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通过量子纠缠的信号，刺穿了地堡，跨越了汪洋，钻入了白宫的椭圆办公室，潜入了克里姆林宫的作战会议室，回响在唐宁街十号的首相耳边。
“……一场盛大的狂欢，即将开始。”
“而我，是你们的，主持人。”
西山指挥中心，死寂无声。
龙潜看着屏幕里那张年轻却又古老得可怕的脸，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被那双眼睛吸进去。
主持人？
他要主持什么？
一场，全球范围的，葬礼吗？
摄像头前，凌霄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仿佛在嘲笑整个世界的弧度。
他没有理会身后那些已经呆若木鸡的将官，自顾自地，继续他的“开幕致辞”。
“我知道，你们现在有很多疑问。”
“比如，我是谁？我在哪？我凭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场狂欢的‘游戏规则’。”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镜头前，轻轻摇了摇。
“规则一：从此刻起，地球上，不再有国家，不再有种族，不再有信仰之分。”
“只有两种人。”
他顿了顿，左眼的灰色旋涡，幽幽一转。
“想活下去的，和，想被吃掉的。”
话音落。
他身后的全息屏幕，画面再次切换。
昆仑山脉那壮丽的景象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个分屏画面。
一个画面里，一名金发碧眼，背生十二翼的“天使”，正手持烈焰圣剑，与一头浑身长满黑色鳞片，口喷毒雾的西方巨龙，在喜马拉雅山巅疯狂厮杀。
另一个画面里，一名身穿和服，脚踩木屐的枯瘦老者，闭着双眼，他身前，一柄妖异的村正长刀，正与三名身穿黑袍，手持镰刀的埃及祭司，战作一团。
还有东瀛的忍者，南美的巫师，欧洲的狼人与血族……
这些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生物，此刻，都像被捅了窝的蚂蚁，从世界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为了争夺昆仑泄露出的那第一口“灵气”，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展开了最原始，最血腥的厮杀。
“看到了吗？”
凌霄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在所有听到他讲话的生灵耳边响起。
“这就是那个‘主’，最喜欢看的好戏。”
“他把我们圈养起来，却又吝于给我们足够的食料。”
“于是，我们只能为了活下去，互相撕咬，自相残杀，在痛苦与绝望中，哀嚎着，为他贡献出最美味的，灵魂。”
“多么……高效的，能量转化模式。”
他用一种近乎赞叹的语气，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指挥中心里，一名年轻的参谋，再也承受不住这恐怖的真相，双眼一翻，口吐白沫，直接晕厥了过去。
没有人去扶他。
因为所有站着的人，都感觉自己的双腿，软得像面条。
白宫，椭圆办公室。
新上任的总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把将桌上的红色电话，扫落在地。
“这是什么？！”
“这是中国人的阴谋！是他们的心理战武器！”
“给我接通战略司令部！我要他们动用‘上帝之杖’！立刻！马上！把北京西山，给我从地球上抹掉！”
一名四星上将，脸色惨白地拦住了他。
“总统先生……没用的……”
“我们的卫星，在那个人出现的瞬间，就已经被一股无法理解的力量，接管了。”
“现在，我们才是被监控的……”
“那个人，他想让我们看什么，我们，就只能看什么。”
总统的咆哮，卡在了喉咙里。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如同神魔般的东方青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攥住了他的心脏。
仿佛是为了印证那名上将的话。
凌霄似乎听到了他的咆哮。
他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总有些自作聪明的‘管事’，以为自己手里的鞭子，还能抽到‘主人’。”
他话音刚落。
西山指挥中心的全息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来自外太空的俯瞰视角。
一颗悬浮在同步轨道上的，造型狰狞的军事卫星，正缓缓打开它的武器舱口。
一根由高密度钨金打造的金属棒，在电磁轨道上，开始加速。
“上帝之杖。”
龙潜失声叫道。
那是悬在华夏头顶，最达摩克利斯之剑。
然而，凌霄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对着镜头，轻轻地，吹了口气。
仿佛在吹散一粒灰尘。
外太空中，那颗代表着人类最高科技结晶的卫星，连同那根即将发射的钨金棒，在同一时间，无声无息地，像一个被捏碎的沙雕，化作了亿万颗闪亮的尘埃。
然后，归于虚无。
椭圆办公室，死寂。
克里姆林宫，死寂。
整个世界，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最高权力机构，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永恒般的，死寂。
