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洞穿的剧痛，如同冰冷的火焰，灼烧着源稚生最后的意识。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随着胸口涌出的温热液体飞速流逝，视野开始模糊、黯淡，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他远去。
他倒在冰冷的、沾满自己鲜血的落叶上，看着那个站在井边、手持滴血长刀的身影。
风间琉璃的脸上，还残留着那计谋得逞后的、残忍而快意的笑容。但下一秒，那笑容猛地僵住了。
他持刀的手开始剧烈地颤抖，另一只手死死抱住了自己的头颅，发出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压抑的低吼。
“不……不……滚回去……！” 他对着空气，或者说对着自己脑海中的另一个意识嘶吼，声音扭曲而痛苦。
他那双妖异的眸子里，冰冷和杀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剧烈的挣扎、痛苦，以及……一丝逐渐清晰的、如同破开乌云月华般的……纯净与哀恸。
“哥……哥哥……”
一个微弱、颤抖、却无比熟悉的声音，从“风间琉璃”的喉咙里艰难地挤了出来。
这一次，不再是伪装的陷阱。
是源稚女！是那个被压抑、被封锁了太久太久的，真正的源稚女的意识，在兄长濒死的刺激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竟然暂时压制了凶暴的“风间琉璃”人格！
与此同时，周围鹿取神社后山的景象，开始如同水中倒影般剧烈晃动、扭曲、崩解！阳光、竹林、古井……所有梦貘构筑的幻境，因为施展者意识的主导权易手，开始变得不稳定，最终如同破碎的镜面，哗啦一声，彻底消散！
现实……红井那暗红色、压抑冰冷的景象，重新占据了源稚生的视野。
他依旧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但身下不再是落叶，而是红井深处坚硬的岩石。不远处，是那头因为得到风间琉璃血液补充而稍微恢复活力、正发出低沉喘息的八岐大蛇，以及脸色惊疑不定、正试图再次摇动梆子的王将（赫尔佐格）。
而那个穿着华丽红色和服的身影，则丢开了手中的暗红色长刀，“哐当”一声脆响。他踉跄着扑到源稚生身边，跪倒在地，颤抖着伸出双手，想要触碰源稚生胸前那可怕的伤口，却又怕加剧他的痛苦。
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此刻没有了风间琉璃的妖异冰冷，只剩下无尽的恐慌、悲伤和泪水。
“哥哥……哥哥！” 源稚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如同迷失已久终于归家的孩子，充满了无助和绝望，“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控制不了……我……”
源稚生涣散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源稚女那张布满泪水的脸上。看着那双终于恢复清澈、却盈满痛苦的眸子，他灰败的脸上，竟然缓缓扯出了一个极其微弱、却带着释然和……欣慰的弧度。
鲜血从他嘴角不断溢出，但他还是努力发出了声音，气若游丝，却清晰无比：
“稚女……你……终于……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他最后的力气，也卸下了他背负多年的、最沉重的枷锁。
他的弟弟，没有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在那个灵魂的最深处，那个会依赖他、会叫他“哥哥”的稚女，一直都在。
这就……够了。
“是哥哥……对不起你……” 源稚生看着源稚女，眼中充满了深切的愧疚和歉意，“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更多的血沫涌出。
“逃……” 他死死抓住源稚女的手，用尽最后的气力，吐出最重要的嘱托，“快逃……离开这里……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松开了源稚女的手，那只沾满鲜血的手，艰难地、颤抖地，伸向了自己执行局风衣的内衬口袋。
源稚女泪眼模糊地看着他的动作。
只见源稚生从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黑色金属装置。那装置的造型简洁而危险，上面只有一个醒目的按钮。
炸弹！
源稚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活着离开红井。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手，准备在最后时刻，用这最后的武器，将这座孕育了无数悲剧和罪恶的巢穴，连同那个罪魁祸首赫尔佐格，一起埋葬！
他早就做好了……与王将同归于尽的准备！
此刻，他生命将尽，这成了他能为弟弟做的……最后一件事。
清除威胁，为稚女……开辟一条生路！
他抬起沉重如山的眼皮，最后看了一眼哭成泪人、拼命摇头的源稚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因为梦貘突然失效而有些措手不及、正试图重新控制局面的王将。
他的手指，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意志和力量，缓缓地、却坚定地……移向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王将也看到了他手中的东西，面具下的脸色骤变！
“住手！源稚生！你疯了！你想把所有人都炸死在这里吗？！” 他厉声喝道，试图冲过来阻止。
但一切都太晚了。
源稚生的眼中，是一片死寂的平静，和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的指尖，即将按下。
红井的最终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
“喂喂，动不动就玩自爆，可不是好习惯啊，源大家主。”
一个平淡的、似乎还带着点无奈的声音，突兀地在死寂的红井深处响起。
声音来自……上方。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CC读书(m.ccdushu.com)龙族：屠龙大业，从双神威开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