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明非是被手机消息提示音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从陌生的床上坐起来，摸过枕边崭新的手机——沈炼送的生日礼物。屏幕亮起，锁屏界面上赫然显示着好几条未读消息。
【楚子航：生日快乐。】
发送时间是凌晨零点零一分。附带一个系统自带的蛋糕表情。
路明非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没睡醒。楚师兄？那个杀胚师兄？他居然会掐着点发生日祝福？还带表情？这世界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还没等他消化完这条消息，下一条蹦了出来。
【芬格尔：亲爱的S级师弟！生日快乐！愿新的一岁里你拳打副校长，脚踢学生会，绩点全A，顿顿都有免费猪肘子！——你忠诚的废柴师兄芬格尔敬上！】
后面紧跟着一条语音消息。路明非点开，芬格尔那破锣嗓子吼着一首完全不在调上的《生日快乐歌》，背景音里还夹杂着狗叫和疑似敲击饭盆的伴奏，最后以一声嘹亮的“Auf gehts!”（德语：加油！）结束。
路明非忍不住笑出声，这很芬格尔。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弹出，发信人让路明非差点把新手机摔了。
【凯撒：路明非，生日快乐。诺诺让我代她问好。学生会永远是你的归宿。】
言简意赅，是凯撒的风格，但……学生会会长和红发女巫记得他的生日？路明非感觉有点晕乎乎的，受宠若惊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捧着手机，反复看着那几条消息，一种奇异的、被重视的暖意慢慢包裹住他。卡塞尔学院，那个遥远的、充斥着龙类和超自然力量的地方，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点……像家了？
就在他对着手机傻笑的时候，一条新的语音消息提示音响起。
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经过加密的号码。
路明非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犹豫了一下，点开了那条语音。
短暂的沙沙声后，一个温和又带着明显疲惫感的女声传了出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某种仪器规律的滴滴声：
“生日快乐，明非。”
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地继续：
“很抱歉……又缺席了你的生日。爸爸妈妈……有很重要的工作脱不开身。希望你今天过得开心。明非，爸爸妈妈很爱你。”
语音很短，只有十几秒，到此戛然而止。
路明非愣住了。
他像是没听清一样，又把语音贴到耳边，反复播放了三遍。
是妈妈的声音。虽然夹杂着疲惫和沙哑，但那确实是他记忆深处，属于妈妈乔薇尼的声音。
泪水毫无预兆地再次涌上眼眶，但这次不是因为委屈，而是一种汹涌的、几乎要把他冲垮的酸楚和喜悦。他死死咬着嘴唇，不让那没出息的哭声溢出来，但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滚落，砸在手机屏幕上，模糊了那条短短的语音条。
昨天婶婶还在恶狠狠地断言他爸妈根本不爱他、不在乎他。
今天，就在他生日这天，他就收到了妈妈的祝福。
虽然那么简短，带着歉意和疲惫，但这是真的！是妈妈亲口说的“生日快乐”！
这对他来说，太重要了。这不仅仅是一句祝福，更像是一种证明，证明他那些固执的相信并非自作多情，证明那遥远的、模糊的父母之爱，或许真的存在。
他不知道的是，此前在客厅，沈炼刚挂断一个越洋电话。
电话是打给昂热校长的。沈炼的语气一如既往地直接，甚至有点不客气。
“校长，想想办法，联系一下路明非的父母。”
电话那头的昂热似乎有些为难：“S级，你应该知道，他的父母情况特殊，所在区域通讯极其不便，我们……”
“今天是他生日。”沈炼打断他，“一条语音短信，哪怕只有‘生日快乐’四个字，对他很重要。为了你的S级宝贝学生，尽量试试。”
没给昂热再多推脱的机会，沈炼最后加了一句：“校长大人，我等你的好消息。”然后干脆地挂了电话。
他原本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昂热的效率高得惊人。
卧室里，路明非小心翼翼地保存好那条语音，甚至备份到了云端。他红着眼睛，却咧着嘴傻笑，用手背用力抹掉眼泪。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这“喜事”对别人来说可能微不足道，但对路明非来说，这几条生日祝福，尤其是妈妈那条语音，就像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昨晚的颓丧和茫然被一扫而空，连即将面对赵孟华等人的忐忑都冲淡了不少。
他精神饱满地跳下床，洗漱，甚至还对着镜子仔细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上了另一套老唐给他买的新衣服。
走出客房时，沈炼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在路明非明显精神了许多的脸上扫过，没多问什么，只是淡淡地说：“精神不错。”
“嘿嘿，”路明非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兄弟，谢谢啊。”他指的不仅仅是收留和礼物。
沈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学院临时有个任务，需要和楚子航碰个头。”
“任务？”路明非心里一紧，“危险吗？”
“小任务，排查一点异常。”沈炼语气轻松，似乎不想多谈，“你吃了东西就去聚餐吧。地址知道吗？”
“知道知道，以前常去那家。”路明非连忙点头。
沈炼没再说什么，拿起钥匙出了门。
屋子里又剩下路明非一个人。他走到厨房，发现料理台上放着牛奶和面包，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沈炼凌厉的字迹：“自己热。”
路明非心里又是一暖。他热了牛奶，啃着面包，一边看着手机上那几条珍贵的祝福短信，感觉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吃完简单的早餐，他深吸一口气，对着镜子最后照了照。
好了，衰仔路明非暂时下线。
现在，是时候去和过去的自己，做个了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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