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虎牢关总兵尚师徒、虹霓关总兵新文礼、平南王韩擒虎、昌平王邱瑞……这五人皆是天下闻名的顶尖战将，如今竟齐聚于此！”
王伯当望着隋军阵前那几面威风凛凛的将旗，声音中充满了震惊。
“莫非……杨广南下巡游本身就是个幌子？他是以自身为诱饵，引诱天下反王齐聚，再设下重兵，意图一举荡平所有叛逆？”
这个推测令人心惊，但也合情合理。能有如此大手笔，同时调动如此多的精锐兵马和顶尖战将，除了坐拥天下的皇帝杨广，似乎也找不出第二人。
“那可未必。”
赵信的声音平淡地响起，打断了王伯当的思绪。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宇文成都等人身上，而是越过他们，投向了隋军阵营的更深处。
只见在那如林旌旗的簇拥下，一员老将在一杆硕大的“杨”字王旗之下，缓缓策马而出。那老将虽鬓发皆白，面容饱经风霜，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周身散发着久居上位、执掌千军万马的沉稳与威严。
“靠山王，杨林。”
罗成瞳孔微缩，恍然道。
“恐怕也只有他，才有如此威望和能力，在短时间内于此处布下此等惊天大局。”
杨林身为大隋皇叔，军中柱石，其威望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杨广，由他统筹此次围剿，确实比皇帝亲自策划更为合理。
“此人便是杨林？”
赵信的目光骤然亮起，如同发现了猎物的苍鹰。
杨林，大隋朝最后的顶梁柱，也是他遍寻天下而不得的顶尖对手之一！他数次前往洛阳寻找，甚至刀劈王府门匾，对方却始终神龙见首不见尾，未曾给予正面回应。
……
面对骤然出现的庞大隋军和众多顶尖战将，瓦岗众将虽惊不乱，迅速收缩阵型，严阵以待。
赵信沉声下令：“咬金、叔宝、雄信、罗成、伯当，约束各部，排好防御阵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击，尤其是——” 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不许对宇文成都、尚师徒那些隋将顶尖战将出手。”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杨林布下此局，是想将反王和瓦岗一锅端。但这何尝不是给了赵信一个绝佳的机会？将他苦苦寻觅的顶尖战将汇聚一堂，省去了他逐个寻找的麻烦！
赵信是担心他们这些兄弟哪个杀得兴起，不小心干掉了一个他预定的“对手”，那对他而言，便是巨大的损失。
瓦岗众将深知赵信那“扫平天下战将”的目标，对此命令自然毫无异议，齐声应道：“谨遵大哥之令！”
……
安排妥当后，赵信独自一人，轻催战马，缓缓驶出瓦岗军阵，向着前方那支庞大的隋军走去。
此刻的四明山战场，景象堪称千古罕见。刚刚经历血战、惊魂未定的数十万反王溃军，严阵以待、士气如虹的十数万瓦岗军，以及从三面合围、杀气腾腾的数十万大隋精锐……三方势力，总人数逾百万，在这片土地上形成了复杂而危险的对峙。人头涌动，刀枪如林，肃杀之气凝聚不散，连天空都仿佛变得低沉晦暗。
在这宏大的背景下，赵信那孤身青衫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夺目。他无视那百万目光的注视，径直来到两军阵前的中心地带，目光穿透空间，牢牢锁定了隋军帅旗下的杨林。
“杨林！”
声音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战场所有的嘈杂，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赵信数次寻你，你却避而不见，闭门不出，躲躲藏藏，形同鼠辈！依我看，你这‘靠山王’的封号名不副实，不如改叫‘乌龟王’，更为贴切！”
此言一出，石破天惊！不仅瓦岗和反王溃军一片哗然，就连训练有素的隋军阵营也泛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敢如此当众辱骂大隋皇叔、军中偶像靠山王杨林，这赵信的胆子，简直大得没边了！
“放肆！”
杨林尚未开口，其身侧一员持枪的副将已然按捺不住，勃然大怒。
“王爷乃当今皇叔，国之柱石！你这匹夫竟敢口出污言秽语，其罪当诛！看枪！”
那副将也是军中勇悍之辈，自恃武艺，拍马挺枪，直取赵信，试图在杨林面前表现一番。
“不知所谓。”
赵信甚至没有正眼看他，只是反手从箭囊中抽出一支普通箭矢，甚至未曾动用那骇人的五石强弓，只是随手一甩！
“咻——噗！”
那箭矢竟如同强弓射出般，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没入了那副将的咽喉！那副将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难以置信地捂住喷血的脖子，直接从马背上栽落，气绝身亡！
