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把洛阳绿区的街道浸得发软，林辰刚帮老陈把最后块阴兵俑碎片搬上卡车，就听见身后传来阵整齐的脚步声——不是活阴兵的陶土响，是皮靴踩在碎石上的硬，带着股熟悉的冷，却又少了点之前的锐。
他回头时，正好看见二十个穿黑色制服的士兵站在街尾，资产管理局的徽章别在左胸，却没了之前那道刻在小臂上的“阴煞识别印”。为首的队长走过来，肩章上的“001”还沾着点红雾土，手里攥着份卷边的文件，走到林辰面前时，突然抬手，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掌心的茧子蹭过空气，带着之前握枪留下的糙，却比任何时候都轻。
“林辰先生，我是资产管理局直属队队长赵岩。”队长的声音比之前温和，没有了红雾时的强硬，“之前……是我们误解了阴兵，误解了你们。”他递过文件，封皮上印着新的标志：饕餮纹围着个“守”字，“局里决定撤销之前对‘阴兵为煞’的判定，成立‘阴阳联合护卫队’，想请你和你的团队担任顾问。”
林辰接过文件时，指尖碰到队长的小臂——光溜溜的，没有之前那道泛着暗紫的识别印，只有道浅浅的白疤，像被什么东西烫过。“你们的印记……”他的话没说完，赵岩就笑了，指了指自己的白疤：“局里用阴阳镜的光消了，之前的印记是阎君留下的‘假识别符’，会放大对阴兵的敌意，现在消了，才敢来见你们。”
苏清月走过来时，小臂的饕餮虚影突然亮了，淡金的光顺着赵岩的白疤扫过去。光刚碰到疤，赵岩的肩膀就颤了下：“这是……之前被魂石碎片划伤的，局里说还有残留的煞气，没想到你能感知到。”苏清月的桃木剑跟着泛光，剑穗的铜钱转了圈，把残煞吸成缕青烟：“现在好了，以后不用靠印记，也能分辨阴煞。”
赵岩的眼睛亮了下，突然转身对着身后的士兵喊：“都过来！见过林顾问和苏顾问！”士兵们整齐地走上前，没有了之前的戒备，有几个甚至对着卡车里的活阴兵点头，李山从车里探出头，陶土脸裂开的缝里渗着青光，也对着士兵们举了举陌刀，像在回应。
“之前我们奉命‘清除阴兵’，是因为局里被阎君的假情报骗了。”赵岩翻开手里的文件，里面夹着张泛黄的照片：十年前，苏正站在资产管理局门口，手里举着枚阴兵符，身边的赵岩还是个新兵，小臂上刚刻好识别印，“苏正先生当年就提醒过局里，阎君在篡改阴兵契约，可我们没信……直到昨晚，看见活阴兵用身体挡魂石炮，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苏念的银锁突然从掌心飘起来，链身缠着赵岩的文件转了圈，镜面映出照片里的苏正——他的小臂上也没有印记，只有枚小小的饕餮符，和林辰打火机上的纹路一样。“爸爸说，印记是‘束缚’，不是‘保护’。”女孩的声音软软的，却戳得人心里发疼，“你们现在没有印记，是不是就能和阴兵做朋友了？”
赵岩蹲下来，平视着苏念，手指轻轻碰了碰银锁的小饕餮吊坠：“是，以后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战友。”他从口袋里掏出枚青铜哨子，和阿蛮的那支很像，“局里把之前的‘除煞哨’换成了‘唤兵哨’，以后遇到阴煞，吹哨就能请活阴兵帮忙，不用再动枪了。”
阿蛮突然从卡车里跳下来，青铜护目镜架在头顶，手里举着块魂石碎片：“赵队长，绿区西北的废墟里还有残煞，活阴兵的陶土身体吸收太多会崩裂，你们的士兵能不能帮忙用‘除煞网’兜一下？”赵岩立刻点头，对着士兵们挥手：“一队跟我去西北废墟，二队留下帮幸存者清理物资！”
士兵们分成两组时，林辰注意到个细节：之前总把枪握得死紧的小兵，现在把枪背在身后，手里帮着老太太提菜篮，菜篮里的新麦洒出来些，他弯腰捡的时候，活阴兵李山也伸出陶土手，帮着把麦粒拢进篮里——陶土指尖和士兵的皮手套碰在一起，没有之前的火花，只有股温温的软。
苏清月的小臂突然发烫，饕餮虚影指向西北废墟的方向：“那里的残煞不是普通的魂石碎片，是魂石母的根，吸了太多幸存者的魂息，会仿冒人的样子。”赵岩立刻停下脚步，从文件袋里掏出张地图，在废墟位置画了个圈：“局里的扫描显示，那里有三个仿冒点，我们的除煞网能困住它们，需要你们用阴阳光净化。”
林辰点头时，赵岩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小的锦盒，里面装着枚青铜勋章——和之前给林辰的不一样，勋章上刻着“阴阳共守”四个字，边缘绕着活阴兵的陶土纹：“这是局里给活阴兵的，之前误会了他们，现在该还的，都得还。”他把勋章递给李山，陶土手接过时，勋章突然泛出青光，和甲胄上的“忠”字纹融在一起。
