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蓝玉的行程表被切割成规整的方块。
他先按部就班地完成了与JYp旗下几组男艺人的Reaction视频拍摄——2pm、Got7、Stray Kids等。
蓝玉大多时候只是倚在监视器旁，双手抱臂，安静地看着镜头前的前辈或同僚们对着屏幕上的朴振英社长或夸张惊叹，或认真分析。
他与这些男艺人私交泛泛，除了录制开始时简短的寒暄和流程说明，并不多加指导，任由他们自由发挥。
直到Got7的拍摄结束，众人陆续离开时，Jackson落在了最后。
他卸了麦克风，却没像往常那样立刻说笑或离开，而是踱步到正在低头查看下一项日程的蓝玉身边，脚步有些沉。
蓝玉抬起头，撞见Jackson微蹙的眉头和那双惯常洋溢着活力的眼睛里，此刻沉淀下的些许晦暗。
“蓝玉，”Jackson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有空么？找个地方……坐坐？”
蓝玉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合上手中的平板，对一旁的助理简短交代：“后面的安排推后一小时。”
随即拍了拍Jackson的肩，“走，我知道有家店，锅包肉做得挺地道。”
他们去了江南区一条僻静巷弄里的中式餐馆，门脸不大，木格窗棂，檐下挂着两盏褪色些的红灯笼。
已是午后，店里客人稀疏，他们选了最里面的卡座，木质隔板半围着，形成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服务员上了几样小菜，蓝玉则从随身包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陶瓷瓶——正宗的茅台。
“解解乡愁。”蓝玉笑了笑，拧开瓶盖，醇厚的酱香立刻丝丝缕缕地逸散开来。
他拿过两个小酒盅，澄澈的酒液划出细小的弧线，注入杯中。
Jackson没多话，端起杯子，跟蓝玉轻轻一碰，仰头便干了。
酒液滚过喉咙，带来灼热的暖意，也似乎冲开了某些情绪的闸门。
蓝玉也饮尽自己那杯，将酒盅轻轻搁下：“现在可以说了吧，Jackson哥？什么事，让你这乐天派都藏不住愁了。”
Jackson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像是要吐出胸中的块垒。
“蓝玉，”他抬起头，眼神里有挣扎，也有无奈，“我……可能得离开JYp了。”
蓝玉执壶斟酒的动作微微一顿，抬眼看过去，讶色在眸中一闪而过。他放下酒瓶，身体向后靠了靠，寻了个更放松也更专注倾听的姿势。
“离开JYp？”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平稳，带着探究，“国内有更好的机会？想回去拍戏了？”
“不是演戏。”Jackson摇头，手指蜷了蜷，“我还是想搞音乐，做我的厂牌，唱我的歌。回不回国，舞台在哪，其实没那么重要。”
“那为什么？”蓝玉追问，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JYp的氛围，朴社长对创作的限制相对也算宽松，你在这里积累的人气、资源……”
“是为了组合，蓝玉。”Jackson打断他，语速加快了些，似乎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太久，“是为了Got7。”
他开始讲述，从成员们各自越来越强烈的音乐构想与公司整体规划之间的摩擦，到个人资源分配上的微妙失衡，再到对未来发展路径的不同期待。
他的话语时而急促，时而低落，夹杂着对兄弟们的维护，也有对公司决策的不解与疲惫。
蓝玉静静地听着，偶尔啜一口酒，目光始终落在Jackson脸上，捕捉着他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那里面有不甘，有遗憾，更有对“团队”二字的沉重负担。
原来光鲜的舞台之下，那些关于理念、自由与妥协的裂痕，早已悄然滋生。
蓝玉心里明了，这不仅仅是Jackson一个人的困境。
等Jackson的话告一段落，蓝玉拿起酒瓶，重新将两人的杯子斟满，清澈的酒液映着头顶温暖的灯光。
“既然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蓝玉的声音平和而清晰，像在梳理一团乱麻，“你想走，不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么？有什么可愁的？”
Jackson握紧了酒杯，指节微微发白。
“蓝玉，我们七个……曾有过约定。”他声音干涩，“续约的时候，只要一个人不想留，所有人就一起走。”
蓝玉眉梢微挑，随即了然，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近乎了然的弧度。
“就为这个？”他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看透的意味，“Jackson哥，你这是当局者迷。你和公司之间这些问题，其他成员难道就全然满意？你们能立下那样的约定，本身就说明，在你们心里，彼此的情分和共同的承诺，比单单留在哪家公司更重要。既然如此，当断则断，何必犹豫？”
