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走在溪北南一路上，想起刚才顾少辉看她的眼神，心里很矛盾。
这两个月来，他每次看到她都表现得很热情，想方设法地想要和她说上话。
有好几个晚上姜雪去临时加班回来，顾少辉偷偷地跟着她，怕她下班太晚回来的路上不安全，所以想要暗中保护。
人非草木，顾少辉的所作所为，姜雪原本坚决的心早已出现动摇。
宿舍里所有姐妹都知道顾少辉在追求她了，众人都被他的毅力征服，都来劝她不要对他太冷落，即使不做情人，做朋友也好。
她们觉得姜雪的婚姻太不幸了，认为即使她在外面有情人也无可厚非。
做人不能太死脑筋，不要一味苦了自己。
姜雪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但她知道自己快坚守不住了。
他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梦境里，她敞开心扉接受他，两人还做了没羞没臊的事情。
想起这些，姜雪脸上羞红。
她知道自己早晚会被对方拿下。
来到安安内衣厂，刚走进大门，姜雪听到有人在喊她，四处张望，看到厂长李冬梅站在大厅门口对着她招手。
门口两边走廊柱子旁有好些男的，或站或蹲，无一例外都在抽着香烟。
大厅中不停有女生走出来，从李冬梅身边走过。
李冬梅扎着头发，身着黛绿色旗袍，踩着高跟鞋，眉心上的红痣特别显眼，站在那里风姿绰绰，成为一道美丽的风景。
姜雪来到跟前，笑着打招呼：“冬梅姐。”
李冬梅注视着她，笑着问道：“你这么快就过来了，吃过饭没？”
姜雪点点头：“我吃好过来的。”
“走，去我办公室坐一下。”李冬梅拉着姜雪的手朝左边走廊走去。
走到楼梯间，看到电梯口挤满了等着坐电梯上车间的员工，李冬梅说道：“小雪，我们走楼梯吧。”
“好啊。”
两人走上楼梯，李冬梅穿着高跟鞋，走得并不快，她们边走边聊。
李冬梅说：“小雪，我一个电话你就能请假过来帮我，我很感动。谢谢你。”
姜雪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一笑：“没什么。”
走进办公室，外间会客厅沙发上半躺着生产文员小莉，她正在吃冰棒，见到两人进来，立刻坐直身子，朝李冬梅吐了吐舌头，喊了声：“厂长。”
李冬梅看着小莉笑了笑：“你动作挺快的，这么快就出去买冰棒回来吃了。”
“中午饭菜不好吃，我扒拉几口就倒掉了，出去外面买了个面包吃，顺便买了个冰棒。嘻嘻。”
小莉说的是一口四川方言。
她以这种口吻跟李冬梅吐槽厂里的伙食，说的又是家乡话，看来她们的关系不一般。
仿佛为了验证姜雪的猜想，李冬梅一边招呼姜雪在沙发上坐下，一边介绍道：“小莉是我侄女，今天才从老家被我带出来。”
姜雪这才多看了小莉两眼，还别说，她长得有几分像李冬梅，也是个小美人胚子。
李冬梅一边泡着茶，一边和姜雪闲聊。
小莉在一旁玩起了魔方。
姜雪跟李冬梅讨论在文胸厂，做哪道工序能赚大钱。
姜雪说：“做拉牙、拉双针碗，一个月下来能挣不少呢。像我们做加花面的，速度快的也能挣这么多。”
李冬梅轻轻一笑：“你说的这些赚的都是辛苦钱，不如自己办厂当老板赚得多，哪怕是加工厂。”
李冬梅最后一句话，姜雪听进去了，忙问：“冬梅姐，办加工厂真的能赚钱吗？”
她是知道加工厂的，就是自己从大厂拿货，请人做，赚个差价。
李冬梅把一杯茶端到姜雪面前，回应道：“那肯定啦，加工厂赚的是差价，一件文胸能净赚三四毛，十几个人的厂，一天也能做一千件，这样下来一天三四百收入，是不是比打工强得多。”
姜雪若有所思：“那办加工厂需要什么条件？”
李冬梅架起腿，开玩笑道：“你对办加工厂感兴趣呀，是不是想办一个？”
“不，不，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怎么可能有能力办得起加工厂。”姜雪脸上一红，她怕李冬梅说她好高骛远。
“没什么可不可能的，你有心办就有可能。”李冬梅说着便把开加工厂的条件说了出来，“办加工厂就是找个场地，招些工人帮你做。”
姜雪惊讶地问：“这么简单？”
李冬梅淡淡一笑：“就是这么回事，说简单确实简单，说难也真难。”
“这话怎讲？”
“你想啊，办加工厂最难的是什么？就是招到人，招到了还要能留住。虽说开加工厂当老板确实比打工赚得多，但也累得多，尤其头一两年，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还有就是，打工人没压力，勤快就赚得多，不勤快就赚得少；当老板不一样，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没人手做发愁，有人手没货做又压力大。”
姜雪点点头，李冬梅说的这些，她都能理解。
但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最大的难处，她最难的是没有启动资金。
聊了大概半个小时，喝了几杯茶，姜雪起身告辞，上车间做事去了。
这次谈话，让姜雪在心里种下了以后有机会要开加工厂的种子。
她上着班，心里还在想着李冬梅的话。
晚上加班到十点半才下班，姜雪一走出厂门口，就瞥见了偷偷来等她下班的顾少辉。
他站在不远处，身着条纹衬衫，双手插兜，身边停着上次想借给她骑的自行车。
这次姜雪不假装看不到，而是大大方方朝他走去。
看到她走来，顾少辉摸摸鼻子，讪讪一笑，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姜雪朝他打招呼：“嗨，辉哥，你怎么又来等我下班？”
以前看到顾少辉在这里出现，姜雪都是不理不睬的，这次反常的举动，让顾少辉受宠若惊，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我想请你吃炒饭，可以吗？”
姜雪想了想，抿嘴一笑：“那走吧！”
“那我载你吧。”
顾少辉欣喜若狂，马上调转自行车车头，自己先跨坐上去，静静等待姜雪坐上后座架。
姜雪犹豫了几秒，侧身坐上去，身子坐得笔直，只敢用指尖轻轻抓住车座后沿，生怕往前多挪一分。
见到姜雪坐上车，顾少辉很激动，不过骑行时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给她不好的体验。
姜雪也说不清楚今晚怎么会答应跟他去吃宵夜，又怎么会坐上他的自行车。
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自行车后座架上。
心怦怦直跳，感觉却很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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