随手一掷，取人性命！这份对力量的掌控，已然出神入化！
杨林端坐于马背上，看着手下爱将瞬间毙命，布满皱纹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丝毫喜怒。他轻轻一摆手，止住了身后其他蠢蠢欲动的将领，独自策马缓缓向前几步，隔着一段距离，向赵信抱了抱拳，声音沉稳洪亮：
“武圣赵信之威名，如雷贯耳，老夫早已久仰。只是，老夫自问与武圣素无仇怨，不知武圣为何屡次相逼，甚至今日在此百万军前，恶语相向？还请武圣明示。”
赵信看着这位名震天下的老将，直言不讳：“没有为何。只为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
杨林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原来如此……是为了印证自身武艺，登顶天下么……以武圣展现出的实力，这天下第一的名头，理当是你的。老夫……自认不是你的对手。”
他竟直接承认了不如赵信！
“光嘴上说可不行。”
赵信摇了摇头。
“你得和我真刀真枪地打过一场才行。”
杨林沉吟片刻，浑浊却锐利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开口道：“与武圣切磋一场，也并非不可。这样吧，无论此战结果如何，老夫希望，武圣能够答应归附朝廷，为陛下效力，并立誓护卫大隋江山。只要武圣点头，老夫即刻便可禀明圣上，奏请册封你为王爵，裂土封疆，享尽荣华！如何？”
在他想来，赵信所做的一切，挑战强者，扬名立万，归根结底，不过是为了追求名利权势。既然是为了名利，那么用一个实实在在的“王爵”来笼络，无疑是当前最具诱惑力的条件。他试图将这场武力对决，转化为一场政治交易。
……
“归附朝廷？封王？”
赵信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杨林，别妄想了！”
他手中青龙偃月刀微微抬起，刀锋遥指杨林，语气变得森然：“废话少说！看在你年事已高的份上，我让你先出手三招。三招之后，你若败了，便立刻率领你的兵马退出四明山，不得再阻拦我等！否则，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你！”
杨林养气功夫再好，此刻脸色也彻底沉了下来，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他身为大隋靠山王，何时受过如此轻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赵信！你休要狂妄！”
杨林的声音中带上了压抑的怒气。
“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老夫身后，是数十万大隋百战精锐！扫平尔等逆贼，易如反掌！更有天宝将军、各路总兵、王爷在此，顶尖战将齐聚！纵然你武艺通神，难道还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大隋的国运不成？莫要自误，速速醒悟！”
“自误？哼！”
赵信冷哼一声，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杨林身后那些面色不善的隋军大将，最终定格在宇文成都、尚师徒等人身上，语气中的狂妄与不屑几乎要溢出来。
“你以为，凭这些土鸡瓦狗，就能挡得住我赵信？”
“土鸡瓦狗”四字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点燃了隋军将领们的滔天怒火！
“狂妄之徒！”
“放肆！”
“不知死活的东西！”
尚师徒、新文礼、韩擒虎、邱瑞等人纷纷怒喝出声，脸色铁青。他们哪一个不是名震一方的顶尖战将？受朝廷倚重，受士卒敬仰，便是皇帝杨广见了他们，也要礼敬三分！何曾被人如此当面羞辱，视作无物？赵信的轻蔑，彻底践踏了他们的尊严与骄傲。
然而，在这片愤怒的声浪中，有一个人却异常沉默。
正是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
他端坐于战马之上，手握凤翅镏金镋，面色凝重，眼神复杂地看着场中那道孤傲的青衫身影。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出声怒斥，因为他亲身经历过赵信的可怕！那是一种令人绝望的强大。
此刻，他深知任何言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苍白无力，激怒赵信，只会带来更快的毁灭。
整个战场的气氛，因赵信一人之言，变得愈发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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