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阳光透过楚氏庄园楚晔辰主卧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晕。
林奕暖从深沉的睡眠中猛然惊醒，发现楚晔辰正支着手肘凝视她，指尖还缠着她的一缕黑发。
十点了。楚晔辰在她开口前就回答了她想问的问题，拇指抚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你睡了不到五小时。
林奕暖猛地撑起身子，真丝睡袍被从肩头滑落。
昨晚在仓库完明薇蔷后，她累得直接在浴室睡着了。
林奕暖猛地坐起，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三声忙音后传来蒋廷烨带着睡意的声音：我说林大小姐，你知道现在——
明薇蔷的检举材料必须今天下午两点前送到省检察院。林奕暖赤脚踩在地毯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窗帘流苏。
材料里必须加上三段视频的时间戳对照。电话接通后她直奔主题，声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第一段是码头监控显示祁伟的人交接明薇蔷，第二段是我们截获时的执法记录仪，第三段......
她突然转身看向楚晔辰，后者默契地递来平板电脑，楚晔辰刚发你的仓库红外监控，证明我们未刑讯逼供。
蒋廷烨在电话那头轻笑：我明白，我让技术组做了声纹比对，证明录音里说保外就医走海路的确实是祁伟的手下。打火机的咔哒声沙沙声传来，不过有个漏洞——你们截获时没有执法权，不过......
蒋廷烨嗤笑一声，我已经让律所准备了情况说明，强调是接到线报后见义勇为。
他顿了顿，你真觉得省检会完全绕过云城？
林奕暖扣衬衫纽扣的手指微微发紧：所以我们要双管齐下，我会让卡莉和黎蕴亲自押送明薇蔷去省检察院，但是提前会跟薛育彬报备......
电话那头传来金属烟灰缸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放心吧，省检察院纪检组长是我爷爷的老部下，问题不大。
挂断电话转身时，楚晔辰已经端着咖啡站在她身后，黑咖啡加双份浓缩，正是她最近熬夜养成的口味。
为什么不直接让省检来提人？楚晔辰将咖啡递给她，另一只手自然地揽住她的腰。
林奕暖抿了一口咖啡，苦涩在舌尖炸开：云城的水太深了，我担心......
她走到落地窗前，俯瞰庄园里正在修剪玫瑰的园丁，昨晚祁伟能安排保外就医，今天就能让省检的押送车抛锚。
阳光穿过林奕暖的衬衫，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他想起昨晚在仓库，这个女人用鞋跟抬起明薇蔷下巴时锋利的眼神，却在此刻又变回了路履薄冰的担忧神情，这让楚晔辰疼惜不已。
林奕暖陷入短暂的沉默。
楚晔辰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发顶，两人一同望向镜中的倒影——他看见她眼中翻涌的困惑。
我只是想不通......林奕暖转身直视他，蒋玲苒为什么对妹妹的女儿比亲生骨肉还尽心？
她想起昨夜仓库里明薇蔷歇斯底里的哭喊——「我妈绝不会放过你们」，那种笃定不像是在虚张声势。
楚晔辰牵着林奕暖走向落地窗，云城天际线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我母亲说过，蒋仲山当年看不上他小女儿的那个男人，后面好像一直在海外，从此没有消息了......
楚晔辰的手指顺着她脊柱缓缓下滑：知道蒋氏集团最早怎么发家的吗？
他声音里带着某种危险的赞赏，蒋廷烨的父亲蒋青松是蒋仲山唯一的儿子，当年弄进了云城检察院，后面赶上了改革开放的红利期，他弃官下海经商创办了蒋氏集团。
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亮庄园花园里盛放的黄色郁金香，林奕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上的浮雕纹路。
楚晔辰解开睡袍领口，漏出精壮的腹肌，蒋仲山当年把全部政治资源都砸在蒋青松身上，连蒋玲苒入职发改委都要逼她辞职。
林奕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咖啡杯沿画圈。
她想起自己查到的资料：蒋玲苒当年以云城文科状元的成绩考入北大政治系，毕业后通过国考进入云城发改委，却在入职两年后突然离职。
林奕暖歪头疑惑：她当时负责什么？
开发区土地审批。楚晔辰冷笑，正好是蒋青松下海搞房地产的时候，蒋老爷子怕人说闲话，逼女儿去给儿子当财务总监。
他拿过平板调出一份泛黄的报纸扫描件，但蒋玲苒厉害就厉害在，她能用蒋青松给的一千万，与明耀辉创立百利三年翻成了五个亿。
屏幕上显示的是当年《云城商报》，头版刊登着百利集团首个商业综合体开业的消息。
照片里年轻的蒋玲苒穿着垫肩西装站在明耀辉身侧，两人中间是当时分管经济的副市长。
林奕暖放大图片，注意到蒋玲苒嘴角的弧度——那不是礼节性微笑，而是带着锋利野心的志在必得。
她看明耀辉的眼神......林奕暖轻声道。
像看到同类。楚晔辰接过话头，两个被轻视的野心家。
他滑动屏幕，显示出一份股权变更记录，百利盈利后，她反向收购蒋氏股份的操作才叫精彩——先是通过离岸公司低价吃进散户股票，再趁着蒋青松车祸昏迷时联合小股东逼宫。
林奕暖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精准踩点的操作需要政商两界通天的手腕，难怪蒋玲苒能成为云城最可怕的铁娘子。
她本可以成为传奇。林奕暖继续望向花园里被园丁修剪的玫瑰丛和郁金香丛，锋利剪刀正将过长的枝条齐根剪断，如果没把才华用在犯罪上的话。
阳光突然被云层遮住，房间暗了下来。
她忽然理解了蒋玲苒眼中那种扭曲的渴望——当一条路走到黑时，人总会说服自己别无选择。
如果当年蒋仲山让她留在发改委......林奕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以她的能力，现在的仕途可能.....
蒋玲苒这是在报复！她突然说，对父亲，对明耀辉，对整个重男轻女的世界。
昨夜明薇蔷被困住时癫狂的笑声浮现耳边，她说蒋玲苒无所不能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林奕暖攥紧拳头，她忽然明白蒋玲苒的执念——那个被父权碾碎的女人，把全部野心灌注在明薇蔷身上，就像在拯救当年无能为力的自己。
车备好了。楚晔辰递来外套，只要将明薇蔷顺利送到省检察院就真的结束了。
林奕暖最后检查了U盘里的证据链，绑架罪、人口贩卖罪、行贿罪......每项罪名都足够明薇蔷在监狱度过余生。
但当她望向窗外楚氏庄园的花园时，想起的却是蒋玲苒在董事会上大杀四方的视频画面——
如果当年蒋仲山给女儿平等的起点，如今云城的商业版图会不会完全不同？
走吧。她挽住楚晔辰的手臂，该收网了。
楚晔辰捏了捏她的后颈：卡莉已经将明薇蔷昨晚的伤痕处理干净了。
他吻了吻她发红的眼角，这次，我们走官方程序——用你最喜欢的合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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