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霁,我给过你机会了,现在你和宁黛的婚事已经敲定,把宝贝接回秦家,至于他母亲,你是把她养在外面,还是送到国外,随你。”
回帝都的路上,父亲打来了电话,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切断蓝牙连接,车厢里只剩下引擎低沉的轰鸣,秦霁面无表情踩下油门,很快便消失在车流里。
秦家老宅。
自从三少爷与黛小姐订婚的消息确定在下个月月初,宅子里便多了些忙碌和喜庆的气息。
秦老爷子心情不错,正指挥着在老宅伺候了几十年的齐婶,从库房清点已故秦老太太留下的旧物,打算挑选一些合适的作为贺礼送给未来的孙媳妇。
秦霁走进客厅时,秦老爷子正拿着一支翡翠簪子对着光端详,看到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有些意外:“你不是在云城吗?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母亲跟你说了和黛黛的婚事了?”
秦霁站定,目光扫过沙发上那些摊开的珠宝首饰盒子,淡声道:“爷爷,这个婚我结不了。”
秦老爷子笑容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放大镜,目光锐利的盯着他,语气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婚我结不了。”
老爷子脸上最后一点笑意消失了,转身朝楼梯走去,态度不容抗拒:“你给我上来。”
齐婶站在旁边,看着爷孙俩一前一后上了楼,不敢多问,默默把老爷子刚才挑出来的那套水头极好的翡翠头面小心封装好,放在客厅的沙发上。
紧接着,就听到楼上传来老爷子充满怒火的低吼,隔着厚重的门板有些模糊,但“混账”、“孩子”几个字眼还是隐约传了出来。
书房内。
秦老爷子脸色铁青,指着跪在面前的秦霁:“那你就应该在知道孩子存在的时候,把他带回来!”
秦霁抬起头,看着盛怒的爷爷,眼底是藏不住的愧疚,一字一句:“从孩子出生起,我没有为他们母子做过任何事情,现在没有资格从她身边夺走孩子,更没有资格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把她带进秦家。”
当年生下儿子时,徐杳杳才多大?在懵懂无知的年纪,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孩被迫成为母亲,从此被锁住了自由。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热爱的事业,能靠双手立足,以她的性格,婚姻对她而言从来就不是必选项。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一出现,她就会心甘情愿跟他在一起?他也不会违背她的意志,强行把她拉进秦家。而且她那敏感的心思,当着他的面或许无人敢欺,但背地里的软刀子和各种看不见的坑,能把她欺负死。
现在她愿意留在身边,男人比谁都清楚,那并非心甘情愿,更多是形势所迫下的不得已。
书房里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好一会儿,秦老爷子才再次开口:“那你和宁黛的孩子呢?那也是你的种!”
秦霁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漠得像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一个还没成型的玩意儿而已。”
老爷子瞳孔缩了下,听懂了这话里的意思,他这个孙子,根本没打算让宁黛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亲手养大的孙子,竟然对自己的骨肉都能如此冷酷无情。
这个认知让老爷子怒火攻心,气血上涌,猛地抓起桌上那只沉重的紫砂茶杯,朝着他的额头狠狠砸了过去。
秦霁跪在原地,不闪不避。
“砰”的一声闷响。
茶杯磕在额角,碎裂开来,茶叶和茶水溅了一身,鲜血顺着眉骨蜿蜒流下,染红了眼角,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你这个混账东西!给我滚到宗祠,好好清醒清醒!”
秦家宗祠位于老宅最深幽处,庄严肃穆,右耳房是执法堂,秦家历代以来,犯了大错的子孙都会在这里承受惩戒。
之前家族里其他事情,爷爷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过问,但他这次确实触碰到了爷爷的底线,老爷子最看重子嗣,所以在他年幼遭到暗算时,才会把他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他提前挑明,把该受的惩罚受了,爷爷才不会把这笔账算到徐杳杳头上,认为是她挑唆。
这也是秦霁第一次踏入这个地方,一个穿着灰色唐装,脸上有道长长疤痕的老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一根材质特殊的马鞭,声音沙哑干涩:“三少爷,请。”
秦霁把手臂上挂着的大衣随手放在地上,走到堂屋中央那个孤零零的蒲团前,笔直的跪了下去。
齐婶焦急的守在宗祠门外,虽然在秦家伺候了一辈子,但她终究不姓秦,只有在特定祭祖时辰才能进入。
伸长脖子,紧张的不停往里望去,听不到半点声响,安静得让人心慌。
一个小时过去,秦霁走了出来,脸色比进去时苍白了许多,额角的伤口已经凝固,但血迹还残留在脸上。
注意到他走路姿势有些僵硬,齐婶连忙上前搀扶他:“三少,回房我给您上药吧。”
“不用,麻烦您照顾好爷爷。”说完,他没再多停留。
齐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他的裤脚和鞋跟上,上面都是血点。
万禾公馆
宋时雩双手抱胸,懒懒的靠在客房门框上,医生正在给趴在床上的秦霁处理背部的伤口。
纵横交错的鞭痕遍布整个背部,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医生用镊子小心挑开黏在伤口上的衣服,酒精棉球擦拭过翻卷的皮肉。
男人脸埋在枕头里,手搭在枕边,仿佛正在被处理的不是他的身体,眉都没皱一下。
宋时雩回头,瞥了眼放在客厅桌上的古朴礼盒,他刚打开看过了,里面是一套完整的点翠头面,清代乾隆年间宫廷造办处的工艺,保存得极其完好,无论是完整性还是品相,放到市面上估价至少九位数起。还有一枚给小孩子压祟用的宋代古玉,温润生辉,同样是稀世珍品。
这家伙,带着这些随便一件都堪称国宝,有价无市的东西,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家门口。能把他抽成这副德行的,除了秦爷爷,没别人了。
被打成这副鬼样子,居然还能想着从自家爷爷那儿顺出这些东西来,宋时雩觉得这孙子是真孙子,不过那套点翠头面挺不错,留下来给他家夫人玩玩也好。
秦霁转过头看向他,语气散漫极了:“别看了,那是给我大侄儿和小佴尔的,小佴尔呢?”
“在午睡。”
“那我大侄儿呢?快抱过来给我看看。”
宋时雩嗤笑道:“老实待着吧你,别吓到他。”
男人啧了一声,算是认同:“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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