Jackson怔了怔，紧抿的嘴唇松开些许，蓝玉的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动了他心中某个拧死的结。
他眼神里的重负似乎减轻了一分，但忧虑尚未完全散去。
“可是……粉丝们怎么办？”他低声道，语气有些发虚，“明年如果Got7真的全员不续约，鸟宝宝们会不会觉得……我们要散了？不要他们了？”
蓝玉轻笑出声，这次带了点无奈的暖意。
“你想太多了。不跟JYp续约，不等于Got7解散。合约是公司和艺人之间的商业关系，Got7是你们七个人组成的名字、情感和音乐。”
他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看着Jackson，“以后，各自发展得好，协调好时间，照样可以以Got7的名义发歌、开演唱会。形式或许会变，但内核不变。真正的粉丝，会理解，也会继续支持你们追求自己想要的音乐和未来。”
他顿了顿，语气更沉稳了些，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而且，你要相信朴社长。他不是那种会掐着合约、阻碍艺人追求更好发展的人。只要沟通得当，好聚好散，未来未必没有合作的可能。JYp的大门，也不会因为合约结束就彻底对你们关上。”
这番话，像一阵温厚而有力的风，终于吹散了Jackson眉间最后的阴霾。
他长长地、彻底地吐出一口气，肩膀松弛下来，一直紧绷的脸上，重新漾开那种属于Jackson的、带着点孩子气的明亮笑容，虽然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蓝玉……”他声音有些哽，但很快被笑意取代，“你说得对！是我想钻牛角尖了！”
他主动拿起酒瓶，这次轮到他给蓝玉斟酒，动作轻快了许多，“来！敬你一杯！不，得多喝几杯！今天不醉不归……呃，不过你等下还有工作，适量，适量！”
蓝玉笑着摇摇头，端起重新满上的酒杯，看着对面重焕活力的面孔，杯中荡漾的，不仅是玉液琼浆，还有一丝属于知己朋友间的了然与支持。
…………
次日上午，蓝玉正和摄影师核对机位和灯光参数，距离约定好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一阵由远及近的、清脆又混杂的叽叽喳喳声，伴随着高跟鞋敲击走廊地板的“哒哒”声，就迫不及待地穿透了隔音门，越来越清晰。
蓝玉闻声，嘴角先于意识扬了起来——那笑声太有辨识度了，林娜琏极具穿透力的爽朗大笑，夹杂着纱娜那特有的、仿佛带着蜜糖钩子般的甜腻嬉笑，还有一道相对冷静但同样含着笑意的嗓音，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他刚转身朝门口望去，隔音门就被“砰”地一声推开了，率先闯入视野的是一道充满活力的身影——林娜琏。
她今天穿着一身亮眼的休闲装，头发扎成高马尾，随着动作一晃一晃，脸上带着“兴师问罪”的灿烂笑容，目光精准地锁定了蓝玉。
“蓝玉！”
她几乎是“咻”地一下，像只敏捷的兔子，几步就冲到了蓝玉面前，根本没给他开口打招呼的机会。
蓝玉只来得及看清她身后跟着的、笑吟吟的纱娜和一脸好奇打量着四周的金多贤，下一秒，手臂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
“啪！”
声音清脆，在空旷的摄影棚里甚至有点回响。力道不轻，带着姐妹般的亲昵和十足的“怨气”。
“呀！你这小子！也太不够意思了吧！”林娜琏瞪圆了那双本就很大的眼睛，手指几乎要戳到蓝玉的鼻尖，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竟然和姬苏谈恋爱？！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瞒得死死的！我可是你亲近的努那！姬苏还是我小学同学呢！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竟然一点风声都不透给我？我当时在手机上看新闻，差点把饮料喷出去！”
蓝玉猝不及防，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了一声，龇牙咧嘴地揉着被打的上臂。
他脸上挤出一个有点扭曲、又带着讨饶意味的笑容，眼神飘忽了一瞬，才组织起语言：“娜琏努那……这种事，当然、当然得偷偷来啊……”
他压低了些声音，试图让语气听起来更可信，“要不是那天意外被那些无孔不入的狗仔拍到，我们可能……可能到现在都还藏着呢。”
他说这话时，纱娜和金多贤也已经走了过来。
纱娜今天穿了件柔软的针织衫，衬得她更加娇俏甜美。
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浓密的长睫眨了眨，唇角勾起一抹看似委屈又带着狡黠的弧度，用她那特有的、黏糊糊的语气说道：“唉——原来是这样吗？”
她叹了口气，演技浑然天成，“当初咱俩一起拍摄的时候，你对我那么照顾，我还以为……还以为你或许有一点点喜欢我呢。啊，现在想想，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了呀。”
