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冬雪封山，故人捎信
冬至的前一夜，雾隐山降下了今年的第一场暴雪。鹅毛般的雪片连下了一夜，清晨推开灵脉馆的大门，院外的世界已经成了白茫茫一片，积雪没到膝盖，远处的山峰隐在雪雾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连灵脉泉的水面都结了层薄冰，只有泉眼处还冒着丝丝热气，在雪地里蒸出一圈圈白雾。
铁牛正拿着扫帚清扫门前的积雪，扫帚划过雪地发出“簌簌”的声响，很快扫出一条通往泉边的小路。他呵着白气，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陈大哥，这雪下得邪乎，比去年早了半个月，山路肯定都封了，巡逻队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陈默站在廊下，望着泉边并蒂兰的方向，雪已经没过了兰草的根部，只露出几片被雪压弯的叶子，却依旧透着韧劲。“正好趁这雪天，把仓库里的药材再归置归置，”他转身往学堂走，“秦先生说今年冬天可能有流感，得提前备好药。”
小石头裹着厚厚的棉袄，像个圆滚滚的粽子，正蹲在雪地里堆雪人，雪人头上插着根脉生草，算是“头发”，引得小丫头咯咯直笑，小手抓着雪往雪人身上拍，雪沫子溅得满脸都是。
“陈伯伯，你看我的雪人像不像墨兰姐姐？”小石头指着雪人，眼睛弯成了月牙，“我给它戴了你的旧草帽，是不是更像了？”
陈默刚要说话，院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在寂静的雪地里格外清晰。铁牛警惕地握紧扫帚：“这大雪天怎么会有人来？别是山里的野兽吧？”
话音未落，一个裹着貂皮斗篷的身影从雪雾里钻了出来，牵着一匹浑身是雪的黑马，走到院门口时，斗篷上的雪“哗啦”一声掉下来，露出张熟悉的脸——是柳溪村的邮差老周，只是他此刻脸色苍白，嘴唇冻得发紫，显然是赶路赶得急。
“陈馆主！”老周解开斗篷，从怀里掏出个用油布包着的信笺，双手递过来，“这是从京城捎来的信，说是……说是给墨兰姑娘的，可邮局的人说查无此人，我想着……灵脉馆或许有人认识。”
“给墨兰的信？”陈默的心猛地一跳，接过油布包。信笺被裹得严实，拆开后，里面是张洒金宣纸，字迹挺拔有力，墨迹却有些晕开，像是在潮湿的环境里待过。
信封上写着“灵脉馆墨兰亲启”，寄信人处只画了朵小小的兰草，没有署名。陈默捏着信纸，指尖有些发颤——墨兰已经不在了，谁会从京城给她寄信？
秦先生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信封上的兰草图案，忽然“哎呀”一声：“这是……‘兰心阁’的标记！当年墨兰的母亲就是兰心阁的人，那是个专门收集天下灵脉秘闻的组织，怎么会突然来信？”
陈默拆开信纸，上面只有短短几行字：“雾隐山底藏有‘龙脉之心’，岁末将醒，恐引祸端。昔年你母以半世修为镇压，今时限将至，速寻‘三脉合一’之法，迟则万劫不复。——故人”
“龙脉之心？”铁牛凑过来看，眉头拧成个疙瘩，“听着就不是好东西，比脉煞还厉害？”
“比脉煞凶险百倍，”秦先生的脸色凝重起来，“古籍记载，龙脉之心是上古地脉的本源，若苏醒时无人引导，会引发地动山摇，方圆千里的灵脉都会被它吞噬，变成死域。墨兰的母亲……原来当年不是病逝，是去镇压这东西了！”
慕白抱着刚温好的姜汤走过来，听到这话手一抖，姜汤洒了些在地上：“那信上说的‘三脉合一’是什么意思？我们该怎么办？”
“三脉合一，指的是天脉、地脉、人脉，”秦先生思索着说，“天脉在雾隐山顶的观星台，地脉就是灵脉泉的根脉，人脉……恐怕指的是与灵脉渊源最深的人。墨兰的母亲是兰心阁的人，懂天脉；墨兰守着灵脉泉，通地脉；那人脉……”
他的目光落在小丫头身上，小丫头正举着块麦芽糖往嘴里塞，浑然不觉众人的注视。“这孩子是纯阴之体，又能用血滋养守脉兰，说不定……她就是那个人脉。”
陈默捏着信纸，指节泛白。从脉煞到墨尘，从并蒂兰到兰心阁，灵脉馆的平静日子似乎总被这些突如其来的秘密打破。而这次的龙脉之心，牵扯到墨兰的母亲，牵扯到整个雾隐山的安危，显然比以往任何一次危机都更棘手。
“雪停了就去观星台看看，”陈默深吸一口气，将信纸折好放进怀里，“先弄清楚龙脉之心的底细。秦先生，您再查查古籍，看看有没有‘三脉合一’的记载；铁牛，加固馆里的防御，别让无关人等靠近；慕白，看好小丫头，最近别让她离泉边太远。”
安排完这些，他走到泉边，并蒂兰的叶子上积着雪，却依旧泛着绿意。他想起墨兰日记里从未提过母亲，只画过一个模糊的背影，站在雾隐山顶，望着远方。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话，都藏着这样沉重的秘密。
雪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远处的观星台在雪雾中若隐若现，像个沉默的巨人，守着雾隐山的秘密。
陈默知道，这个冬天注定不会平静。龙脉之心的苏醒，兰心阁的来信，墨兰母亲的往事，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而他们，必须在岁末之前找到破局之法，否则等待灵脉馆的，将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他握紧了怀里的信纸，掌心的温度透过纸背传来，仿佛能感受到那位“故人”的焦急。雪地里的脚印被新雪覆盖，可那些藏在雪下的秘密，却已经开始苏醒，像龙脉之心一样，在等待着爆发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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