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纳闷呢！”雷建国拍着大腿，“问她什么原因，她就闷着不说，气死我了！”
其实雷碧本来就不想上学，一心想在家照顾爷爷。
是雷建国苦口婆心劝了好久，说将来村卫生所扩大了，
她念卫校毕业，好歹能持证上岗，她才勉强同意的。
雷建国从抽屉里拿出图纸，摊在桌上：
“大壮，这沈家、孙家两家的地都谈妥了，接下来要收的地，就是方家的了！”
“方家？”杨大壮愣了一下，“我咋没听说过咱蜜桃村还有这个姓？”
“呵呵，你没听说过就对啦！”
雷建国笑了笑，“这方家早在三十年前就全家搬到城里住了！”
“听说他们家搞房地产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呢！”
“哎呦我去！”杨大壮有些无奈，
“雷老，你之前不是说，卫生所旁边的地，乡亲们会给你点薄面，很容易谈妥的吗？”
“咳咳咳……”雷建国被问得老脸一红，干咳几声，
“这个嘛，我这张老脸在几十年前还是有人给的，这不是人家发达了嘛，我这老脸就不好使咯！”
杨大壮听得一阵无语，合着这最难啃的骨头在这儿等着呢。
“他们家的地有多少来着？”
“方家那块地，足足有八百平方呢！”雷建国指着图纸上的位置，
“我听说，方家那老爷子准备用这块地建一栋蜜桃村最高的房子，在这儿安享晚年呢！”
“这么说，谈地这事，又得我去？”杨大壮斜了他一眼，明知故问。
“你也看到了，”雷建国搓着手，笑得有点狡黠，
“这卫生所离了我半天都不行。再说了，这谈地的事，你不是熟络嘛！”
杨大壮听得一头黑线，合着自己成了专职跑腿的了？
“这个是我收集到的方家基本情况！”雷建国从抽屉里又拿出一张纸，
上面工工整整写着方家的住处、家庭成员，还有公司地址，条理清晰得很。
“我去！雷老，”杨大壮拿起纸看了看，忍不住打趣，
“你以前在前线打仗的时候，该不会是做侦察兵的吧？这信息摸得也太清楚了！”
“咳咳咳……”雷建国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干咳几声，
“这个嘛，以前侦察兵也做过，医疗兵也当过！”
何止是做过，当年他在这两个岗位上，都做得极为出色。
雷建国年轻时在前线当医疗兵那会儿，曾死守过一个阵地。
当时战况惨烈，部队里的子弟兵牺牲的牺牲，
受伤的受伤，却没有一个人退缩，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忙着救人，手忙脚乱根本来不及。
眼看着那些受伤的战友还咬着牙想继续战斗，作为医疗兵的他，狠狠心放下了药箱，
让能活动的伤员自行简单处理伤口，自己则扛起了身边的枪。
就这么一个人，死守阵地三天三夜，硬生生击退了敌人十多次进攻，
歼敌两百多人，直到撑到支援部队赶来，配合完成了反攻。
后来，司令得知他一个医疗兵，放下药箱扛起枪，
一个人坚守阵地这么久，当场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最后，雷建国被炎夏国南部战区授予一等功勋章。
那块一等功的牌匾，至今还压在他家的床底下。
他就是这么个低调的人，退役后啥也不求，
就想安安稳稳在村里开个卫生所，给乡亲们看看病，平平静静过日子。
“唉，算了，我搞定就我搞定吧！”
杨大壮叹了口气，把方家的资料纸张仔细折好，揣进了兜里。
他刚想转身离开，胳膊就被雷建国拽住了。
“嗯，雷老，还有啥事吗？”杨大壮回头问。
“我孙女不上学这事，”雷建国脸上带着点恳求，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我这把老骨头，跟她是越来越说不到一块儿去了，有代沟喽。”
“嗯……那个，我试试吧。”杨大壮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下来。
他转身走出卫生所，刚准备左顾右盼地找雷碧，后背上突然被人轻轻戳了一下。
“哎哟……”杨大壮回过头，看到雷碧正站在身后，
手里还捏着根小树枝，“雷碧，你戳我干嘛呢？”
“大壮哥，我爷爷跟你说啥了？”雷碧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
“没说啥呀，”杨大壮笑了笑，“他就是关心你，怕你不上学，将来影响前途。”
“你们不是说要扩建卫生所吗？”雷碧扬起下巴，语气带着点不服气，
“到时候我来做个管理不就得了！”
“就算做管理，你也得有基本的医学知识吧？”杨大壮耐心劝道，
“将来卫生所扩大了，人手多了，规章制度也得懂，最重要的是，得持证上岗呀！”
“我不管，我就是不去！”雷碧梗着脖子，态度挺坚决。
“为什么不去？你跟我说一下原因。”杨大壮看出她不像单纯闹脾气，语气放缓了些。
雷碧咬了咬嘴唇，小声说：“哎呀，学校环境不好，有人收保护费……”
“什么？有人在学校收保护费？”杨大壮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语气也沉了几分。
雷碧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委屈。
“我先送你上学！”杨大壮当机立断，“学校收保护费这事，我替你摆平！”
“你？单枪匹马去帮我摆平？”雷碧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地上下打量着杨大壮。
“呵呵，你不信啊？”杨大壮笑了笑，故意绷紧胳膊，
把结实的肌肉亮了出来，“我一个人打十几个都不在话下！”
“人家在学校外面认识社会混子呢，”雷碧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点担忧，
“所以他们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在学校里收保护费。”
“哎哟，别犹豫了，赶紧去收拾东西！”杨大壮从挎包里掏出一沓钱，在手里拍了拍，
“要是我处理不了，这一万块钱就算输给你，行了吧？”
“你说话算话？不骗我？”雷碧眼睛一亮，又有点不放心地追问，
“你要是骗我，你就是小狗！”
“好好好，我骗你就是小狗！”杨大壮打着哈哈，心里觉得这丫头还挺较真。
雷碧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一脸懵懂地转身走进屋里，把书包拿了出来。
雷建国在屋里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懵了——自己那叛逆的孙女，就这么被杨大壮说动了？
他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嘀咕：“这大壮是咋说服闺孙女的呀？”
杨大壮把书包往皮卡车后排一放，让雷碧坐到副驾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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