西北废墟的残煞比想象中难缠。仿冒者变成了三个穿志愿者马甲的人，手里举着和苏母之前一样的糖糕，对着士兵们笑：“来吃啊，红雾散了，糖糕是甜的。”赵岩刚要下令举网，苏清月突然拦住他：“别用网，会伤着里面的魂息！”她的饕餮虚影突然散开，淡金的光顺着桃木剑射过去，“你们跟着我念‘守’，纯信力能破仿冒！”
“守——”士兵们的声音整齐，没有了之前的犹豫。光刚碰到仿冒者，他们的身影就开始崩裂，里面的魂息飘出来，被银锁的光接住，苏念把魂息轻轻放进老陈的青铜罗盘里：“这些魂息是之前散在红雾里的，送他们回家人身边吧。”
清理完废墟时，日头已经爬得很高。赵岩帮着活阴兵擦拭陶土甲上的灰，士兵们和幸存者一起坐在广场上吃糖糕，老陈的罗盘里飘着淡淡的魂息，像层暖雾。林辰看着这一切，突然想起父亲在碎石堆里的微笑——那时父亲说“守护不是债”，现在才懂，真正的守护，是不同的人，放下隔阂，一起朝着同一个方向走。
赵岩突然走到林辰身边，递过杯刚煮好的豆浆：“局里决定，把之前查封的阴兵墓都开放，让活阴兵能‘回家’，还成立了‘阴兵维护基金’，用之前阎君留下的假债冥符，折算成人民币，专门用来修复阴兵俑。”他指了指远处的定鼎门遗址，“那里要建个‘阴阳博物馆’，展出《开元阴阳录》的残页，还有活阴兵的故事，让所有人都知道，阴兵不是煞，是守。”
林辰接过豆浆时，手机突然弹出条消息，是全球冥符持有者联盟发来的：“尊敬的林辰先生，鉴于你终结阎君假债、守护东方冥界魂息的贡献，联盟决定任命你为‘东方阴阳守护使’，负责协调全球阴兵与人类的合作事宜。”消息下面附着张全球地图，上面标着十几个红点，都是之前被假债影响的地区，“首站任务：一周后前往西安，协助当地清理魂石母残留。”
苏清月凑过来看手机时，小臂的饕餮虚影突然亮了，映得地图上的红点格外清晰：“西安……爷爷的笔记里说，那里有座唐代的阴兵窖，里面藏着玄龄公留下的‘阴阳调和镜’碎片。”赵岩听见了，立刻说：“局里可以派直属队跟着你们，我们的除煞网和你们的阴阳光配合，肯定能顺利清理。”
李山突然举起陌刀，对着西安的方向行了个军礼，活阴兵们跟着举起武器，陶土甲碰撞的声响在广场上回荡，像在为新的任务鼓劲。苏念抱着银锁跑过来，银锁的镜面映出所有人的笑脸：“林辰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去很多地方，帮很多人呀？”
林辰点头时，赵岩突然抬手，又行了个军礼——这次不是对着他，是对着所有活阴兵，对着广场上的幸存者，对着这座刚从红雾里爬出来的城市。晨光把士兵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刚从硝烟里捞出来的铁，却透着股没见过的软，和活阴兵的陶土影、幸存者的暖影叠在一起，拼成了幅“共守”的画。
卡车的引擎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是运碎片，是装着新的除煞网、修复阴兵俑的工具，还有给幸存者的物资。林辰坐在副驾上，看着窗外的士兵帮着活阴兵搬东西，看着苏清月用饕餮虚影帮老人检查残煞，看着苏念和孩子们围着银锁笑，突然觉得，之前所有的苦、所有的慌，都在这晨光里化成了暖。
赵岩站在车旁，挥手时手里的“唤兵哨”泛着淡青的光：“林顾问，西安见！我们会提前准备好除煞网！”林辰点头，卡车开动时，他回头看了眼绿区的广场——士兵们还在帮着清理，活阴兵的陶土影在晨光里晃，幸存者的笑声飘得很远，像串刚熬好的糖，甜得能化在风里。
手机屏幕上，全球地图的红点还在闪，饕餮印记的“守”字轻轻发烫。林辰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西方冥界的残党还在，魂石母的影响还没清完，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守护。但此刻，看着身边的同伴，想着即将到来的合作，他不再有丝毫犹豫。
因为他明白，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是资产管理局的士兵放下偏见，是活阴兵的陶土手握住人类的手，是所有人都相信，阴与阳，能共守一方人间。而这一切的开始，不过是从一个无印记的士兵，对着曾经被误解的人，敬了一个真诚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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