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闻言深以为然，点头道：“正是这个道理。寨主推行考核，就是让山寨真正做到能者上、庸者下。你们瞧着吧，往后这梁山，定会越发兴旺。”
贾大头见队长一直没说到点子上，急忙开口询问道：“队长！那明天考核，到底是个啥样啊，张榜出来的内容也只说了个大概，这到底啥样给兄弟们透透底吧。”
“诸位兄弟莫慌，且听我细细道来。此番季考之事，我前日特寻好友打听过底细。因是头遭操演，寨主仁德，体恤弟兄们平日辛苦，但凡不是忒差的，断不会轻易降衔。那考核条目共分六般：武艺、阵法、军纪、文化、射术、负重行军。
武艺考较分拳脚器械两样。拳脚须在划定的白圈里拆解教头三招攻势，器械使木枪对搏，既要招式纯熟，又得见机而作。阵法由教头随意指点基础阵图，各小队须在一炷香内变换阵型，讲究步伐齐整如一人方为上等。军纪早有监军暗中记录——平日操练点卯、兵器养护、夜哨值守等，若有三次无故缺席，直接便打下等评牒。
文化课考的是笔墨算术。要默写三十来个常见字样，还得算清粮草分派的账目。射术最是紧要，五十步外开弓射靶，三箭中得红心为优，至少一箭上靶才算过关。负重行军则要披全副铠甲走十里山路，限时一个时辰。
这六般考较，每项二十分。总评七十分算合格，八十分往上的好汉可参与升迁遴选。只是有一样紧要——倘有哪项得了零分，纵使总分够了，也须回炉重造。
我看众兄弟平日操练勤谨，但放宽心便是。但凡不是那等偷奸耍滑的，断不至折在这头遭考核上。”
听到队长这番细致讲解，众人悬着的心都落了地。贾大头默默记下各项考较的要点，暗自盘算着自己的优势与短板——拳脚器械尚可应对，阵法变换需记熟教头平日所授步法，军纪向来严谨倒不担心，唯有射术和负重行军是软肋。他摸了摸腰间的箭囊，想起白日里拉弓时手臂的酸胀，不禁皱了皱眉。
李旺则在一旁唉声叹气，喃喃自语道：“五十步射靶？莫说红心，能让箭沾着靶子边儿就算烧高香了。”队长见众人神色各异，又拍了拍胸脯道：“明日卯时三刻在校场集合，都打起精神来！记住，这不仅是考较本事，更是扬名立万的机会。莫要怯场，拿出平日里操练的劲头，保管错不了！”说罢，便催促众人早些安歇，养足精神应对明日的大战。夜渐深，营房内的鼾声此起彼伏，唯有贾大头翻来覆去，脑海中一遍遍过着考核的流程，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贾家妹子！”翌日一大早，家属区内，贾大头妻子刚刚醒来，就听见隔壁张家嫂子的呼喊声音。“贾家妹子，还未起床吗？今日可是咱们梁山义军考核日子，说不定你家男人也要参加，今日若没事不如一同去校场外边看看？”
贾大头妻子先哄了哄被声音吵醒的二儿子，然后又看了眼熟睡中的大儿子，这才打开房门，对着张家嫂子说道：“嫂子，最近坊里要赶制军服，我实在请不来假，你一个人去吧。”
张家嫂子也是老梁山人，这也是梁山寨规，即新老混住。
如今整个水泊梁山，自赵复上山后的短短一年时间内，已经把近半地方开垦完毕了，往往新的住所一旦建成，就会优先调入以前就在山上的老弟兄与新上山的弟兄混住，一来能让新弟兄更快熟悉山寨规矩，二来老弟兄也能多照拂些新来的家属，免生隔阂。张家嫂子早年便随丈夫在落草了梁山，也就顺理安排到新住所来。
见贾大头妻子面露难色，便笑骂道：“嗨，你们那个坊主也真是，这活什么时候干不是干，非要今天干不成？难道今天不干，咱们义军就是冻死？别听他老周头的，不过是仗着几分手艺，才侥幸让闻先生点名当个制衣坊坊主，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什么东京来的大官呢！”
话音未落，只听见后面传来一道老迈但坚毅的声音。
“嘿！张娘子，你这话说得，倒把我老周当成什么地主老财了！”只见老周头怒气冲冲地走来，开口道：“这制衣坊不仅是寨里的，我也是我们大家的！我问你，这坊里的衣服你家男人难道没穿吗？”
张家嫂子见老周头来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梗着脖子道：“周坊主这话就不对了，我家男人自然穿坊里的衣服，可这也是寨里的规矩。凡入伍者，由寨统一分配军服两套。这是寨主宅心仁厚，心疼我们这些义军兄弟，咋就成了你老周头的功劳了。”
老周头原本也不过是东京城里手艺人，哪里是张家婶子这种在市井里摸爬滚打的妇人的对手，被她一番抢白堵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贾大头妻子见状连忙打圆场：“周坊主、张嫂子，您二位都少说两句。嫂子是一番好意，周坊主也是一心扑在坊里的活计上，都是为了咱们山寨好。其实我不去也好，好好做工，让大头在考场能安心应考，这就是我能为他做得最大的事了。”
老周头听她这么说，开口道：“贾娘子，我来就是为了这事！宋头领说今日咱们义军第一次考核，许多弟兄的家眷都想去校场观阵，可坊里的活计耽误不得。我思量着，今日就准你半日假，带上孩子去看看也好，让弟兄们知道家里人都在盼着他们考出好成绩。”
那贾大头妻子闻言又惊又喜，连忙道谢说：“多谢周坊主体恤！”
“你别谢我，这也是寨里的意思，想来你们也很久见不到自家男人，刚好趁机会去看看。”老周头一边说一边拿出一件包裹递过去道：“我儿子今日也参加考核，坊里事多，我实在走不开，就劳烦你送一下。我儿子如今在第四千户第六百户担任三小队队长，名叫周定，这东西你交给他们百户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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