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江南的桂花园飘着甜香，金桂像碎星落在青璃发间，她伸手接住一瓣，指尖的暖意让花瓣泛着淡绿微光——这是林越特意寻来的旧苑，九世前他们曾在这里采桂花酿蜜，如今苑里的老桂树还像当年那样繁茂，连石桌上的陶瓮，都留着当年酿蜜的痕迹，耳后的狐尾胎记在暖香里泛着淡红，真实得让林越想起那年她沾着桂花的指尖，笑着说“蜜要加双倍糖”的模样。
“你看这桂花，比九世前的还香。”青璃捧着陶瓮蹲在桂树下，往瓮里捡着花瓣，金桂落在她淡绿的裙摆上，像撒了层碎金，“那时候你总说我采得慢，却还帮我筛桂花，结果筛子翻了，你抱着我蹲在地上捡，说‘慢些好，慢些才能留住香’。今天我们再酿一瓮好不好？等冬天冷了，就着热粥吃，暖得能抗住所有寒。”
林越走过去，帮她拂去发间的桂花，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是这些日子学筛桂花磨出来的，暖得让他心口发柔。他指了指石桌上的糖罐：“好，我早备了你喜欢的麦芽糖，等酿好蜜，我们再做桂花糕，放进新院子的食盒里，想吃了就拿一块。对了，苑外的老嬷嬷说，今天的桂花最适合做‘桂花酪’，晚上我们去她家尝，加了杏仁，甜得能粘住牙。”
青璃刚点头，就觉鼻尖的甜香突然变腥——不是桂花的暖甜，是带着腐气的冷香，像浸了蛊的针，落在手背上时，她刚捡的桂花突然发黑，陶瓮里的花瓣竟慢慢枯萎，她刚重塑的肉身也微微发紧，像有细虫在经脉里爬，连呼吸都裹着淡淡的腥气。
“别碰这桂花！”林越瞬间将青璃护在身后，手臂横在她身前，仙尊之力在体内急转，却刻意收束在两人周身——苑里还有老嬷嬷在摘桂花，手里的竹篮满得要溢出来，不远处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举着桂花串跑，她刚碰到发黑的花瓣，突然哭着喊“手好痒！香是苦的！”，林越怕力量波动震落满树桂花，更怕这邪香钻进青璃的魂窍。他盯着香源，就见个穿褐布衫的老妇从桂树后走出，手里握着串发黑的桂花枝，枝桠间缠着细小的褐虫，正是噬界教最后一缕残魂所化的“桂蛊婆”——她的“噬桂蛊”靠桂花香气养蛊，用九世的甜忆勾魂，能让重塑的肉身被蛊虫啃噬，魂契在暖香里慢慢散成雾。
“林越，青璃，躲了九世的甜，终究躲不过这噬桂蛊吧？”桂蛊婆的声音像枯桂摩擦，手里的桂花枝往空中一扬，腥香瞬间裹向青璃，“我这蛊是用桂苑九世的甜魂炼的，沾到半点，她的肉身会像这枯桂一样烂掉，你的魂契会被香雾泡成碎末——你敢动？动一下，我就让这苑里的桂花全变成噬桂蛊，让所有人都在甜香里痒成废人！”
林越周身的金辉瞬间炸开，却刻意绕开小女孩：“你不过是缕靠甜魂苟活的残魂，也配提‘九世’？魂契是用彼此的命织的，九世里我们一起抗过菱蛊、挡过糖蛊、破过染蛊，你这点邪香，连她的衣角都碰不到！”
“碰不到？”桂蛊婆突然将桂花枝往老嬷嬷的竹篮甩去，腥香沾到金桂上，老嬷嬷刚抓起一把，就痒得扔下竹篮，使劲挠着胳膊：“这桂花咋邪门得很！胳膊上像有虫爬！”老妇笑得扭曲：“我伤不到你们的魂契，还害不了这些凡人？你若不把仙尊之力渡给我，让我凝实魂体，我就用噬桂蛊染遍整个江南桂苑，让所有甜香都变成苦腥——你不是想护着她吗？你还想护着这人间的甜暖？我看你怎么选！”
青璃突然从林越身后探出头，手背的痒意让她脸色发白，却还是伸手握住林越的手腕，将魂契之力渡过去，声音里带着咬劲却格外坚定：“林越，别信她！我们的魂契不是香雾能泡散的，这江南的甜香也不是她能染腥的！我来护着老嬷嬷和小女孩，你去破她的桂花枝——我们的魂契连在一起，我的暖就是你的盾，不会让蛊虫再伤人！”
