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差头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顺着脸颊滑落至下巴处滴落在地面之上。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已经毫无生气可言的沈清月,眼中流露出一种极为复杂而又矛盾的情感。尽管这个隐藏已久的天大秘密终于随着沈清月的离世而暂时得以深埋地下,但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种种棘手问题......让他不禁感到一阵头疼欲裂。
与此同时,一直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陈五慢慢地将手中紧握着的弩机放了下来。然后,他朝着王差头深深地作了一揖,表示自己内心深处对于对方刚才果断出手斩杀逃跑罪犯这一举动的由衷钦佩之情:王差头此番处置逃犯之手段果真是干脆利落啊!如此雷厉风行之举,实在令陈某深感折服不已。想那女子必定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孽,其罪当诛,死不足惜!
王差头冷哼一声,没有接话,挥手下令:“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他需要时间消化,也需要思考如何向上报告,以及……如何处理沈清月留下来的“麻烦”。
柳明月轻轻推开赵横护着她的手臂,对他和陈五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壮士救命之恩。”
赵横沉默地摇摇头,退回人群。陈五深深看了柳明月一眼,低声道:“姑娘保重。” 也转身离去。
柳明月走到沈清月的尸体旁,看着那张曾经清丽、如今却写满不甘和狰狞的脸,心中并无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感慨。依赖外物,迷失本心,终致杀身之祸。沈清月的结局,从她重生后只知依赖空间和先知,却从未真正强大自身、修持心性开始,或许就已注定。
她弯腰,从沈清月身上掉落下来的那枚几乎被血迹染红、质地特殊的随身玉佩,这或许可能就是沈清月空间的载体,不动声色地收入自己袖中。这或许,未来会对她有用。
掩埋沈清月尸身的土坑被匆匆填平,王差头甚至没让人立个标记。一支流放队伍里死个囚犯,本不是什么大事,尤其还是个“试图袭杀官差、行妖术惑众”的重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远没有结束。
王差头看向陈五和赵十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忌惮,而陈五二人也明显更加警惕。沈清月临死前那未说完的话,像一根刺扎在知情者心头。气氛诡异的沉默中,队伍再次启程,向着北方最后的旅程。
柳明月知道,沈清月死了,但风波未平。王差头的猜忌,陈五背后势力的关注,北境流放营的未知……前路依旧荆棘密布。
但她握紧了家人的手,目光投向北方隐约可见的荒原轮廓。
无论前路如何,她已不再是原主那个骄傲固执、只能任人宰割的柳明月。她有自己的力量,有家人的陪伴,有洞悉先机的谨慎,更有绝境中淬炼出的坚韧。
流放之路的终点即将到达,而她的人生,真正的抗争,或许才刚刚开始。这一次,她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在这片苦寒之地,为家人搏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荒野的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带着北境特有的凛冽与苍茫。柳明月的眼神,却比这风更坚定,更锐利。
七天之后,众人终于抵达目的地——北境流放营。远远望去,可以看见一座由简陋粗糙的木栅栏以及厚实土墙环绕而成的营地矗立在地平线上。营地入口处,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正严阵以待地看守着大门。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队伍中开始传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和充满绝望的叹息声。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禁心生怜悯之情,但同时也透露出对流放生活的恐惧与无奈。
终于,营门缓缓开启,一群身着破烂不堪皮革铠甲、神情呆滞麻木的戍卒鱼贯而出。他们排成整齐队列站定后,一名满脸横肉且脸颊上有着一道狰狞疤痕的男子迈步向前。此人便是统领这批戍卒的百夫长周某,只见他目光犹如锋利刀刃般扫视过眼前这群面色枯黄憔悴的囚犯们。
这时,负责押送犯人的王差头走上前去,将一份文件递给了周百夫长,并恭敬地说道:“镇北侯府一家十七口,尚书府剩余罪犯九人,再加上所有随从仆人总计一百零三人,相关公文都在这里,请大人查收确认无误即可。”说话间,王差头的语调既流露出一种大功告成后的轻松释然感,又夹杂着些许对于周百夫长手中那条沾满鲜血的鞭子所产生的条件反射式惧怕心理。
周百夫长接过文书,随意扫了几眼便将其扔到一旁,冷哼道:“行了,都进去吧!按照以往的惯例,你们先进去找营正那里画个押,之后再由他来给你们安排住所以及劳作任务。”说罢,他那锐利如鹰般的目光开始在众人之间游移不定,当看到柳明月时,稍稍停留了片刻。只见这名女子尽管面容略显憔悴不堪,但她的背脊却挺得笔直,一双眼眸更是清澈明亮,仿佛能洞悉世间万物一般,与周围那些毫无生气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进入流放营地后,柳明月才发现这里远比自己预想中的规模要大得多,同时也更为残破荒凉。放眼望去,尽是些矮小破旧的土坯房和简陋不堪的窝棚,它们彼此交错拥挤,显得十分凌乱无序。而原本应该平坦宽阔的路面此刻却是满布泥坑洼洞,行走起来异常艰难。不仅如此,整个空气里还充斥着浓烈刺鼻的牲畜排泄物味道、发霉变质的腐朽气味以及一种令人感到深深绝望无助的氛围。间或会有一些身着破烂衣裳的身影从狭窄阴暗的门缝后面悄悄探出脑袋张望过来,他们的眼神要么茫然空洞,要么呆滞木讷,似乎已经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希望。
负责接待这些新到来的流放犯人并记录相关信息的营正乃是一名年逾半百且两鬓斑白的退伍老兵,姓氏为吴。此时的他正端坐在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旧木头桌子后面,板着脸孔机械性地埋头书写着什么。待到终于轮到柳啸天上前画押时,吴营正缓缓抬起头来,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凝视着眼前这位昔日名震边塞地区的侯爷,刹那间,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从他眼底一闪而过,然而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冷冰冰的漠然之色。
“柳啸天,原镇北侯,判流北境苦役十年。家眷随流。”吴营正坐在案几后,面无表情地念着手中的判决书,声音平淡得就像在读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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