
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节节发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她的心也跟着那只手同步攥紧，一阵阵的抽痛。
就在这片沉闷之中。
一位肩扛璀璨将星的军部老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慢，仿佛用尽了力气。
吸了一口气，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声音开口。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耳中。
“立刻联系昆仑。”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动用……最高权限。”
“请‘天机老人’出山。”
最后这六个字落下的瞬间。
指挥部内，包括龙老在内的所有高阶强者，身体都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震。
那是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期盼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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