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变革，在关外同时发生。
盛京郊外，一处戒备森严的校场。
虽然已是寒风刺骨。
多铎却只觉得浑身燥热，心脏像是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他死死盯着百步之外，那个穿着类似玄甲军棉甲胄的假人靶子。
在他身边，是一个精挑细选出来的神射手。
正小心翼翼的举着一杆崭新的火枪。
这枪，乍一看，和陈墨麾下玄甲军所用的燧发枪，几乎一模一样。
这正是满清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根据秦风送回的那份图纸，仿制出的第一批成品。
“开火！”
多铎嘶吼着下令，声音都出颤音了。
那射手深吸一口气，扣动扳机。
“砰！”
一声与寻常鸟铳声音截然不同的闷响，伴随着一缕青烟，在风中散开。
下一刻，百步之外的假人，胸口被炸开一个窟窿。
中了！
竟然真的中了！
校场上，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围观的满清将领，像是被定身了一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满脸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成了！我们成了！”
多铎率先反应过来，发出一阵狂笑。
他一把从那射手手中夺过火枪，像抚摸珍宝一般，来回的摩挲着枪身。
他能感受到，这杆枪里，蕴藏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也蕴藏着洗刷耻辱的希望！
他转过身，将枪口指向南方。
“陈墨小儿，你给本王等着，本王早晚要将你轰成碎片！”
一片欢腾之中，只有一个白胡子老者，眉头紧锁，快步走到那杆刚刚射击过的火枪旁。
他是那松，盛京最好的工匠，也是这次仿制计划的总负责人。
他戴上特制的水晶眼镜，仔细的检查着枪身。
当他的手指划过枪膛后部的时候，动作猛地一顿。
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难看。
“王爷！”
那松小心翼翼的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惊恐。
“这枪，恐怕有大问题！”
多铎的笑声戛然而止，不耐烦的瞪了这老头一眼。
“胡说八道，没看到刚才的威力吗？能有什么问题？”
那松指着枪身，急切的说道。
“王爷请看，这枪管的材质，还是太脆了，刚才那一枪，这里已经产生了细微的裂痕。”
“还有着弹簧，十个里面，只有两三个能用，损耗太高了！”
“尤其是这膛线，雕刻起来如同在蛋壳上雕花，稍有不慎，整根枪管就废了。”
“若是强行量产，只怕……只怕会出大事啊！”
多铎闻言，却是不屑冷哼一声。
他可听不懂什么材质，什么膛线。
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一点点裂纹算什么？我大清的勇士，可不是娇滴滴的姑娘！”
“至于损耗，那就多造，十个不行就一百个，一百个不行就一千个！”
他一把推开那松，高举着火枪，对着周围的将领们大喊。
“什么材质，什么工艺，我大清勇士的勇武，足以弥补所有的一切！”
范文程……
对，浇冷水的范文程一直站在人群后方。
此刻也忍不住缓缓走了出来。
他听出了那句话里的凶险，也看到了多铎那近乎疯狂的无知。
“王爷，那松师傅所言非虚！”
“此物虽利，但根基不稳，若是操之过急，恐有危险！”
“依老臣之见，还是应当暂缓计划，待攻克了这炼钢之法，再做定夺！”
一旁多尔衮的眉头，也紧紧皱起。
他多少也能明白其中的风险。
但之前的两次惨败，像两座大山，压在所有八旗清军的心头。
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惊雷炮虽利，但也不是只有他满清有，
陈墨说不定还藏着什么更加厉害的武器。
若是这燧发枪实验失败，那么刚刚因为惊雷炮凝聚的一点军心。
恐怕会烟消云散。
他看了看多多手中那杆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火枪。
又看了看远处那个被打出大洞的假人。
心中的念头，开始疯狂摇摆。
那松见状，转身再次向多尔衮劝道。
“王爷三思！这火器之道，可不能有半分侥幸，一步错，那便是步步错啊！”
多尔衮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再无半点犹豫。
“不必多言！”
他转向一脸兴奋的多铎，眼中燃起复仇的火焰。
“传令下去，集结百名神射手，全军校场观礼！”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我大清的神枪，是如何超越陈墨的！”
多铎闻言，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随着他兴奋的跑去传令的脚步。
那松和范文程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和恐惧。
很快，上百名神枪手，摆正整齐的方阵，出现在校场之上。
在他们手中，都握着最新式的燧发枪。
高台之上，几乎所有的满清贵族，八旗将领都已到齐。
眼神中，有期待，有疑虑，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多铎身披一身华丽的铠甲，意气风发的立于高台。
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和即将一雪前耻的快感。
只有那松和范文程，躲在不起眼的角落，眼中充满不安。
在他们看来，眼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悲剧的序幕。
但多尔衮已经疯了，他们只能成为无力的看客。
多铎清了清嗓子。
“我大清的勇士们！”
“今日，便让你们看看！陈墨小儿的妖法，已被我们尽数破解！”
“尔等今日要见证的，是一个属于我大清的全新时代！”
说完，他抽出腰间的佩刀，指向前方。
“预备！”
百名枪手闻令，整齐的举起手中的火枪。
“瞄准！开火！”
“砰砰砰砰！”
“轰！”
“啊！我的眼睛！”
“我的手！！！”
清脆的枪响，伴随着闷响和惨叫，在校场炸响。
一个枪手的半边脑袋，被炸的血肉模糊。
还有一个枪手的手指，都被炸飞了两根。
高台上的狂欢和期待，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多铎脸上的狂笑，还僵在嘴角。
大脑却已经是一片空白！
一片炸飞的贴片，贴着他的脸颊划过。
直到鲜血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他才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啊！！！！！”
他发出一阵野兽般的咆哮。
不是因为疼痛。
而是那股子无尽的愤怒和屈辱。
高台之下，一片死寂。
多尔衮的脸色从铁青，变成了恐惧的酱紫色。
这已经不是一次失败的演武。
这是给他，给整个大清一记响亮的耳光！
此刻，他已别无法他，只能找一个替罪羊，来平息这场风波。
“这批枪是谁造的！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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