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晚盈深吸一口气，转回头看着林奕暖：“我爸……他犯了错，就该承担后果。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林奕暖听得出其中的颤抖：“舅舅说得对，所有人都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选择了和楚芳菲合作，选择了走那条路，今天的结局……是他应得的。”
林奕暖的鼻子一酸，用力回握住薛晚盈的手：“对不起……如果不是我……”
“没有如果。”薛晚盈打断她，用力摇头，“就算没有你，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楚芳菲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不可能永远逍遥法外。”
薛晚盈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而且如果不是你，我爸可能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到时候……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这话说得残酷，却是事实。
楚芳菲心狠手辣，一旦薛育彬失去利用价值，下场不会比林茵好到哪里去。
林奕暖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用力抱住了薛晚盈。
她的下巴抵在薛晚盈肩膀上，感受着对方轻微的颤抖。
“谢谢。”林奕暖在她耳边低声说，“谢谢你理解……谢谢你一直站在我这边。”
这一路走来，薛晚盈帮了她太多。
从最初在剑桥相识，到回国后帮她调查明薇蔷，再到通过苗赫瑾的关系为她牵线搭桥……
每一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薛晚盈总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援手。
可她却把薛晚盈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这种愧疚感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沉重得让她喘不过气。
薛晚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很温柔。
过了几秒，她松开林奕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林奕暖，又抽出一张自己擦了擦眼角。
“好了。”薛晚盈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一些。
她转头看向蒋亦晗，那个总是打扮得精致张扬的男人，此刻满身血污、脸色苍白地站在寒风中显得异常颓废。
薛晚盈走了过去，抽出干净的纸巾，轻轻擦拭蒋亦晗脸上的血渍。
“节哀。”她轻声说，声音里满是真诚的关怀，“蒋亦晗，你要保重......”
蒋亦晗僵硬地站着，任由她擦拭。
他的眼睛始终盯着地面，过了很久，他才很轻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算是回应。
林奕暖看着这一幕，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她转向蒋廷烨，后者正靠在一辆黑色SUV旁抽烟，眉头紧锁，烟雾在寒风中迅速消散。
“蒋廷烨。”林奕暖走过去，声音有些沉重，“刚才在地下室……楚芳菲亲口承认了。”
蒋廷烨夹着烟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她。
“她说，当年是她让阿祖在你母亲的车上动了手脚。”林奕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她原本的目标只是陶阿姨，想除掉她然后上位……你父亲当时在车上，是意外......”
她顿了顿，补充道：“她还说，蒋叔叔发现了她和境外犯罪集团勾结的事，想要和她切割。所以她必须尽快上位，把自己和蒋氏绑死。”
蒋廷烨沉默地抽着烟，火星在指尖明明灭灭，寒风吹乱他的头发，金框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深得看不出情绪。
即使早就调查出了这个结果，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但亲耳听到凶手承认的那一刻，那种冲击和愤怒依然难以抑制。
“呵呵。”蒋廷烨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笑声里满是讽刺，“为了上位……为了她的野心……就毁了两个家庭。”
他用力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被风吹散：“我父亲，我母亲……还有蒋亦晗，我们所有人，都只是她棋盘上的棋子。”
“她已经死了。”林奕暖轻声说，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蒋廷烨，一切都结束了。活着的人……要好好活下去。”
蒋廷烨转头看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又越过她看向不远处的蒋亦晗和薛晚盈。
薛晚盈还在轻声跟蒋亦晗说着什么，后者依旧低着头，但身体似乎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
“我知道。”蒋廷烨最终说，声音沙哑，“我早就说过，蒋亦晗毕竟流着蒋家的血……只要他人不坏，我会试着和他和平相处。”
他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况且，他确实帮过晚盈很多。在英国的时候，要不是他，晚盈可能会被欺负得更惨。”
林奕暖想起薛晚盈曾经说过的往事。
那个在英国私立高中被霸凌的女孩，是蒋亦晗挺身而出保护了她。
也许从那时起，蒋亦晗骨子里的善良就已经显现，只是被楚芳菲的扭曲教育掩盖了。
“他会走出来的。”林奕暖说，“给他点时间。”
“嗯。”蒋廷烨点点头，又点燃了一支烟，“你也一样，别太自责。薛书记的事……不是你的错。”
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看着不远处苗赫瑾正在和楚晔辰交谈。
苗赫瑾的表情严肃，楚晔辰则不时点头，偶尔回一两句话。
过了一会儿，苗赫瑾朝薛晚盈招了招手。
薛晚盈拍了拍蒋亦晗的肩膀，快步走了过去。
“晚盈。”苗赫瑾的语气比平时温和许多，“虽然你早就认识晔辰，但我还是要正式说一句你们是表兄妹。”
他看了看楚晔辰，又看了看薛晚盈，眼中闪过一丝感慨：“如果歆云和菁菁还在世，看到你们兄妹相认，一定很高兴。”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通过林奕暖认识的普通朋友。
“命运真是奇妙。”薛晚盈轻声说。
“是啊。”楚晔辰附和道，目光不自觉地看向林奕暖。
苗赫瑾看了看时间，表情重新变得严肃：“晔辰，虽然楚芳菲已经……但流程还是要走。你们三个是目击者，需要跟我回检察院做笔录。”
楚晔辰点点头：“应该的。”
苗赫瑾转向薛晚盈，拍了拍她的肩膀：“晚盈，你先回家休息。别想太多，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对所有人最好的交代。”
他的目光转向蒋廷烨，“小蒋，这段时间麻烦你多照顾她。”
“我会的，苗书记。”蒋廷烨郑重地点头。
苗赫瑾又看了蒋亦晗一眼，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转身走向自己的公务车。
几名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走过来，礼貌地请楚晔辰、林奕暖和蒋亦晗上车。
楚晔辰扶着蒋亦晗走向其中一辆黑色轿车，林奕暖跟在后面。
临上车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薛晚盈还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蒋廷烨站在她身边，一只手轻轻搭在她肩上。
那一刻，林奕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经历了这么多风雨，他们这群人，终于要迎来平静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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