“现在，还有人，想质疑主持人的权威吗？”
凌霄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再无人敢有半分不敬。
“很好。”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么，我宣布……”
“狂欢的第二条规则。”
凌霄的目光，变得锐利，冰冷，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杀意。
“三天。”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放下你们可笑的国界，放下你们愚蠢的仇恨，把你们所有压箱底的宝贝，所有还敢称自己为‘战士’的人，全部集中到昆仑。”
“三天后，我会亲自，为你们开启‘天锁’。”
“那里，将是你们的练兵场，也是你们的，埋骨地。”
“你们的对手，不仅仅是那些被灵气吸引来的‘野兽’。”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魔鬼的耳语。
“更是，来自其他‘养殖场’的，饥饿的，‘同类’。”
他没有解释。
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那个“主”，不止一个养殖场。
“至第第三条规则……”
凌霄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残忍的笑容。
“很简单。”
“在我的舞台上，我，就是唯一的规则。”
他说完，不再看镜头。
全球直播的信号，戛然而止。
那面巨大的全息屏幕，重新恢复了华夏的疆域地图，仿佛刚才那场震动全球的直播，从未发生过。
凌霄转过身，看着指挥中心里，那一双双写满了恐惧，迷茫，与绝望的眼睛。
他缓缓走向龙潜。
龙潜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年轻人，此刻，在他眼中，比任何神话中的魔王，都要恐怖。
“三……三天……”
龙潜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你让我们，用三天时间，去整合整个星球的力量？”
“你知不知道，这根本……”
“那是你的问题。”
凌霄平静地打断了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波澜。
“我只负责，提出问题。”
“以及，解决，那些制造问题的人。”
他伸出手，拍了拍龙潜的肩膀。
那动作，很轻。
龙潜却感觉，自己肩上，扛起了一整颗星球的重量。
“不要让我失望，龙潜。”
“这是你们，作为‘管事’，最后一次，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证明你们，还有资格，作为‘人’，活下去。”
说完，他松开手，转身走向来时的那片虚空涟漪。
“等一下！”
龙潜鼓起最后的勇气，叫住了他。
“那些……那些不来的人，怎么办？”
“那些，还沉浸在自己国家美梦里，不愿醒来的人，怎么办？”
凌霄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让整个指挥中心，温度骤降到冰点的话。
“主持人，有权清理，那些不守规矩的观众。”
“告诉他们。”
“入场的门票，就是那些，还想把这当成一场‘游戏’的蠢货的……”
“……人头。”
话音落。
他的身影，彻底融入了那片空间的涟漪，消失不见。
墙壁，恢复了原样。
灯光，重新亮起。
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回响。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原点。
只有地上那堆扭曲的废铁，和空气中那股还未散尽的，来自宇宙深空的冰冷气息，证明着，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噗通。”
龙潜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的冷汗，像溪流一样，淌了下来。
战争，开始了。
一场，他从未想象过的，以整个种族为赌注的，战争。
而他，和这个星球上所有的掌权者，都被那个叫凌霄的疯子，用枪顶着脑门，推上了赌桌。
没有退路。
要么，拿起刀，去跟神魔搏命。
要么，就躺平，等着被送上餐桌。
“传我命令……”
龙潜扶着控制台，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所有的迷茫与恐惧，都退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逼入绝境的，困兽般的，疯狂与决绝。
“启动，‘盘古’计划。”
“向全球所有最高军事单位，发出……红色战争令！”
“告诉他们……”
龙潜看着屏幕上，那个依旧在疯狂闪烁的，代表着昆仑的红色区域。
他一字一句，声音嘶哑，却又清晰地，响彻了整个指挥中心。
“最后的狂欢，开始了。”
“要么，拿起武器，成为战士。”
“要么，跪在地上，变成祭品！”
“我们，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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