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的爆炸声还没散去，一纵的冲锋号就响了。
王大柱从炮兵阵地探出头，看见战友们往山上冲。西坡最大的防御工事被炸飞了，74师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解放军已经冲进了第一道防线。
“跟上，快跟上，”一连长挥着手枪，带头往里冲。
赵德胜在第二道防线上组织抵抗，可根本挡不住。解放军从炸开的缺口涌进来插进74师的阵地。
“旅座，西坡失守了，”参谋连滚带爬地跑来。
“失守也得守，让预备队上，把共军打出去，”
可预备队刚调上去，南面又出事了。
二纵阵地上，钟伟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南坡的进攻比西坡顺利，74师的防御明显薄弱。
“司令员，咱们是不是再加把劲？”参谋长问。
钟伟放下望远镜：“不急。按司令员的计划，咱们要配合一纵。一纵那边打得狠，咱们这边就缓一缓；一纵那边受阻，咱们这边就加把劲。”
正说着，电话响了。钟伟接起来，是张百川打来的。
“钟伟，你们那边怎么样？”
“司令员，进展顺利。74师在南坡的防御不强，咱们已经突破第一道防线。”
“好。但不要冒进。记住，你们的主要任务是牵制，不是主攻。”
“明白。”
挂了电话，钟伟对参谋长说：“传令各团，巩固现有阵地，不要急着往前冲。等一纵那边有突破，咱们再动。”
“可战士们打得正起劲……”
“起劲也得停。这是大兵团作战，不能各打各的。咱们得配合一纵。”
命令传下去，二纵的攻势放缓了。74师以为南面的压力减轻了，开始往西面调兵。他们不知道，这正中了张百川的计。
徐州指挥部，张运逸拿着最新战报念给张百川听。
“一纵报告，已突破西坡第二道防线，正在向主峰推进。但74师抵抗顽强，进展缓慢。”
“二纵呢？”张百川问。
“二纵按计划放缓攻势，74师已开始从南面向西面调兵。”
粟昱从地图前抬起头：“司令员，机会来了。74师现在把主力都调到西面，南面就空虚了。”
“对。”张百川走到电话旁，“接二纵，找钟伟。”
电话接通后，张百川直接说：“钟伟，现在可以动了。74师的主力已经调到西面，你们南面压力减轻。马上组织进攻，直插主峰。”
“是，”
放下电话，张百川对粟昱说：“给一纵也打个电话，告诉王坤，不要急着往主峰冲。先把西面的74师主力钉死，给二纵创造机会。”
“这是要东西夹击？”粟昱问。
“对。”张百川点头，“一纵在西面吸引74师主力，二纵从南面直插主峰。等74师发现南面有危险，想回援就来不及了。”
作战计划很快传达下去。一纵在西面加强攻势，把74师的主力牢牢吸引住。二纵在南面突然发力，像一把尖刀直插孟良崮主峰。
孟良崮指挥部，张灵甫终于发现了问题。
“师座，南面告急，”魏振钺急匆匆进来，“共军突然加强攻势，已经突破第二道防线，正在向主峰推进。”
“什么？”张灵甫冲到地图前，“南面不是已经稳住了吗？”
“是稳住了，但共军突然又攻上来了。”魏振钺指着地图，“看这里，共军从这个方向插进来，咱们的防线被撕开了。”
张灵甫盯着地图看了几秒，突然明白了：“上当了，张百川这是声东击西，他在西面佯攻，吸引咱们的主力，真正的杀招在南面，”
“那怎么办？”
“调兵，”张灵甫说，“把西面的部队调回来，守住南面。”
“可西面……”
“顾不了那么多了，”张灵甫打断他，“主峰要是丢了，咱们就全完了。”
命令传下去了。可战场上的事，不是想调就能调的。西面的部队正和一纵打得难解难分，突然要撤退，哪那么容易？
一纵阵地上，王坤发现了74师的异动。
“司令员，74师要跑，”参谋指着山下。
王坤举起望远镜，果然看见74师的部队正在往后撤。
“想跑？没那么容易，”王坤放下望远镜，“传令各团，加强攻势，咬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撤回去，”
一纵的攻势更猛了。74师想撤撤不下来，想打又打不赢，陷入了两难境地。
与此同时，二纵在南面的进攻势如破竹。
钟伟到前沿指挥：“同志们，冲啊，拿下主峰，活捉张灵甫，”
战士们一路冲杀。74师在南面的防御本就薄弱，现在更是抵挡不住。下午两点，二纵的先头部队已经打到离主峰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青驼寺，三纵阵地。
许友趴在掩体后面，用望远镜观察远处的25师。25师先头部队已经抵达青驼寺外围，正在构筑工事。
“司令员，打不打？”旅长问。
“打。但别真打。派两个连出去，骚扰一下就行。”
“两个连？是不是太少了？”
“不少。司令员说了，咱们的任务是拖住25师，不是歼灭。两个连骚扰，足够了。”
两个连的战士悄悄摸上去，在25师阵地前放了几枪就跑。25师以为解放军要进攻，赶紧组织防御。等他们准备好，解放军早就没影了。
