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一过来，就知道是家事儿。
“俗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
“警察同志！我可是她亲妈！没地儿住了还能把我赶出去！这么不孝，我是不是能告她！”王芳还在嚷嚷。
“您去告，先打官司，打输了我也就每个月给您几十块，我还能全买卫生纸给您送去，这可是法律认可的。”
陶莹丝毫不惧地骂回去，还扭头冲民警说：“警察同志，我爸妈不止我一个女儿，她现在带着别人强闯进我家，这不是叫花子赶庙主吗？”
“最重要的是，她有儿有女，有什么资格要求一个未成年的外孙管她住？”
项安国终于想起来了：“这房子是我儿子的，房本儿上写的是他名字，就算她是我丈母娘，也没资格非要住这儿。”
“你那王八羔子是我妮儿生的，老娘就要住这儿！”王芳一屁股赖在地上，开始胡搅蛮缠起来。
民警说：“注意点儿影响，也这么大岁数了，要耍无赖都能得逞，还要我们干什么吃的？”
“警察叔叔，他们冲进我家里，还对我爸妈动手，”项修竹在项安国的手机上摆弄了几下给民警递过去，“监控里都拍下来了。”
民警看了视频，陶莹又飞快把房本儿的照片调出来给他们看：“这房子真是我儿子的，我跟他爸都属于是监护人才能住。”
项修竹帮腔：“这是我过世了的奶和糊涂了的爷爷留给我的，跟我姥儿他们家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民警看向王芳和陶李：“得了，收拾东西走吧，没必要非让我们请你们回所里去待一晚上吧？”
王芳没料到最后是这个发展走向，不知所措地看向陶李。
“真是窑洞里烧不出青花瓷，我今儿算是看清你们一家子了，”陶李咬牙切齿地伸手指了指项安国，“给老子等着！”
民警看不下去了，一下儿把他手指给按了下去：“我们还站这儿没死呢，威胁谁呢？”
陶李“嘿”了一声：“我们自己家里事儿轮得着你们……”
话还没说完，对面民警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警徽：“你看轮不轮得上咱管！”
另一个民警问：“听口音外地人呐，上北京工作来了？哪儿高就？”
项修竹立刻说：“我舅河南人，上北京来这么些年都是无业游民，专门啃老，我姥光找我爸妈要钱养活他了。”
“从前都是我们两口子给他们租房，这回他们自己个儿把租的房给退了，拿了我们多交的房租上我们家来非要赖下。”陶莹也帮腔。
“我舅他就是颐和园的石舫——浪不动硬晃悠！”
两个民警都被项修竹的话逗乐了，然后看向陶李：“也老大不小了，上工地去也不至于这样，平白叫人瞧不起。”
陶李满脸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走吧老太太，还非让我们请？”另一个民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人家孩子爷爷奶奶怎么对孙子的，您又是怎么对女儿、外孙子的？”
王芳和陶李骂骂咧咧地被赶出去。
民警留下又做了会儿记录，最后才说：“跟你们小区物业也说一声儿，他们下回就没这么容易能进来了。”
“谢谢您，”陶莹连声道谢，“今儿真是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民警拍了拍项修竹的肩膀，“小伙儿挺不错，知道护爹妈了。”
等送走他们，家里终于重归平静。
跟刚才哄闹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项安国的手机还在项修竹手里拽着，他刚才居然第一时间找到了个充电宝，把监控调出来给民警看。
“今晚还真是多亏了儿子。”陶莹嘶哑着嗓音开口。
项修竹说：“妈，咱是要上物业那儿说说去，让保安以后甭放他们进来。”
“那毕竟是你姥姥和舅舅……”
这回是陶莹打断了项安国：“当姥姥和舅舅的没个长辈样，儿子说得没错，跟他们讲理是没用的，就得来强硬的。”
“我姥除了在我妈面前张牙舞爪的，北京城里还有谁吃它那套？”
项修竹还说：“至于我舅，他就是前门楼子搭戏台——架子不小唱腔烂，就得让他们知道，兔子急了也得咬人呢。”
陶莹本来心情挺沉重，但被儿子今晚接二连三的歇后语给逗乐了：“你这都是哪儿来这一套一套的？”
“爷爷奶奶以前总说，”项修竹起身去把书包收拾好，“我做作业去了。”
“等等，”陶莹把儿子叫住，“不着急做作业，妈想跟你聊聊。”
于是项修竹又坐回来。
“你喜欢玩儿悠悠球吗？”陶莹问。
项安国知道的消息比她新点儿，但他还是鼓励儿子自己说出来。
“喜欢，但也没那么喜欢，让我跟彬子哥、乔茹姐他们似的当专业运动员，我肯定是没那本事。”
陶莹垂下头，在心里叹了口气，想起陶李刚才那话，心想话糙理不糙，她跟项安国有什么好基因能遗传给儿子呢？
窑洞里也烧不出青花瓷。
但项修竹很快又说：“我可能喜欢抖空竹更多点儿。”
陶莹抬起头重新看向儿子。
项修竹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毕竟小时候跟着爷爷玩儿过，虽然肯定抖得不如爷爷……”
“人都说青出于蓝，你爷爷这么有本事，你肯定只会更厉害。”
项安国说：“我小时候要是认真练，也能比你爷爷厉害。”
项修竹咧嘴笑了笑，跟着有些忐忑地看向他妈。
陶莹面对儿子的眼神，心疼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赶紧附和：“你爸说得一点儿没错，你将来肯定比你爷爷和爸更强。”
项修竹得了这句鼓励，还难得开了句玩笑：“毕竟有我妈的基因加持嘛。”
这真是太稀奇了，陶莹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项安国推了她一把，她才反应过来：“就是，你妈不说别的，长得比你爸总好看点儿，以后你就是抖空竹里头长最帅的！”
一家人都笑了起来。
陶莹发现，儿子笑起来的时候跟过去比，面相都像是变了。
连脸上的痘都少了些是怎么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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