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皮卷摊在合金桌面上，质地粗糙，边缘有破损。
卷轴末尾，一行用兽血写的小字，即使过了很久，依旧是刺眼的红色。
九阶禁区，入者无一生还。
十个字，仿佛是用闯入者的骸骨写成的。
林风的目光在那行字上停了片刻。
他脸上没有任何恐惧或犹豫，十分平静。
几秒后，他抬起眼，越过兽皮卷看向秦晚晴。
“准备出发。”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
龙国异能管理局，最高指挥部。
巨大的环形指挥室里灯光昏暗，只有中央的全息光幕投射着一片蓝色的立体地质图。
空气里有股金属冷却液和硝烟混合的味道。
一位肩扛将星的军部老人猛的从座位上站起来。
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整齐，但紧绷的下颚让他显得很激动。
手重重拍在面前的合金指挥台上。
金属台面发出一声闷响，桌上一个茶杯的杯盖随之跳了一下。
“我反对。”
老人的声音因为压着火气而有些沙哑。
脖子侧面的一条青筋鼓了起来。
“‘归墟’是什么地方？档案库里关于它的记录，每一页都是用我们最好战士的血写的！”
“那不是一个坐标，那就是死亡的代名词！”
“让他一个人去执行这种任务，这不是探索，这是谋杀！”
“是让我们龙国唯一的希望，去送死！”
他的话在空旷的指挥室里回响，但没有人附和。
也没有人反驳。
在座的都是龙国的高层，他们只是沉默的坐着，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着光幕投下的阴影。
压抑的气氛在室内蔓延。
在这份沉默中，一个苍老而平缓的声音从主位上传来。
一直闭着眼的天机老人，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
眼睛浑浊，布满血丝，但瞳孔却很亮，仿佛能看穿一切。
“这是唯一的希望。”
声音很轻，却清楚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们输不起，所以必须赌。”
“用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去赌一个未来。”
老人扶着扶手，慢慢站了起来。
清瘦的身影在光幕前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平静的对上那位军部老将愤怒的眼神。
“传我的最高指令。”
“开放‘龙宫’基地最高权限。”
“启动‘烛龙’号。”
“不计代价，为林风此行提供一切支持。”
……
林风拒绝了所有人的陪同提议。
管理局的核心战力，军部的顶尖高手，甚至一些隐世家族的人都提出了申请。
但他只用一句话就回绝了。
“人多，是累赘。”
简单，直接，也是事实。
就在他准备动身时，一个人影站到他面前，挡住了路。
是秦晚晴。
她换下常服，穿上了一套纯黑色的特种作战服。
作战服材质特殊，贴合着她的身体曲线，显得高挑而干练。
一头黑发束成高马尾，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脖颈。
一向清冷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坚定。
“我跟你去。”
声音清脆是陈述，不是商量。
林风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一下。
秦晚晴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语速很快的继续说。
“情报显示，归墟内部有未知的力场，你的空间能力很可能会受限，甚至失效。”
“我是龙国最好的深海设备驾驶员，有超过五千小时的极限环境驾驶经验。”
“同时，我也是最强的超凡级冰系能力者。”
“‘烛龙号’的系统很复杂，只有我能百分之百发挥它的性能。”
“在万米深海，我的能力可以为你隔绝低温和水压，节省你的体力。”
她迎着林风的视线，眼神没有退让。
林风看着她。
秦晚晴的眼里没有恐惧，没有犹豫。
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只有一种决心。
两人对视了十秒。
最终，林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
……
东海之滨，地下三千米。
代号“龙宫”的绝密深海基地。
巨大的穹顶结构笼罩着一片广阔的地下水域，这里通过一条天然海沟与外面的深海相连。
一艘巨大的潜航器正悬浮在停泊区内。
它通体由一种暗金色合金打造，舰体线条流畅，充满力量感。
舰首雕刻着一个古老的龙头。
龙目紧闭，仿佛随时会活过来。
烛龙号。
这艘耗费了龙国数十年心血的潜航器，是现代科技与古代符文结合的产物。
此刻，它即将载着最后的希望，驶向死亡之海。
王胖子和一众龙盾局的核心队员，站在巨大的强化观察窗前为两人送行。
气氛很沉重。
没有人说话，只有远处能量泵发出的低沉嗡鸣声。
王胖子的眼圈已经红了。
他快步走到林风面前，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数据晶片塞进林风手里。
晶片很凉。
王胖子的嘴唇哆嗦着，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风哥……”
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后面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用力吸了口气，才让声音不那么颤抖。
“里面……是我们用上百个兄弟的命，换来的归墟外围海图，还有所有已知的深海异兽资料。”
“一定……”
他死死抓着林风的手臂，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定要回来！”
林风看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
伸出另一只手，在他厚实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
然后，转身。
他走向通往烛龙号的登舰桥。
秦晚晴紧随其后。
两人一前一后，身影消失在钢铁巨兽的入口。
厚重的圆形舱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发出一连串机械咬合声，最终锁死。
那声音像一道闸门，隔绝了外界。
王胖子终于没忍住，把脸贴在冰冷的强化玻璃上，看着那艘暗金色的潜航器，眼泪流了下来，在玻璃上留下两道水痕。
驾驶舱内。
秦晚晴坐在主驾驶位，双手在全息控制台上快速操作。
一块块淡蓝色屏幕在她面前亮起，无数数据流闪过。
林风坐在她身后的副官位上，闭上了眼睛，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
“烛龙号，引擎启动，能量回路接驳完毕。”
“‘玄武’能量护盾开启，功率百分之百。”
“所有系统自检完成，一切正常。”
秦晚晴冷静的声音通过内部频道传来。
“请求出发指令。”
林风睁开眼。
“走。”
指令下达，烛龙号舰首那对紧闭的龙目猛然睁开。
两道金色光柱刺破了前方的黑暗。
庞大的舰体没有发出任何噪音，像一条活过来的巨龙，无声的滑出停泊位。
它向着基地外那片连接着归墟的漆黑海域沉去。
舰首的探照灯在深海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光柱所到之处，能看到一些奇形怪状的深海生物惊慌的四散奔逃。
烛龙号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它化作一道暗金色流光，朝着海图上那个被标记为“绝对死亡”的坐标——东海归墟，全速前进。
观察窗外，那两道穿透黑暗的光柱，在潜航器下潜到一定深度后，仿佛被什么东西吞噬了。
最终，消失在更深沉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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