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慎儿佯作欢喜地拿起那串红玉珠子在身上比了比,“瞧瞧,这颜色多正,质地也好,还是皇后娘娘待本宫好,赏赐这么贵重的东西。”
比划完项链,她又拿起那本乐谱,爱不释手地翻了几页,珍重地对姜忠敏道:“姜公公,这两样东西本宫都喜欢得紧,一定要替本宫好好谢谢皇后娘娘。”
她转向宝鹃,“宝鹃,替本宫送送姜公公。”
“是,娘娘。”宝鹃会意,上前一步,对姜忠敏做了个“请”的手势,“姜公公,这边请。”
姜忠敏将聂慎儿欢天喜地、对赏赐爱不释手的反应记下,躬身道:“奴才告退。”说完,他便跟着宝鹃退出了殿外。
到了宫门口,宝鹃从袖中取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塞到姜忠敏手中,笑道:“公公辛苦跑这一趟,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今日晋封的喜气,也让公公一并沾一沾。”
姜忠敏入手一掂量,便知分量不轻,脸上笑容更盛,熟练地将荷包纳入袖中,低声道:“宝鹃姑娘太客气了,规矩咱家都懂。
昭嫔娘娘圣眷正浓,在皇后娘娘跟前也得脸,往后啊,这内务府的好东西,便是少了谁的,也断不会少了延禧宫的份例。
以后有什么用得着的,宝鹃姑娘只管来内务府说一声就是,咱家定当派人拣选最好的给昭嫔娘娘送来。”
宝鹃福了一福,“那就多谢姜公公照拂了。”
送走姜忠敏,宝鹃回到内室,见聂慎儿已收敛了笑容,正拿着那串红玉珠子,置于鼻尖下轻嗅,神色渐渐变得古怪。
宝鹃谨慎地问道,“娘娘,可是这珠子有什么不妥?”
聂慎儿摇了摇头,将珠子放下,“本宫还以为,皇后娘娘会在这珠串上动些手脚,毕竟本宫骤然封嫔,她难免担心本宫翅膀硬了,脱离掌控。
奇怪的是,这珠子质地纯粹,并无夹层,也无异味,好像真的只是一串品相极佳的红玉项链。”
她转而拿起那本乐谱,从头到尾,一页一页地翻检过去,连书脊和封皮的夹层都细细捏过,却仍旧一无所获,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乐谱,内容也无甚特别之处。
“罢了。”聂慎儿将乐谱合上,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或许是本宫想多了,又或许……是皇后娘娘的手段愈发高明了,以她的性格,不可能做无用之功,等明日去景仁宫请安时,再试探一二吧。”
晚间,聂慎儿沐浴梳洗过,换上柔软的寝衣,靠坐在床头,手中拿着一方素白绢帕,正慢条斯理地绣着一朵牡丹。
宜修既送了东西来,她自然要投桃报李,回赠些什么,才显得恭敬知礼。
这时,帘外传来小顺子的声音:“小主,新消息。”
聂慎儿头也未抬,指尖银针穿梭,淡淡道:“进来吧,坐下说。”
小顺子应声掀帘而入,左右看了看,只有妆镜旁有个雕花红木圆凳,是聂慎儿每日梳妆时坐的,他迟疑了一下,坐主子的凳子,似乎不太好。
聂慎儿斜睨了他一眼,轻笑一声,语带戏谑地拆穿他,“演什么?本宫的人坐本宫的凳子,有何不可?难道要本宫仰着头跟你说话?”
小顺子面皮一热,看来自己的演技在小主面前还是不够看,她连脸都没转过来就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
不过小主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他和小主殿里的凳子,确实都是小主的“东西”,小主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他不再犹豫,利落地搬过圆凳,在床榻边坐下,屁股只挨了半边凳子,腰背也挺得笔直,收敛心神,开始禀报,“小主,今儿个早朝的时候,皇上将甄远道甄大人提拔成了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上午退朝后,皇上又在御书房单独召见了甄大人,谈了约莫半个时辰。
下午的时候,皇后娘娘便差剪秋姑姑去碎玉轩传话,说是莞嫔娘娘此番在翊坤宫受了惊吓,皇上特开恩典,准许她不必非等到怀胎八个月再召娘家人进宫探望,因此皇后娘娘已安排了甄夫人明日进宫,让莞嫔娘娘好生准备着。”
聂慎儿绣花的动作未停,“华妃犯了错,却因着年羹尧救驾之功不降反升,皇上要安抚莞姐姐,给她父亲升官,准她母亲进宫探望,以安其心,倒也在情理之中,不足为奇。
至于……单独召见甄远道,八王党已废,西北西南皆平,外忧内患皆除,看来皇上快要忍不下去年家了。”
她抬起眼看向小顺子,眸光清亮锐利,“你回头让聂安给沈自山去一封信,就说他之前搜集准备的,关于年羹尧结党营私、僭越贪腐的那些罪证,如今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了,让他一应送给他的老友甄远道甄大人吧。”
接着,她报出了几个官员的名字,正是沈眉庄的外祖父,王祭酒当初给她提供的名单里的人选,“叫聂平给他们透个气,就说暗中靠拢甄家,斩年指日可待,让他们一切听从甄大人的指挥行事。”
小顺子看着她冷静部署、运筹帷幄的模样,一双狗狗眼里闪烁着崇拜的光芒,用力点头,“是!奴才记下了,一定办得妥妥当当的!”
他顿了顿,语气轻快了些,“对了小主,处州那边传来消息,宣旨的钦差到了,安夫人……哦不,是忠烈夫人,已经接了旨,启程进京了,不久后就能抵达。
到时候,小主和忠烈夫人之间通通信,送送东西就方便得多了,而且忠烈夫人的眼疾,经过这段时日的调养好了不少,视物比从前清晰了许多。”
聂慎儿捻着丝线的手微微一顿,那个只在记忆碎片里存在、双目失明的妇人形象,似乎变得清晰了一些,但终究隔着一层陌生的纱。
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你做事向来周到,代我好生照看着她便是,京中宅邸、仆役一应事务,都要安排妥当,勿要让人轻慢了去。”
小顺子听得“代我照看”四个字,心里喜滋滋的,能帮小主照顾小主的母亲,对他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耀,忙不迭地保证道:“小主放心,奴才绝不让忠烈夫人受半点委屈。”
他又想起一桩要紧事,“还有一事,小主,聂平递了消息进来,说最近果郡王身边的长随阿晋,行动有些蹊跷,像是在监视年大将军府。”
聂慎儿眉梢一挑,略显意外,“哦?皇上一连处置了三个弟弟,没想到对果郡王倒是信得过,扳倒年羹尧这等机密大事,竟也算上他一份。”
小顺子附和道:“可不是嘛,皇上今儿下午又召果郡王进宫了,师父说,皇上是约了十七爷一起赏玩新得的董其昌字帖。
奴才刚才回来的时候,还在宫道上瞧见了十七爷往凝晖堂那边去,想来是已经赏鉴完了,但天色已晚,宫门都快下钥了,皇上便留他在宫里住一宿,等明日再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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