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四章 寻常之境，便是归宿
共源湖的水面在星月下泛着柔光，湖底的记忆沙渐渐凝结成细小的晶体，像无数颗透明的星子。有渔民夜里撒网，网起了几颗晶体，放在灯下细看，里面竟封存着万域伙伴初遇时的画面：归墟的船在虹光带偶遇星核的星舰，双方举着灯互相示意，灯光在雾里晕成一团暖黄。
“是‘时光晶’。”守林老人接过晶体，对着月光转动，画面里的灯光便投射在永年坪的光膜上，像一场露天的回忆剧场，“湖在帮我们把‘偶然’变成‘永恒’，让后来的人知道，我们不是一开始就这么亲，是慢慢走近的。”
虚空域的补给站越来越热闹，甚至有星舰在这里开设了“流动市集”。归墟的渔民带来新鲜的星鱼，用星核的星砂盐腌制；星核的巢灵出售星轨模型，上面缠着暗域的金属丝；暗域的工匠则现场打造共源符挂坠，挂坠的挂钩用烬域的韧草茎制成，又结实又带着草木香。
“以前觉得虚空是‘边缘’，现在才知道，有伙伴的地方就是‘中心’。”市集的摊主们凑在一起吃饭，用归墟的潮汐碗盛星核的星砂粥，碗沿碰碗沿的声音清脆又热闹，“你看这粥，咸淡刚好，像我们凑在一起的日子。”
归墟的同心花田旁，新盖了间“花籽屋”。屋子用各域的边角料建成：归墟的碎陶片拼墙面，星核的短星轨钢做房梁，暗域的废金属片当屋顶。屋里存放着历年收获的同心花籽，每个陶罐上都贴着标签，记录着“某年某月，由谁种下，谁来采摘”，像本厚厚的家庭相册。
“等我们走不动了，后人看着标签就知道，这些花籽里藏着多少人的手温。”看管花籽屋的老人抚摸着陶罐，标签上的字迹有大有小，有刚劲有柔和，却都带着认真的力道，“就像现在的我们，看着前辈留下的物件，心里也暖暖的。”
星核域的“寻根之旅”学员们回来了。他们没有带回惊天动地的发现，只带回了些平凡的物件：虹光带的一块碎石，鸿蒙区的一捧本源沙，无名林的一片枯叶。学员们把这些物件摆在学院的展厅里，旁边附上自己的笔记：“碎石上的温度，像有人刚用手摸过”“本源沙在掌心会轻轻跳，像在打招呼”“枯叶的纹路里，藏着句没说完的‘再见’”。
“最好的‘根’，从来不是轰轰烈烈的故事，是这些带着温度的小碎片。”教官看着展品，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也曾在虹光带捡过一块相似的石头，现在还放在星舰的驾驶舱里，“它们会提醒你，走得再远，也有人在最初的地方等着你回头。”
小石头的寻常馆里，那株本源幼苗长得比屋顶还高，枝叶穿过窗棂，伸向永年坪的方向。它的果实成熟后，种子被孩子们带去了万域各地，有颗种子落在了冰原域的光雾树下，长出的幼苗竟带着冰原的冰晶纹和灯生域的光纹，连冰原的孩子都知道：“这是从万域中心来的植物，要好好养着。”
“它比我们能走得更远。”陈默修剪着伸到馆外的枝叶，叶片上的共源符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我们当年用脚丈量的路，现在它用根须慢慢扎过去，更踏实。”
失语域的触觉纹石旁，建起了一座“触摸图书馆”。馆里没有书籍，只有各种带着触感的物件：归墟的潮汐贝壳（能摸到海浪的起伏）、星核的星轨钢片（能感受到星轨的振动）、暗域的记忆金块（能“听”到过往的笑声）。来这里的人不用说话，只需触摸物件，就能“读”到万域的故事。
一个刚到失语域的新伙伴，在触摸图书馆待了整整一天。离开时，他用手语比划：“我好像‘看’到了大家在一起的样子，很热闹，很温暖。”守馆的老人笑着点头，递给他一块刻着触觉纹的木牌，木牌上的纹路，是简化的《同源谣》乐谱。
夜幕降临时，共源湖的时光晶在月光下集体发亮，将初遇的画面投射在永年坪的光膜上、忆海的水面上、连域路的路面上……万域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那团在虹光带晕开的暖黄灯光。
小石头坐在本源幼苗的树荫下，看着画面里年轻时的自己——那时的他还带着迷茫，却在看到星舰灯光的瞬间，握紧了手中的源初之种。他突然明白，所谓“归宿”，不是某个固定的地方，是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在寻常日子里，找到最初那份“想要靠近”的心动。
这片星海，早已把“共生”过成了日子本身。没有传奇，没有史诗，只有一粥一饭的温暖，一来一往的默契，和一代传一代的、想要对彼此好的心意。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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