过一会儿，另一个方向又响起枪声。
25师被搞得不胜其烦：“共军这是搞什么鬼？打又不打，走又不走。”
参谋长说：“师座，他们这是在拖延时间。我估计，孟良崮那边打得很激烈，共军想拖住咱们，不让我们去增援。”
“那咱们怎么办？”
“不能跟他们耗。”参谋长说，“留一个团在这里牵制，主力绕过去，直接去孟良崮。”
“好主意。就这么办。”
可他们没想到，许友早就料到这一手。25师主力刚一动，三纵的主力就跟上去了。
“想绕过去？没门，”许友对旅长说，“带两个团，咬住他们。他们走哪儿，咱们跟哪儿。总之，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去孟良崮。”
三纵像牛皮糖一样粘着25师，25师走不快，也甩不掉。一天下来，才走了不到二十里。
徐州指挥部，张百川接到许友的电报，笑了。
“许友干得不错。25师被拖住了，三天内到不了孟良崮。”
粟昱说：“那83师呢？”
“83师还在观望。”张运逸看着战报，“韩现楚报告，83师停在桃墟不动了，好像在等什么。”
“等什么？我估计是在等25师的消息。25师要是顺利，83师就跟进；25师要是不顺，83师就撤。”
“那咱们怎么办？”
“让韩现楚动一动。”张百川说，“派一个团，去骚扰83师。让他们觉得，咱们要打他们。这样一来，83师就更不敢动了。”
命令传达下去。十一纵的一个团在83师阵地前活动，时不时放几枪。83师果然紧张起来，加强了防御，更不敢往前走了。
下午四点，孟良崮传来最新战报。
张运逸念道：“一纵报告，已牢牢牵制住74师西面主力。二纵报告，先头部队已抵达主峰下，正在组织最后进攻。”
粟昱看着地图：“司令员，胜利在望了。”
“还没结束。”他说，“张灵甫不是一般人，他不会坐以待毙。”
话音刚落，电话响了。是王坤打来的。
“司令员，出事了。”王坤的声音很急，“74师组织了一支敢死队，从东坡冲下来了。咱们在东面只有一个团，快顶不住了。”
张百川脸色一变：“张灵甫要突围，”
“看样子是。”王坤说，“他们冲得很猛，不要命似的。”
“顶住，”张百川说，“我马上调兵支援。”
放下电话，张百川对粟昱说：“给钟伟打电话，让他从南面抽一个团，火速支援东坡。”
“可南面正在进攻主峰……”
“顾不了那么多了。”张百川说，“要是让74师从东坡冲出去，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命令传达下去。钟伟抽了一个团去支援东坡。南面的攻势减弱了，主峰上的74师缓过一口气。
傍晚六点，东坡的战斗还在继续。74师的敢死队一波接一波地冲。解放军的防线几次被突破，又几次被夺回。
张百川在指挥部里踱步，脑子里飞快地计算着。
“司令员，要不要从西面再调兵？”粟昱问。
“不行。”张百川摇头，“西面一调兵，74师的主力就会压过来。到时候更麻烦。”
“那怎么办？”
张百川停下脚步：“给王坤打电话，告诉他，放74师的敢死队过去。”
“放过去？”粟昱愣了，“那他们不就突围了？”
“不是真放。”张百川说，“是让他们过去，然后在半路上截他们。”
粟昱明白了：“诱敌深入？”
“对。”张百川走到地图前点在东坡的一条山沟，“在这里设伏。等74师的敢死队冲过去，咱们再从后面包抄，把他们困在山沟里。”
“可万一他们真冲出去了……”
“冲不出去。”张百川说，“这条山沟是死路，进去就出不来。张灵甫要是聪明，就不该走这条路。但他现在急了，顾不了那么多。”
命令传达下去。一纵在东坡的防线故意放开一个口子，74师的敢死队果然钻了进去。
等他们全部进入山沟，埋伏在两边的解放军突然杀出，把口子堵上了。
“中计了，”敢死队长反应过来，可为时已晚。山沟两头都被堵死，他们成了瓮中之鳖。
消息传到孟良崮指挥部，张灵甫脸色煞白。
“完了……”他喃喃道。
魏振钺还想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二纵的炮弹打到指挥部附近了。
“师座，快撤吧，”魏振钺拉着张灵甫往外走。
张灵甫甩开他的手：“往哪儿撤？四面都是共军。”
“那也得试试啊，”
张灵甫看了看外面，炮火连天，杀声震耳。他知道，这一仗，他输了。
不是输在装备，不是输在兵力，是输在计谋。
“张百川……”他苦笑道，“我小看你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孟良崮的战斗还在继续，但胜负已定。
徐州指挥部，张百川接到最后一份战报。
“二纵报告，已攻占主峰。全歼74师，张灵甫自尽。”
张百川放下电报，对粟昱说：“完活，这一仗结束了。国民党五大主力之首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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