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果的生命烛火摇曳将熄的那个宁静黄昏,儿孙们都守候在旁。
他握着陈娇的手,那双看过无数病人、抚育过四个孩子、始终清澈温和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相伴一生的爱人,忽然用极轻的声音问了一句:
“娇……‘七七’……是谁?”
陈娇心中巨震,瞳孔微微一缩。这是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的、关于系统的秘密!
果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是何时察觉的?是精神力无意间的感知,还是漫长岁月中心有灵犀的感应?
她张了张嘴,尚未想好如何解释这个超越世界认知的存在。
果却已经不再需要答案了。他望着陈娇瞬间变幻的表情,脸上露出了然又释然的微笑。
那笑容一如当年初见时般纯净,却又沉淀了数十年的温柔与信赖。
他最后轻轻捏了捏陈娇的手指,仿佛在说“没关系,我明白”,然后,缓缓阖上了双眼,呼吸渐止,面容安详,如同沉入一场再无烦忧的美梦。
陈娇静静坐在床边,握着那只逐渐失去温度的手,良久未动。
屋外,白雪、白花、白风、白月,以及他们的伴侣、孩子,红日部落的族人们,自发地聚集而来,沉默地送别这位善良了一生、也幸福了一生的果医师。
丧仪过后,陈娇独自一人,在部落墓地后方一处风景绝佳、可俯瞰整个山谷的山坡上,动用力量,挖掘了一个极为深邃的墓穴。
她亲自将果的遗体安放其中,陪葬了他生前常用的医药箱、陈娇送他的第一件礼物、以及孩子们的一些心意。
然后,她仔细封好墓穴外部,确保坚固持久。
夜深人静时,她通过空间,悄然出现在墓穴内部。
这里并不阴冷潮湿,她早已做了处理,宛如一间寂静的密室。
她在果的身旁缓缓躺下,握住了他冰冷的手,如同过去无数个夜晚一样。
“七七,”她在心中默念,声音平静无波,“任务完成了。带我去下一个世界吧。”
明白,宿主。正在结算本世界收获……准备脱离……】
没有炫目的光芒,没有剧烈的波动,陈娇的意识如同抽丝剥茧般,从这具陪伴了她数十载、创造了无数故事的白虎身躯中悄然抽离。
墓穴之外,红日部落灯火点点,炊烟袅袅,生命依旧鲜活地延续着。
白雪族长正与长老们商议春耕事宜,白风在训练场指导年轻兽人,白花在药圃打理草药,白月抱着自己的孩子,哼唱着古老的歌谣……
而在那处静谧的山坡之下,深深的墓穴中,两具躯体并肩而卧,十指相扣,仿佛只是共同陷入了一场漫长而安宁的沉睡。
在遥远的、超越时空概念的虚空深处,一点承载着完整人生轨迹与终结的灵光,仿佛跨越了维度与规则的屏障,飘飘荡荡,终于感应到那唯一的、本源的召唤,疲惫而圆满地回归。
一双修长如玉、曾无数次温柔抚摸过她发顶、教导她指诀的手,自虚无处伸出,稳稳接住了那点微光。光点没入掌心,带来一段温暖质朴、充满生老病死的尘世记忆。
“回来了。”一声低语,带着历经万古般的淡淡疲惫,却又有一丝尘埃落定的安然。
那缕化身“果”的神魂碎片,携带着与“娇”相伴一生的全部记忆与情感,彻底与端坐于无尽虚空中的本体——和渊,融合为一。
他缓缓闭上那双能洞彻大千世界、此刻却映照着一段兽世炊烟的眼眸,静静消化着这份独特的“尘缘”。
石屋、火炕、草药香,那个强大又温柔、总有许多奇思妙想的“白虎娇”,那些围绕着他们啼哭嬉笑的孩子们……以及那份平凡至极、却又深刻入骨的陪伴与爱恋。
良久,他重新睁开眼,眸底深处那属于“果”的温柔眷恋悄然沉淀,与仙神本有的深邃漠然交织,化作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
“七七?系统?……”他低声重复着分魂记忆末尾捕捉到的那个奇特名字与存在,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眼神却锐利如剑,“娇娇啊……为师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本以为,飞升那日回溯时光留下的烙印与叮嘱,能指引她在修真大道上尽快与自己重逢。
却不曾想,她竟走上了如此一条……迥异于任何修行体系的奇特道路。穿梭世界?完成任务?还有那个藏在意识中的“七七”?
融合了“果”的记忆,他对此界(兽人世界)的“娇”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但疑惑却更深了。
这与他在修真界抚养长大的那个聪慧偶尔惫懒的小徒弟,行事风格虽有延续(比如都爱折腾改善生活),但内核似乎已然不同。
“看来,光是一缕分魂跟随,已不足以明了全部。”和渊自语。仅仅旁观一份尘世记忆,如同隔岸观火,终究无法触及核心。他要找到她,真正找到她,弄明白这一切。
他眸光微凝,指尖于虚空中轻划。这一次,并非随意分离,而是从自身磅礴无尽的神魂本源中,再次剥离出三缕更为凝练、各具微妙特质的灵光。
这三缕新生神魂碎片比“果”更加精纯,承载的指令也更为直接明确:寻找,感应,跟随。
它们像三颗拥有自主灵性的星辰种子,环绕着他微微旋转,散发着清冷而执着的气息。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叠叠的世界壁垒,再次锚定了那缕由他亲手种下、无论“娇”变成何种形态、去往何方都永恒不灭的本源气机。虽然微弱飘忽,但方向依稀可辨。
“去吧。”他轻声道,衣袖无风自动,“循吾印记,散入诸界。找到她,看着她。”
三缕灵光得令,骤然光华内敛,化作三道几乎无法被任何低维存在察觉的细微流光,循着那玄之又玄的因果羁绊,朝着与兽人世界相邻的、可能被“系统”规则牵引的若干时空方向,倏然散开,没入无尽虚空,开始了它们漫长而未知的寻觅之旅。
这一次,不再是体验,而是追寻。
同一时刻,在系统那纯白无瑕、仿佛无限延伸的空间里,陈娇以灵魂状态悬浮着,等待着前往下一个世界的传送。
与兽人世界的肉体告别带来的些微波澜,已被她熟练地用精神力技巧安抚、封存。
此刻,她心中更多的是对刚才那个问题的疑惑。
“七七,”她在意识中呼唤,“你说,果最后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存在?还准确地叫出了你的名字?”
系统七七罕见地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一种带着数据流模拟出的迟疑语气回复:“根据逻辑分析,最可能的推论是:在我们进行意识交流时,他无意间‘听’到了。尽管这种概率在正常参数中低于0.001%。”
陈娇的灵魂体做了个挑眉的动作:“你不是一直强调,系统的存在和与宿主的交流,对于任务世界的原生角色来说是绝对不可见、不可闻的吗?‘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察觉。为什么果能‘听到’?”
七七似乎有些卡壳,数据流闪烁了一下:“宿主,请注意前提条件——‘一般人’。显然,根据结果反推,‘果’并不符合‘一般人’的数据库定义。”
“他不是一般人?”陈娇追问,“那他能是什么人?难道他也是快穿局的同事?或者……他其实也绑定了某个系统,在玩角色扮演?”
“否定。”这次七七的回答倒是迅速而肯定,“我对他进行了深度扫描——在宿主与他建立长期稳定亲密关系后,扫描干扰降至最低——未发现任何形式的系统绑定痕迹、任务者灵魂标记或异常能量波动。他就是一个……纯粹的那个世界的原生灵魂。”
“你就这么肯定?”陈娇表示怀疑,“万一他的系统或者伪装级别比你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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