她说着，还配合地垂下眼帘，仿佛真的有些黯然。
蓝玉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那点有苦说不出的憋闷感更重了。
作为一名资深oNcE，纱娜在他心中占据着极其特殊的位置，是他毫无争议的最爱。如
果抛开一切现实束缚，让他自由选择最想和哪位女爱豆体验恋爱的感觉，纱娜的名字会毫不犹豫地跳出来。
可此刻，他顶着“金姬苏男友”这个公开身份，面对纱娜这半真半假的调侃和“控诉”，只能干笑着，眼神游移，摸了摸鼻子，憋出一句：“哪有……纱娜酱你别开的我玩笑了。”
还好，旁边还有一位相对“务实”的金多贤。
她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完全聚焦在蓝玉的恋情八卦上，那双灵动的眼睛正像扫描仪一样，仔细打量着这个宽敞得惊人的摄影棚、专业的灯光架、高端的摄像设备，以及远处隐约可见的、设备齐全的直播间。
“哇哦……”金多贤发出由衷的惊叹，打断了这边微妙的氛围。
她向前走了几步，环顾四周，语气里充满了好奇和羡慕：“蓝玉欧巴，你这间工作室……也未免太豪华了吧？这占地面积，感觉比我见过的一些中小型制作公司还要大啊！还有这么专业的直播间和全套摄影设备……”
她转头看向蓝玉，脸上写满了“求参观”三个字，“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用的啊？专门为直播建的吗？”
蓝玉心里暗暗给金多贤点了个赞，感激她及时转移了话题。
他立刻顺着台阶下，笑容自然了许多，带着点介绍自家宝贝的骄傲：“说起来，这地方原本是一个高端汽车品牌的4S店，所以层高和空间才这么夸张。我盘下来后改造的。”
他抬手划了个圈，“那边是主要的办公区和会客室，这边是摄影棚和直播间。哦，对了，”
他想起什么，眼神一亮，“我还有个仓库，就在后面，面积也不小。里面堆满了各个合作品牌方送来的样品，从美妆、服装、零食到数码产品、家居用品……什么品类都有，琳琅满目，保证你们看了会觉得比逛大型超市还震撼。”
“真的？！”林娜琏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刚才那点“兴师问罪”的气势瞬间被好奇取代，眼睛瞪得更圆了，一把抓住蓝玉的胳膊——这次没打，只是摇晃着，“我现在能去看看吗？现在就去！”
金多贤也配合地露出了极度感兴趣的表情，跃跃欲试。
“现在？拍摄还没……”蓝玉话还没说完。
“现在——不行哦。”一道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冷静的声音插了进来。
是纱娜。不知何时，她已经收敛了那副玩笑的委屈表情，双手轻轻叉在腰间，虽然脸上还带着甜美的微笑，但语气却十分清醒。
她看了看腕上精致的手表，又抬头看向跃跃欲试的林娜琏和金多贤，最后目光落在蓝玉身上，像个小管家一样说道：“我们可是约好了时间来工作的哦。距离预定开始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我们应该先集中精神，把《when we disco》的mV Reaction视频好好拍完。”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更深的、带着安抚和承诺意味的弧度，“等工作圆满结束，我们再让蓝玉好好带我们参观他的‘豪华仓库’，慢慢逛，怎么样？反正今天接下来，我们不是没有其他日程了嘛。”
纱娜的话有理有据，瞬间把跑偏的焦点拉了回来。林娜琏和金多贤对视一眼，虽然还有些心痒，但也觉得纱娜说得对。
林娜琏松开了抓着蓝玉的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对！先工作先工作！纱娜说得对！”
金多贤也点点头，重新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已经准备好的拍摄背景板。
蓝玉暗暗松了口气，对纱娜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纱娜则俏皮地对他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不用谢”，随即自然地走到准备好的座位旁，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和妆容，蓝玉和金姬苏的恋情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她的心情。
……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监视器屏幕亮起，《when we disco》复古又略带戏谑的旋律流淌出来。
三人并排坐在高脚凳上，面前是小型监视屏。蓝玉则站在主摄像机后方，透过取景器观察着她们的反应。
mV开场，李宣美穿着亮片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走进舞厅的镜头一出现——
