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没事吧？”
陶莹第一时间冲过去，试图把项修竹从地上扶起来。
也是这时候她才发现，儿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长大了，现在站起来都已经比她高。
而且这段时间项修竹的营养也跟上来，他长高长壮了，陶莹根本扶不动他。
项安国也及时冲过来，还得靠他把儿子弄起来。
“没事儿，”项修竹被他爸架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慢半拍地安抚他妈，“就刚才不小心碰了一下，这柜子咋这么不结实呢。”
陶莹心里有点儿打怵，不知道儿子是不是在怪她买的柜子太劣质，摔坏了他珍爱的谷子。
扶不起儿子，但陶莹还是可以蹲下去捡谷子的。
她小心翼翼地把捡起来的谷子都摆在餐桌上，轻声说：“妈下次给买个贵点儿的柜子……”
“买啥啊，之前放床下就挺好的，您还当我不知道呢，搁这儿您进进出出老被吓着，”项修竹“哎”了一声，“妈您小心点儿那玻璃渣儿！”
项安国过来拉住陶莹的手：“你去看看儿子摔没摔着，这儿我来。”
“哎。”
陶莹确实更关心儿子有没有摔着，项安国趁她去检查儿子伤势，几下儿就把那些谷子捧起来囫囵塞进了那个匣子里，动作快准稳，然后就拿着扫帚开始收拾一地的玻璃渣儿了。
“妈我真没事儿，”项修竹躲开陶莹的手，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屁股摔了一下儿，有肉垫着呢。”
他也大了，跟妈妈确实也是男女有别。
陶莹没有勉强，只是说：“要真身上哪儿疼，千万记得跟妈还有你爸说，别不好意思，知道吗？”
“知道了。”
项修竹从餐桌上把他那盒谷子抱回了卧室里去。
这天项安国到敬老院，碰到了正好来探望乔林的乔家人，他们一家子都很高兴，乔茹还去重新更改了一下乔林的入住方式。
项安国有点儿没弄明白，就问了一嘴：“你们家这是又要把你舅给接出去？”
“本来是想，但我舅自己不答应，他舍不得您爸爸。”
项安国有点儿没弄明白：“你们家不是没人方便照顾才送这儿来的么，这才来多久啊？怎么就又要接回去了？”
“主要是家里亲戚托人帮忙给我舅找了份工作，人家那地儿包吃包住的，是专门照顾他这样儿的残障人士的工作岗位。”乔茹解释道。
项安国这才明白过来，他点点头：“能提供这些工作岗位的老板，真是好人。”
“是啊，”乔茹说，“我舅自己知道怎么坐公交车和倒地铁，我们打算轮流跟着观察一两个星期，确保他确实自己可以独立来回，再放手。”
他们家里人确实对乔林也很关心和负责，项安国随口问了一句：“是什么工作？”
“做梳子和手串儿加工的，”乔茹挺高兴，“我舅说他喜欢这份工作，还说空竹也是用竹木做的呢。”
项安国笑一笑：“他喜欢就成，这年头能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自己喜欢的事儿，还能以此为生，该是多么幸福呢？
项安国又很不合时宜地想到自己年轻时候稚嫩的梦想，可是谁又能真的靠抖空竹养活全家呢？
他很替乔林高兴，但也没把这事儿往心里去，因为陶莹今天休假在家，他也就不着急回去做饭给儿子吃了，很自觉地又去接单送了俩小时的外卖。
最后一单是去一家湘菜馆儿取餐，他刚进餐馆门儿，就接到客人电话，说填错地址了，距离太远，这餐就送给他，不用去送了。
项安国本来是可以回去吃饭的，不想花钱买客人这单，可白拿又很不好意思，客人听出来他的意思，还主动感谢他：“您真不用跟我客气，这本来就是我失误了，我还要谢谢您呢。”
最后项安国对人家千恩万谢，心里过意不去又去淘宝上给捐了二十块的免费午餐。
不管是自己失误，还是什么情况，总而言之爱心要流动起来，才更有意义。
项安国拎着那袋外卖，准备回家去加菜，结果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个女声试探地问了一句：“是安国吗？”
季岚看上去比好几年前还要更年轻一些，她和应辉结婚那年，整个胡同的人都出来凑热闹，后来没多久她就给老应家添了个大胖孙子，可把应家给乐坏了，逢人就夸儿媳妇儿肚子争气。
但季岚却说：“要是个闺女才好呢，儿子根本不知道心疼妈。”
以前陶莹还说，季岚是他们应家唯一一个正常人。
项安国面对她的时候，就不像对应辉那么抵触。
“季岚呐，好久不见。”
季岚问：“您这下班儿了无聊，送外卖体验生活呐？”
其实谁不知道是想多赚点儿钱贴补生活才会打好几份工呢？可季岚这话问的就给对方留足了面子，不像她丈夫那么盛气凌人。
“现在儿子大了，过日子、学习，哪样儿都得花钱，正好有空儿，就来送送外卖补贴补贴家用。”
“现在像您这么有责任心的男人可不多，”季岚问，“我耽误您干活儿了吗？不会超时吧？”
项安国就说：“没，这最后一单了，客人填错了地点，这单儿说送我的。”
但季岚也没像她丈夫似的，强人所难地要人留下，只是说：“这么些年了，以前的老街坊都没联系了，我记记您号儿，到时候跟陶莹姐我们姐俩儿没事儿多联系。”
“哎。”
季岚很有分寸，说联系也是联系陶莹，项安国直接报了自己的手机号，然后季岚打过来响了两声挂断。
“这是我的号儿，您记记。”
“记下了，”项安国朝她挥挥手，“那您吃着，我就先回去了。”
“哎。”
项安国回家跟陶莹说起了这事儿，陶莹也不反感，她还说：“总觉得季岚配应辉可太屈就了。”
“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应辉输就输在这儿，总觉得自己是京爷，有多了不起似的……”
“对！”
项安国心情不错，跟媳妇儿开了句玩笑：“我就自知聪明、勤奋、强壮、有能力、有韧性、脾气温和、为人谦逊。”
陶莹没忍住乐出了声儿：“那你隐藏得挺好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都没发现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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