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商议来,商议去,最后不约而同地推举门下省给事中君元度为使臣去交涉。
而崇安长公主坐镇川州。
只要形势有变,立即组织川州、渺州等地府兵营救义宁县主。
再不行,便由崇安长公主联络镇南军便宜行事。
在拍板前,贺兰仕晖请命随行。
皇帝和沈楷都不愿意,防贺兰仕晖防得死。
何况半月前,沈楷设计贺兰仕晖两回都没得手。
越发觉得这人看着不声不响,实际城府极深,很不好对付。
所以,他一百个不愿意贺兰仕晖接近郭妡。
那竖子应该是个极擅扮猪吃老虎的。
若叫那竖子去“英雄救美”,还不知道要使什么缠人手段将郭妡给哄走。
现阶段,有一个事实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就是,当下他已没法完全掌控郭妡这个人。
她在他这里,已经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自由选择的权利。
他若待她不好,她可以安然无恙抽身离开。
他不能杀她,威胁亦无用。
除非他的父皇现在将皇位给他,他大权独揽之下,才能重新获得对她的掌控权。
可贺兰仕晖当即脱下官帽,上交笏板就要辞官而去。
一介白身,无论投入崇安长公主麾下做幕僚,还是独身一骑奔袭千里去救人,都不是朝廷能管的。
沈楷当即大怒,“平凉侯,你大胆,你这是要逼宫?!”
贺兰仕晖恭敬抱拳,“臣诚心辞官。”
一句话不多说,脸上表情也没有,只有一双黑黝黝的虎目,看上去透着几分真诚。
叫沈楷陡然升起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可贺兰仕晖真是什么棉花吗?
他是整个大弘最铁骨铮铮的一条好汉!
沈楷眯着双眼,龙椅上的皇帝难得临朝一次,却被塞了一肚子气,也黑着脸。
贺兰仕晖辞官后,动向不受朝廷管辖也有应对之法。
他们可以用不敬之罪,将贺兰仕晖扣在牢狱之中。
可还是那句话,冬天来了啊。
冬天一来,就显得雁门关外的镇北军尤为重要。
镇北军将士得知副帅被无端下狱,军中哗变,甚至一怒之下放西蠕人入关,这后果谁承担得起?
即便能杀贺兰仕晖泄愤,或者能驱逐鞑虏。
可中原大地一乱,长安宫城中住的人,还一定姓沈吗?
人有忌惮,就落下风。
满朝文武没人不明白这个道理。
皇帝是谁其实没那么重要,但眼下属于自己的权势和富贵,都很重要,他们赌不起人性。
于是,大多数人都投赞同票。
“陛下,崇安长公主并无充足的领军作战经验,而平凉侯身经百战,在北境有常胜将军之号,臣以为,着实可派平凉侯为崇安长公主副手,专司征伐之事,在后方压阵。”
“臣附议。”
大多数时候,胳膊拧不过大腿,即便皇帝和沈楷父子同心。
因为这事情衍生的后果,在所有人大脑里推演一遍后,发现后果远比郭妡有变法的意思来得可怕。
变法一项一项实施,要多少年才能撼动所有人的利益?
何况,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变法就一定会成功吗?
但镇北军闹幺蛾子,天下大乱就是一瞬间的事。
说不好,天下还有可能姓贺兰。
那时候清算起来,谁跑得掉?
一想起这些,众人便觉得毛骨悚然。
他只是想去救他心上人而已,就让他去又能怎么样?
至于这女人是和太子争,还是和谁争,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反正,又不是争他们家里的。
崇安长公主没有资格上朝,今日皇帝特旨宣她来朝堂。
她也不白来,点头同意带君元度和贺兰仕晖一文一武两个助手出发救人。
皇帝本还想她出面拒绝贺兰仕晖。
结果又气得双眼更加黑沉几分。
他险些忘了,崇安身上流着高家的血。
她和她母后还没死心,还没放弃南北联合,制约朝廷这条路。
现在就有个抉择放在他面前。
一边是有可能的女祸,一边是有可能的兵祸。
似乎解决源头才是正道。
让沈楷身边没有妖媚惑主之辈,让高皇后手里没有可以牵动贺兰仕晖的人选。
病根未清除干净,皇帝掩唇干咳了几声,应崇安长公主之请,将贺兰仕晖派给她,并驳回了贺兰仕晖辞官的请求。
既然要去,就不如全了双方脸面。
到底是勤王救驾的功臣。
十月底,正式的圣旨颁下,崇安长公主领着一半的亲卫出京。
沈楷带着东宫属官一起在码头送行,并提前送了许多金银珠宝到公主府。
千叮咛万嘱咐,拿人手短,吃人嘴短,要帮他盯紧,不能给贺兰仕晖机会。
崇安长公主满嘴答应,瞧一眼远处领着五百人登船的大个子,轻轻挑眉。
缘份有时候挺难讲,谁能想到,这么个人竟真会动心。
甚至可以辞官。
他辞官有一半仗着背后有镇北军而有恃无恐。
可哪怕有后盾,有退路,也着实得罪皇帝和太子,将来在长安的仕途必不顺畅,也几乎不可能再得到信任。
有没有深思熟虑过,有没有对策,都无从得知。
只说他能做到这一步,就已胜过多少只会玩弄花花肠子的男人。
可惜,说这人是木头,说那人是木头,那小娘子才是截真正的木头。
她是钻在钱眼里,权眼里和阴谋诡计里乐此不疲,于男女之情,却端是无趣的一个人。
谁喜欢她,都要吃尽苦头。
崇安长公主拍了拍沈楷的肩膀,“放心,有我在。”
才怪。
她心底的小人儿咧了下嘴角。
山南,接到消息的莫土司和毛夫人,奇异地并没有很绝望。
开弓没有回头箭,山南可有退路,他们这一家人却没有。
只是他们没想到,莫元望和潘拾月夫妇退缩了。
在别院假传他们的命令,释放郭妡等人。
还是被郭妡叫人拿下,并送到他们跟前,他们才知道。
莫土司和毛夫人的手都在颤抖。
莫婷丽气极,干脆将两人狠狠抽了一通。
郭妡在一旁饮茶,冷眼看这一出十分讽刺的闹剧。
毛夫人缓缓退后几步,一屁股跌在椅子里,嘴角挂着悲凉至极的笑。
“你说的对,中原男人心中,妻子、爱人远远没有那么重要。可你既有逃出山南的能力,却依旧选择留在这里,又是想做什么?”
郭妡顶了顶下巴,在氤氲茶雾后抬眼看她。
“不为别的,只为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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