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沈炼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抵着下巴，轮回眼中倒映着窗外逐渐暗淡的天光，思绪却在飞速运转。
绘梨衣的血统问题，比他预想的还要根深蒂固。
以他如今六道之躯的力量，可以轻易摧毁一座城市，可以封印像赫尔佐格那样的疯子，可以将濒死的源稚生从鬼门关拉回来并净化其体内的污染。
但面对绘梨衣这种从“出厂设置”就存在的、基因层面的“程序错误”，他的力量显得有些……不够对症。
掌仙术能修复损伤，饿鬼道能抽离异常能量，轮回眼能洞察本质，但这些都无法改写她造血系统最底层的“指令”。强行改变，可能会引发不可预知的崩溃，甚至可能摧毁她本身的人格和意识。
这就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核心芯片的编码出了问题，你力气再大、看得再清楚，也不敢随便乱敲。
需要一种更本质、更温和、更契合这个世界规则的方法。
沈炼的记忆中，属于穿越者的那一部分知识开始浮现。
有一个计划，一个在原着中被提及、旨在创造最强混血种的绝密计划——尼伯龙根计划。
其核心本质，是利用高阶炼金术，以龙王的龙骨十字为最珍贵的媒介，稳定地、安全地提升混血种的血统，甚至可能达到匹敌初代种的层次。这是一种触及龙族力量本源的技术。
如果能掌握这种级别的炼金术，或许……就能找到办法，在不伤害绘梨衣根本的前提下，重塑或平衡她那与生俱来的、危险的血统，让她能像一个正常的、强大的混血种那样生活，而不是时刻活在自身血液的侵蚀威胁之下。
思路有了。
但问题接踵而至。
尼伯龙根计划是卡塞尔学院，或者说秘党最高级别的机密之一。其具体内容和技术细节，掌握在极少数人手中。
想要获得它，几乎不可能通过正规渠道。一旦让学院，尤其是校董会那帮人知道他想用这种技术去救治一个“人造皇”，后果不堪设想。他们只会更加狂热地想把绘梨衣控制起来，甚至可能把沈炼自己也列为重点“研究”对象。
不能通过学院。
那么，就只能私下寻找掌握这门技术的人。
沈炼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名字，一个在卡塞尔学院身份特殊、整天醉醺醺却又深不可测的老家伙——副校长，弗拉梅尔导师。
这位守夜人，不仅是言灵·戒律的掌控者，更是当世最顶尖的炼金术大师之一。尼伯龙根计划的核心炼金术部分，极有可能就出自他手，或者至少，他是最了解的人之一。
向他学习？向他请教尼伯龙根计划的奥秘？
这个想法很大胆。副校长性格古怪，嗜酒如命，常年窝在钟楼里，对学院事务爱答不理，只对漂亮女生和烈酒感兴趣。让他倾囊相授最高深的炼金术秘密？难度不小。
而且，直接找上门，目的性太强，很容易引起怀疑。
需要一个引荐人，一个能让副校长至少愿意坐下来谈谈的人。
沈炼几乎没有犹豫，就想到了合适的人选——昂热校长。
整个学院，乃至整个秘党，能让那位守夜人稍微给点面子的，恐怕也只有昂热了。他们之间似乎有着外人难以理解的深厚交情和默契。
决定了。
沈炼站起身，看了看时间。这个点，昂热校长应该还在办公室。
他没有耽搁，直接离开了宿舍，朝着学院中央那座古老的城堡式建筑走去。
校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飘出雪茄的香气和淡淡的威士忌味道。
沈炼敲了敲门。
“进来。”昂热的声音传来。
推门进去，昂热正坐在他那张巨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看到沈炼，他有些意外，但立刻放下了文件，脸上露出笑容。
“沈炼？真是稀客，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喝点什么？我这里有好酒。”
“不用了，校长。”沈炼坐下，开门见山，“我有点事，想请您帮忙。”
“哦？”昂热挑了挑眉，身体微微前倾，来了兴趣，“能让你开口请我帮忙的事，一定很有趣。说来听听。”
“我想学习龙族炼金术。”沈炼直接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昂热，“高深的，触及血统本质的那种。”
昂热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银灰色的眼眸变得锐利：“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以你现在的力量，炼金术武器或者道具，对你的提升应该很有限吧？”
“不是为了我自己。”沈炼没有隐瞒，“是为了绘梨衣。”
他将绘梨衣血统问题的本质，以及自己目前能力的局限性，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最后，他提到了自己的构想：
“我听说，学院有一个涉及高阶炼金术和龙王骨骸的计划，或许能解决她的问题。我不需要知道计划的全部，我只想学习相关的炼金术原理和技术。这件事，不能通过学院正规渠道，否则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说的很坦然，既说明了目的，也点明了顾虑。
昂热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雪茄烟雾缓缓缭绕。
良久，昂热才缓缓开口：“尼伯龙根计划……你居然知道这个名字。”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沈炼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消息来源，只是平静地等待着。
昂热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无奈和了然：“是为了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还有路明非那小子吧？”
沈炼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昂热端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你想找守夜人那个老混蛋？”
“是。我想只有他，才最有可能掌握我需要的东西。”沈炼承认，“但我直接去找他，恐怕连门都进不去。所以，需要校长您帮我引荐一下。”
昂热放下酒杯，手指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权衡。
“那个老酒鬼，脾气是怪了点，但确实是个天才，也是个……有原则的混蛋。”昂热慢慢说道，“他痴迷于炼金术的奥秘，对权力和争斗毫无兴趣。你想从他那里学到真东西，光靠我的面子恐怕不够，你得拿出能让他感兴趣的东西，或者……证明你值得他教。”
他顿了顿，看着沈炼：“而且，学习那种级别的炼金术，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时间、耐心，以及……大量的实践材料，其中可能包括一些非常稀有、甚至危险的龙类产物。这些，你都有准备吗？”
“我有时间，也有耐心。”沈炼回答，“至于材料……总会有办法。”他现在的实力，获取一些稀有材料，未必是难事。实在不行，或许系统商城也能提供一些替代品或线索。
昂热又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他点了点头。
“好吧。为了那个女孩，也为了……路明非那小子。”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夜色中的校园，“明天下午，我带你去钟楼见那个老家伙。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负责带你进去，能不能说动他，能学到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这就够了。”沈炼也站起身，“谢谢校长。”
“不用谢我。”昂热转过身，目光深邃，“沈炼，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力量，要用在对的地方。希望你能成功。”
“我会的。”沈炼郑重地说道。
离开校长办公室，夜风微凉。
沈炼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中已经有了明确的计划。
尼伯龙根计划相关的炼金术，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救治绘梨衣最有希望的方向。
明天，就要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守夜人了。
不知道那位嗜酒如命、脾气古怪的副校长，会给他出什么样的难题。
但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试一试。
为了那个在病房里安静沉睡的女孩，也为了那个守在床边、眼巴巴望着的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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