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偏西，七寸峡峡谷里枪炮声稀疏下来，358旅旅长老徐抓起腰间的水壶，晃了晃，空的。他哑着嗓子对电话那头吼：“王大山，你715团那边怎么样？鬼子消停了？”
电话里传来715团团长王大山同样沙哑的声音：“旅长，狗日的第一波冲锋被打下去了，不过他们坦克没敢深入，就在峡口晃悠，炮击没停，战士们伤亡不小，”
“告诉战士们抓紧时间抢修工事，补充弹药，鬼子这是在憋劲，下一波更凶，” 老徐放下电话，又抓起连接716团的线路，“贺东生，你那边侧翼阵地给我盯死了，防止鬼子爬山迂回，”
“放心旅长，山陡得很，鬼子爬上来也得脱层皮，就是鬼子飞机刚才来晃了一圈，扔了几颗炸弹，没啥准头。”
东侧教一旅的阵地上，旅长许达的情况也差不多，他刚听完719团团长钟伟和720团团长王山的汇报，鬼子主要进攻压力在钟伟的正面阵地，王山的侧翼也遭到了炮火和步兵的试探性攻击。
“老许，”张百川的电话直接打到了教一旅旅部：“鬼子这第一下子，感觉咋样？”
许达抹了把脸上的灰：“司令员，鬼子火力是真猛，特别是炮和那铁王八。不过咱们地形占便宜，他们展不开。战士们打得挺硬，没让鬼子讨到便宜，就是弹药消耗有点快。”
张百川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消耗快不怕，兵工厂和运输队正在玩命往前送。告诉战士们沉住气，这不过是开胃小菜，硬仗在后头。你们的核心任务，消耗鬼子的有生力量，注意防炮，防飞机，”
“明白，”
鬼子第139联队指挥部，联队长早川大佐举着望远镜，脸色难看。
他原本以为，凭借优势火力和坦克开路，可以把眼前的中国军队击溃，没想到对方抵抗如此顽强，利用地形层层阻击，他的部队在狭窄的谷地里吃了大亏。几辆坦克因为担心被埋伏，不敢深入，作用大打折扣。
“八嘎，”早川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参谋长吼道：“师团长阁下到哪里了？催促后续主力加快速度，另外，请求航空兵再次对两侧高地实施轰炸，我就不信炸不平这些支那人的工事，”
参谋长小心翼翼地说：“大佐阁下，峡谷地形确实不利于我军展开，是否考虑派出部队，从两侧山岭寻找小路迂回……”
“迂回？”早川不耐烦地打断：“时间，我们需要的是时间，师团长命令我们快速突破，迂回搜索需要多久？等我们找到路，支那人早就跑了，必须从正面突破，用帝国军人的意志，碾碎他们，”
他盯着地图上七寸峡那个狭窄的出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命令炮兵集中所有火力，覆盖支那军东侧高地，步兵第二大队，准备再次强攻，这次要不惜代价，打开缺口，”
更猛烈的炮火准备开始了。炮弹砸向教一旅719团防守的东侧主阵地，钟伟趴在指挥部观察口：“狗日的小鬼子，炮弹不要钱是吧，”他扭头对通讯员喊，“通知各营，进防炮洞，留观察哨，等鬼子炮火延伸，步兵上来了再给我进阵地，”
炮击持续了将近半小时才渐渐稀疏，转而向阵地后方延伸。阵地上已是焦土一片。
“鬼子上来了，”观察哨声嘶力竭地喊道。
密密麻麻的黄色身影，在军官的驱赶下，端着刺刀，嚎叫着向山坡冲来。
“进入阵地，打，”钟伟一声令下。
阵地上机枪、步枪喷吐出火舌，冲在前面的鬼子倒下，但后面的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向上冲。鬼子的轻重机枪也在后方提供压制火力，子弹打得战壕边缘泥土飞溅。
双方士兵在不足百米的距离上相互投弹、射击，甚至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719团的战士们深知身后无路可退，个个奋勇当先。
一个年轻的战士腹部中弹，肠子都流了出来，他咬着牙，抓起两颗手榴弹就滚下了山坡，冲入敌群……一名机枪手被鬼子掷弹筒炸断了一条胳膊，副射手阵亡，他单臂操起机枪，继续扫射，直到被一颗子弹击中头部……
许达在旅部听着前方激烈的枪声和不断传来的伤亡报告，手心捏出了汗。他抓起电话：“钟伟，顶住，我让王山的720团抽一个营侧击鬼子进攻部队腰部，”
“旅长，不用，我们顶得住，”电话里钟伟的声音夹杂着爆炸声和喊杀声：“鬼子这次是玩命了，但想从我这里过去，没门儿，”
西侧358旅的阵地上，压力相对小一些，但老徐一点不敢放松。
“王大山，贺东生，鬼子主攻方向在教一旅那边，但我们不能看热闹，机枪火力，给我延伸射击，支援友邻阵地，炮兵，瞄准鬼子后续梯队和重机枪阵地，给我敲掉它几个，”西侧阵地的火力支援，一定程度上减轻了719团的压力。
张百川在前线指挥所里，地图上标注着敌我态势。萧参谋长快速汇报着各条战线的情况。
“司令员，东侧教一旅719团阵地是鬼子主攻方向，战斗异常激烈，伤亡很大，但阵地稳住了。西侧358旅按计划提供了火力支援。新1旅和新2旅在峡口外围继续袭扰鬼子后勤线。骑兵团报告，成功袭击了一支鬼子运输队，烧毁部分物资。”
罗政委补充道：“根据地群众支前很踊跃，担架队和运输队冒着炮火往前线送弹药粮食，往下撤伤员。政治部干部都在一线鼓动士气。”
张百川盯着地图上代表鬼子后续部队的箭头，沉声道：“告诉许达和老徐，打得好，但更要提醒他们，这只是鬼子第139联队的进攻，110师团的主力还在后面。要节约兵力，节约弹药，准备迎接更残酷的战斗，”
他转向萧参谋长：“给陈旅长和彭旅长发报，预备队不能松懈，加强侦察，我要随时知道鬼子主力准确的位置，”
黄昏时分，鬼子第139联队的第二次强攻再次被击退，早川大佐气得暴跳如雷，却又无可奈何。峡谷的地形严重限制了他的兵力优势和技术装备的发挥。
夜色开始笼罩七寸峡。枪炮声渐渐停息，张百川走出指挥所，望着峡谷方向映红的天空，对跟在身边的罗政委和萧参谋长说：“第一天，我们顶住了。但鬼子不会甘心。告诉部队，晚上不能放松警惕，防止鬼子夜袭。抓紧时间抢运伤员，补充弹药，修复工事。”
罗政委点头：“已经部署了。另外是否考虑夜间组织小股部队，对鬼子进行反冲击？打击其士气？”
张百川沉吟一下：“可以，但规模要小，动作要快，打了就走，主要是骚扰，让鬼子不得安生。具体由前沿旅自行安排。”
萧参谋长提醒道：“司令员，根据情报，鬼子第110师团主力最迟明天下午就能抵达七寸峡。届时，压力会倍增。”
张百川目光深邃：“我知道。让战士们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才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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