“哇——！”林娜琏几乎是立刻低呼出声，身体下意识前倾，双手捂住嘴，眼睛睁得溜圆，“宣美前辈……这也太美了吧？这个气场，这个腿……绝了绝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轻轻碰旁边的纱娜，纱娜也微微张着嘴，目光紧紧追随着屏幕上的李宣美，不住地点头，带着由衷的赞叹：“真的……像会发光一样。这种复古的性感，完全被前辈驾驭住了，好有味道。”
然而，当画面一转，梳着复古油头、穿着衬衫的朴振英随着音乐扭动着出现，并对着镜头做出略显浮夸的陶醉表情时——
“噗——！！！”林娜琏第一个没忍住，猛地低下头，肩膀剧烈地抖动起来，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却还是有闷笑从指缝里漏出，脸憋得通红。
她另一只手胡乱地在空中摆着，好像想说什么，却笑得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纱娜的反应更“内敛”一些，但破坏力同样惊人。
她先是猛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瞬间弯成了两道甜蜜的月牙，然后迅速把脸埋进了双手里，整个上半身都伏在了面前的桌台上，只剩下不断颤动的后背和隐约传来的、极力压抑却还是泄露出的一丝气音笑声，。
摄影棚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连摄影师和工作人员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就在这一片欢乐的气氛中，金多贤的清流反应显得格外突出。
她虽然也嘴角带笑，但明显克制得多。
当朴振英做出一个特别夸张的扭胯动作时，林娜琏和纱娜已经笑作一团，金多贤却眨了眨眼，对着镜头认真地点评道：“啊，这个动作……社长nim做得很有力量感呢，节奏把握得真好。”
当朴振英对着镜头甩头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时，她又点点头：“社长的这个表情，很有感染力，让人看了心情都变好了。”
站在摄像机后的蓝玉实在没忍住，隔着机器幽幽地飘来一句吐槽：“多贤啊……你这么努力，是想当JYp的理事吗？年底评优秀员工我一定投你一票。”
金多贤闻言，转头看向蓝玉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无辜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豆腐”式笑容。
mV在复古迪斯科的节奏中走向尾声，播放完毕，三人好歹收敛了笑意，对着镜头简单总结，呼吁粉丝们多多支持朴社长和李宣美前辈的合作曲，拍摄流程正式结束。
“cut！辛苦了！”导演话音刚落——
“参观仓库！”林娜琏几乎是从高脚凳上弹了起来，双眼放光，瞬间恢复了全部活力，刚才笑软的身体此刻充满了探索的能量。
“对对对！参观仓库！”金多贤也立刻响应，利落地跳下凳子，顺手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蓝玉。
蓝玉失笑，一边示意工作人员可以开始收拾设备，一边指了指摄影棚通往外部走廊的门：“仓库在一楼，出门右拐走到尽头，有个很大的双开门就是……”
他话音未落，林娜琏和金多贤已经像两只被放出笼子的雀鸟，“蹭”地一下并肩窜了出去，只留下一阵风和高跟鞋急促远去的“哒哒”声，还有隐约传来的兴奋低语。
蓝玉笑着摇摇头，也准备跟上去带路，他刚迈开步子，转身欲走——
“蓝玉。”
一声轻轻的，比平时低沉了些许，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怨的呼唤，自身后传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极细的丝线，瞬间缠住了他的脚踝。
是纱娜。她还没有离开，就站在几步之外，刚才拍摄用的高脚凳旁。
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展露甜笑，也没有跟林娜琏她们一样雀跃地跑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侧着头。
她双手手指绞着针织衫的一角，嘴唇轻轻抿着，那弧度不再是无懈可击的甜美，反而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委屈。
她抬起眼，目光幽幽地投向蓝玉，那眼神清澈见底，却又仿佛漾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里面写满了复杂的问句，和刚才拍摄时玩笑般的调侃截然不同。
“蓝玉，”她又唤了一声，声音更轻，几乎要融化在摄影棚尚未完全散去的空气里，“你就……真的没什么话，想单独对我说吗？”
蓝玉的脚步，像被瞬间浇铸在了原地，他走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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