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之巅，冰原如镜，寒风如刀。两位代表着不同时代、不同道路的巅峰强者，相隔千丈，相对而立。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触即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李玄罡并未立刻动手。他闭关三百年，甫一出关，便听闻道统倾颓，被一后生小辈逼至如此境地，心中惊怒之余，亦存有几分探究之意。他想要看看，这个能搅动风云、让司马徽李沧澜等人都一败涂地的年轻人，究竟有何过人之处，其道，究竟“新”在何处？
“小辈。”李玄罡开口，声音如同寒冰摩擦，带着万古的沧桑，“老夫闭关三百载，世间竟出了你这等人物。你倡言‘新修’，言古道不合时宜，欲改天换地。今日，便让老夫听听，汝之‘新道’，有何凭依？莫非以为，凭几分机巧，些许蛮力，便可藐视先贤，妄言更易大道否？”
这是要先行“论道”，以理念压人！若能先在道理上驳倒对方，使其道心产生瑕疵，接下来的战斗便事半功倍。人老成精，李玄罡深谙攻心为上之道。
山下观战者心中一紧。文斗开始了！这比武斗更凶险，涉及道心根本！
陈霄闻言，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拱手一礼：“前辈谬赞。晚辈不敢妄言更易大道，大道永恒，亘古不变。然，大道之行，显化万千。上古灵气充沛如海，生灵强横，故古法重掠夺、淬炼，以求速成，此乃适应彼时环境之‘道’。”
他话语清晰，不疾不徐，如同在课堂授课：“然今时不同往日。天地灵气惰滞，宛若江河日下，若仍固守古法，如同逆水行舟，事倍功半，乃至走火入魔者众。此非古法不佳，乃时移世易，大道显化之‘法’，需因时制宜也。”
“狡辩！”李玄罡猩红目光一厉，“道法自然，岂因外境而变？心诚则灵，法专则通！尔等修为不济，心志不坚，反怪天地？岂不闻‘人定胜天’？古之先贤，于更恶劣之境，亦能证道飞升！尔等不思精进，反求捷径，实乃舍本逐末，堕入魔道！”
声音如同惊雷，在雪山之间回荡，蕴含着强大的精神冲击，直指本心。若心志不坚者，只怕立刻就会道心摇曳。
陈霄却恍若未觉，摇头道：“前辈，‘人定胜天’非是蛮干，而是认识规律，利用规律。上古先贤飞升，亦是在当时天地规律下寻求最优解。若天地规律已变，我辈却墨守成规，岂非刻舟求剑？”
他踏前一步，目光清澈而坚定：“晚辈所谓‘新’，非是弃古，而是‘鉴古知今，推陈出新’。以古之智慧为基，探今之规律为用。用现代科学之眼，观气运行之妙；以精微仪器之便，察经脉气血之变。此非捷径，而是更高效、更安全地探寻大道正途！譬如古人观星靠目测，今人有望远镜、光谱仪，所见更深更远，莫非也是舍本逐末？”
“歪理邪说！”李玄罡怒极反笑，“科学？器械？外物耳！修行乃炼己身，明己心，与外物何干？依赖外物，终是镜花水月，如何能得长生久视，超脱自在？”
“前辈又错了。”陈霄语气依然平和，“修行炼己，不错。然‘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科学非是外物，是认识世界、认识自身的工具！明了气血运行之理，可避免走火入魔；知了能量守恒之道，可优化修炼效率！此非依赖，是借力！如同先贤炼丹，亦需丹炉火候，莫非丹炉也是外物，弃之不用？”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带着一种开拓者的豪情：“更何况，长生超脱，非是独善其身！若我辈修士，能将修行之力与科技结合，造福苍生，强国富民，让万民安康，文明进步，此等功业，岂不胜过独坐深山，空耗岁月？此方是‘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的真谛！”
“狂妄！”李玄罡勃然大怒，周身死寂之气暴涨，冰原咔咔作响！“黄口小儿，也敢妄言天下大道！巧言令色，动摇道基！今日，老夫便让你知晓，什么是真正的道！”
论道至此，已无法继续。李玄罡发现，在道理上，他竟无法压制这个年轻人！对方思路清晰，逻辑严密，更有一股锐意进取的朝气，让他那套守旧的理论显得苍白无力。既然文的不行，那就只能来武的了！
恐怖的杀机，如同实质，锁定了陈霄！
论道结束，武斗，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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