林越的心脏像被蛊虫蛰了下，九世的画面突然涌来——那年桂苑下大雨，他为了护酿好的桂花蜜摔了跤，青璃用自己的灵力帮他揉伤，明明蜜罐翻了大半，她却笑着说“蜜没了可以再酿，你伤了可不行”。如今她又站在凡人前面，把危险挡在自己身前，他怎么能让她再受半分委屈？他深吸一口气，掌心的金辉与青璃的淡绿魂契之力交织，顺着手臂传到满树金桂——枯萎的花瓣突然重新绽放，发黑的桂花变回金黄，暖香裹着魂契的光，像撒了层碎太阳，落在老嬷嬷和小女孩身上，痒意瞬间退了，空气中的腥气也散得干干净净：“青璃，我们一起用暖香破蛊！这桂花是人间的甜，我们的魂契是心底的暖，两者融在一起，能化了她的甜魂！”
“你敢！”桂蛊婆急得挥起桂花枝，褐虫化作无数道细带，缠向青璃的腰，“我要让你尝尝蛊虫啃骨的疼！让林越看着你在甜香里烂成泥！”
青璃没有躲，反而伸手抓起石桌上的桂花，将魂契之力注进去——金桂瞬间变成暖金色，她抬手一抛，花瓣在空中织成道香帘，像裹了阳光的云，挡住了褐虫的细带。林越趁机催动时间法则，缠来的细带瞬间变慢，他纵身跃到桂蛊婆面前，掌心凝聚起魂契暖光，拍向她手里的桂花枝：“你的甜魂，染不腥人间的暖；你的蛊虫，啃不动我们的魂契！”
“咔嚓”一声，桂花枝裂开道缝，褐虫被暖光吞噬，化作细雾消散，桂蛊婆的褐布衫也慢慢透明，眼里的怨毒变成了茫然：“我……我只是想再闻一口不腥的桂香……”
林越看着她，声音软了些，像裹了层桂花蜜：“甜魂困不住你，人间的暖香才长久。放下吧，九世的怨，不如一瓣裹着阳光的桂花。”话音落时，桂蛊婆的身影彻底散在桂香里，桂花园的甜香重新变得透亮，刚才沾到蛊的人，都笑着回到了苑中，老嬷嬷还特意端来刚做好的桂花酪，瓷碗里的酪泛着淡金，甜香绕鼻。
青璃举着暖金的桂花跑过来，眼里满是亮意，像盛了满苑的星光：“你看！这桂花能挡住噬桂蛊，还香得很！我们就用它酿蜜好不好？”她伸手把桂花递到林越鼻尖，暖香混着她指尖的温度，让林越心口发颤。
林越接过桂花，帮她放进陶瓮，看着她蹲在桂树下认真筛花的模样，突然觉得所有的等待都值了——亿年的时光之河孤寂，九世的颠沛流离，都抵不过此刻桂香绕鼻，身边人在的安稳。原来最好的魂契，从不是惊天动地的对抗，是桂苑里一起采的桂花，是陶瓮里一起酿的蜜，是把九世的牵挂，过成岁岁年年的甜暖。
“等酿好蜜，我们就去布置新院子好不好？”青璃抬头看他，额角沾着片桂花，像颗碎星，“我想在院子里种棵老桂树，每年秋天开花时，我们就坐在树下吃桂花酪、酿蜜，像九世前说的那样，永远不分开。”
林越蹲下身，帮她拂去额角的桂花，指尖轻轻蹭过她耳后的狐尾胎记，暖得像这满苑的桂香：“好，不仅种桂树，我们还要在院子里搭个秋千，你坐在秋千上摘桂花，我帮你扶着绳，把所有的甜，都装在我们的日子里。”
桂花园的金桂还在落，甜香裹着魂契的暖光，落在两人身上。青璃靠在林越肩头，手里捏着瓣暖金的桂花，耳后的狐尾胎记在暖香里泛着淡红。他们的魂契，早已越过九世轮回，穿过亿年时光，融成了江南的桂香、陶瓮的蜜、彼此掌心的温度，再也拆不散，再也分不开——这一次，没有噬界教的余孽，没有生死的考验，只有人间烟火，岁岁甜暖，将此生定格在满苑桂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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