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有些陌生。
力量，前所未有、如同浩瀚海洋般的力量，在他体内奔流涌动。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每一缕意念都带着绝对的权威。他甚至觉得，自己一个念头，就能让这深井崩塌，让外面的多摩川倒流。
这就是……路鸣泽所谓的“权柄”吗？
真是……让人沉醉。
但他没有忘记，这力量只有三分钟。像灰姑娘的魔法，时钟敲响就会消失。
他没时间沉醉。
赫尔佐格从井壁的凹陷处挣脱，扭曲的脸上混杂着惊怒和一种更加炽热的贪婪。他盯着路明非，熔金色的竖瞳里仿佛要喷出火来。
“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因为刚才那一下重击而更加破碎。
路明非没有回答。
回答他的是动作。
路明非的身影消失了。
不是高速移动留下的残影，而是真正意义上的、仿佛融入了空间本身的消失。
下一瞬，他出现在了赫尔佐格的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混杂着血腥、腐败和龙类腥臊的恶心气味。
好快！
连沈炼的轮回眼都只能捕捉到一丝极其模糊的轨迹。
路明非抬手，握拳。动作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
就那么直直地一拳，砸向赫尔佐格那张扭曲的脸。
赫尔佐格狂吼一声，覆盖着白色鳞片的利爪交叉格挡，试图抓住路明非的手腕。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但碎裂的不是路明非的手腕，而是赫尔佐格交叉格挡的双臂！白色的鳞片在那只看似普通的拳头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拳头去势不减，结结实实地印在了赫尔佐格的脸上。
“嘭！”
像是熟透的西瓜被重锤砸中。
赫尔佐格的脑袋猛地向后仰去，脖颈发出令人担忧的、几乎要折断的声响。他整个人再次离地倒飞，口中喷出的不再是唾沫，而是混合着碎裂牙齿的污血。
他重重摔在地上，滚出十几米远，才勉强停下。
路明非站在原地，收回拳头，看了看上面沾染的些许粘稠血液和鳞片碎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嫌弃。
源稚女看得目瞪口呆。那个把他和兄长逼入绝境，那个阴险狡诈、实力深不可测的王将，那个与“神”融合后变得更强的怪物，在这个突然变身的路明非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沈炼则看得更深。他能感觉到，路明非使用的并非纯粹的力量或速度，而是一种更本质的“规则”层面的压制。就像……位阶上的绝对差距。
“吼——！”
骨潭中的八岐大蛇似乎也被激怒，一颗头颅猛地噬咬而来，带着腥臭的风。
路明非头都没回，只是随意地反手一挥。
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壁凭空出现。
八岐大蛇那颗狰狞的头颅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它自己反而被震得头晕眼花，发出痛苦的嘶鸣，悻悻地缩了回去。
轻松，写意。
仿佛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这就是路鸣泽赠与的力量。这就是……魔鬼的权柄。
“时间过去多久了？” 路明非突然开口，声音平静，问的是身后的沈炼。
沈炼愣了一下，看了一眼并不存在的手表，凭借自身的时间感估算了一下：“大概……一分半。”
才一分半吗？路明非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但紧迫感并未减少。
必须在这剩下的时间里，彻底解决掉赫尔佐格！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挣扎着爬起来的赫尔佐格。
这一次，赫尔佐格的样子更加凄惨。整张脸几乎塌陷下去，鼻梁断裂，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森白的颧骨和断裂的牙齿。双臂以诡异的角度弯曲着。
但令人心悸的是，他体表那些白色的鳞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蠕动，受伤的部位发出“嗤嗤”的声响，新的肉芽和鳞片正在快速生长、修复！被路明非打断的手臂骨骼也在自动续接！
不过几个呼吸间，他塌陷的脸部就恢复了大致轮廓，虽然依旧扭曲丑陋，双臂也恢复了活动能力！
“哈哈哈哈！” 赫尔佐格发出疯狂的笑声，声音因为面部受损而显得含糊不清，“没用的！看见了吗？这就是神的力量！不死不灭！你杀不死我！”
路明非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再次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拳脚。
他的身影在场中闪烁，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赫尔佐格身体某一部分的爆裂。
拳头穿透胸膛，带出破碎的内脏和骨骼。
手刀斩落，一条覆盖着鳞片的手臂齐肩而断。
鞭腿横扫，膝关节以反方向折断。
赫尔佐格像个破败的玩偶，被路明非以各种残忍而高效的方式拆解、破坏。他试图反击，但他的攻击在拥有绝对速度和力量优势的路明非面前，显得如此迟缓无力。他试图闪避，但路明非仿佛能预判他所有的动作。
碾压。
彻头彻尾的碾压。
红井底部，回荡着赫尔佐格凄厉的惨叫和骨骼血肉被破坏的可怕声响。
源稚女忍不住别过头去，有些不忍再看。
沈炼则维持着须佐能乎和掌仙术，冷静地观察着。他看到赫尔佐格一次次被重创，又一次次地快速恢复。那源自白王圣骸的再生能力，强大得令人咋舌。
“时间。” 沈炼再次提醒，“还剩四十秒左右。”
路明非的动作微微一滞。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浩瀚如海的力量，已经开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消退迹象。就像潮水，涨到最高点后，开始不可逆转地回落。
而赫尔佐格，虽然狼狈不堪，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好肉，但在那变态的恢复力下，始终保持着基本的战斗力，像一块嚼不烂、捶不扁的牛皮糖。
不行！这样下去不行！
三分钟一到，力量消失，他们所有人都得死！绘梨衣也会……
一想到绘梨衣可能再次落入这个怪物手中，路明非的眼睛瞬间红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焦躁和狠厉，取代了之前那掌控一切的冷漠。
他不再追求完美的压制和高效的破坏。
他放弃了所有的闪避和防御。
“啊——！！！”
路明非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如同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他不再使用那些精妙的、带着规则力量的攻击，而是像街头斗殴的混混一样，合身扑了上去！
他用身体硬生生撞散了赫尔佐格仓促间凝聚起来的言灵之力。
他用肩膀硬接了赫尔佐格抓向他心脏的利爪，鳞片碎裂，鲜血飞溅，但他毫不在意。
他只是死死地抱住了赫尔佐格，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固定住！
然后，他抬起了头，那双熔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赫尔佐格近在咫尺的、充满惊愕和疯狂的眼睛。
“老沈——！” 路明非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因为受伤和用力而变形，“动手！就是现在！干掉他！！！”
他将自己，和赫尔佐格，一起变成了一个无法移动的靶子！
他将所有的希望，赌在了沈炼身上！赌在了这最后几十秒！
沈炼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看到了路明非眼中那不顾一切的决绝，看到了他肩膀上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看到了赫尔佐格在路明非禁锢下疯狂挣扎、利爪不断在路明非背上撕开新的血口！
没有时间犹豫！
沈炼眼中厉色一闪！
一直维持着的、保护众人的须佐能乎瞬间解除！
他将最后维持绘梨衣治疗的掌仙术也催发到极致，暂时稳住她的状态，然后猛地抽回了手！
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汇聚！
他双手猛地合十！
轮回眼中的紫色波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要抽空周围所有光线和生机的恐怖力量，在他掌心凝聚！
“结束了，赫尔佐格。”
沈炼的声音冰冷，如同死神的宣告。
他双手向前推出，目标直指被路明非死死锁住的赫尔佐格！
“地爆天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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