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通道闭合时的淡蓝涟漪还在视网膜上轻轻晃荡,实验室天花板的LEd灯就骤然刺进来,我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指缝里恰好撞见007的白大褂下摆——她已经候在通道出口十分钟,手里的检测计划表边角都被捏得起了毛边。
“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她快步上前拽住我的胳膊,帆布包里的麦种随着我的趔趄撞出闷闷的声响,“李教授带着农业组在会议室堵了四十分钟,刚才还说,再等不到人就把基因测序仪搬到梁山‘现场办公’。”
我低头拍了拍粗布衫上的泥点,指腹蹭到的是梁山水泊边的黑土,指尖还留着麦秆的清香。出发前老周塞给我这包“头茬麦”时,掌心的老茧蹭得我手腕发痒:“西西,这是咱梁山土地的底气,你带给城里专家看看,咱庄稼人不用靠天吃饭,也能长出好粮。”
会议室的门一推开,三双戴着老花镜的眼睛“唰”地就钉在了我怀里的粗布包上。为首的李教授头发半白,白大褂领口别着枚褪色的“农业攻坚”徽章,他接过布包时手指都在轻颤,翻来覆去地摩挲着麦粒:“从事农业研究四十年,我见过博物馆的宋代麦种标本,没一个有你这麦种的光泽度,颗粒匀得像用尺子量过。”
检测流程比我想象的更繁琐。麦种被工作人员用无菌镊子分成三份,一份送进基因测序仪时发出轻微的“嘀”声,一份泡进透明营养液里实时监测发芽率,还有一份被磨成细粉做土壤元素适配分析。我和007扒着检测室的玻璃门往里看,屏幕上跳动的碱基序列越来越密集,李教授原本舒展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他突然转过身,镜片反射着屏幕的蓝光,“这麦种的基因链是罕见的‘双嵌合’结构——既有北方旱麦的抗冻基因片段,又有南方水麦的耐涝序列,可染色体末端的端粒太短,稳定性差得离谱。直接做杂交改良,成功率撑死三成。”
“三成?”我下意识攥紧了口袋里的梁山日志,纸页上记着村民们的口粮账,王大婶家的双胞胎还等着新麦磨粉做饼,“李教授,梁山开春就怕倒春寒,入夏又容易遭涝,这麦种要是改不成,今年冬天……”
“不是改不成,是要砸真金白银。”旁边的年轻研究员插话,手里的检测报告哗啦啦响,“得建专用的恒温培育舱,精确模拟梁山的土壤酸碱度、昼夜温差,连降水的时辰都得跟梁山的气候对上。可实验室这季度的预算早就空了,光定制模拟土壤的陶粒就得十几万,申请追加预算根本通不过——‘跨时空作物改良’这几个字,评审组一听就觉得是天方夜谭。”
走出检测室,走廊里的消毒水味呛得我嗓子发紧。我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掏出那本磨破了封皮的梁山日志,翻到最后一页,老周的字歪歪扭扭却力透纸背:“西西,娃们说等新麦收了要吃麦饼,我答应了。”鼻尖一酸,眼泪差点滴在纸页上——来时村民们举着竹灯笼送我到通道口,小石头把他亲手编的麦秆哨子塞给我:“姐姐,你带着它,就像我陪着你一样,早点带好种子回来。”
“别愁眉苦脸的,天无绝人之路。”007把一瓶温温水塞进我手里,瓶盖已经拧松了,“我联系了三家合作过的农业科技公司,他们专做特色作物开发,说不定会对‘宋代抗逆麦种’感兴趣。你先整理梁山的气候数据,咱们兵分两路,总能找到办法。”
接下来的三天,我和007跑遍了城郊的农业产业园区。第一家公司的经理听完“跨时空培育”,当场就笑出了声:“小姑娘,你们这故事编得挺精彩,下次可以去投影视公司。”第二家的投资总监更直接,把资料推回我面前:“没有权威学术背书,风险太高,我们不做‘空中楼阁’式的投资。”第三家倒是留我们喝了杯茶,最后却说:“等你们拿出成型的秧苗,能看到实实在在的长势再说吧。”
“这群人根本看不到潜力!”回到实验室,007把文件夹重重摔在操作台上,声音都带着气音,“梁山麦种的口感和抗逆性,甩现在市面上的品种八条街,改良成功后不管是生态价值还是经济价值都高得很,他们就是被‘传统’捆死了,不敢尝试新鲜事!”
我蹲在培育架前,盯着那碗泡在营养液里的麦种。短短三天,已经有四粒冒出了嫩白的芽尖,细细的根须在水里缠成小小的网,像在互相支撑着生长。这场景突然让我想起去年在梁山推广新麦种时,王大叔拎着锄头站在田埂上骂:“外来的种子能当饭吃?我才不信!”可等到麦收时,他捧着金灿灿的麦穗,拉着我的胳膊非要去他家喝麦仁粥,说“是我老糊涂了,错怪好种子”。
“总会有办法的。”我轻轻摸了摸芽尖,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当初在梁山,我们连滴灌管都不会装,靠着一点点摸索不也成了?现在只是换了个地方,遇到了新的困难,只要不放弃,总能解决。”
傍晚的夕阳刚把实验室的窗帘染成暖黄色,父亲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语气里的兴奋快溢出来:“西西,我跟做农业投资的张叔说了你的事,他看了我拍的麦种照片,说这是‘宝贝疙瘩’,愿意先投六十万,够不够启动培育?”
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挂了电话就往007的操作间跑。她正趴在时空仪前调试参数,屏幕上淡蓝色的通道虚影突然像被狂风撕扯的绸布,剧烈晃动了三下,就彻底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能量铜片——这是007给我的“时空锚点”,只要梁山那边有危险,铜片就会烫得像火炭。可现在它冰凉一片,连表面的纹路都没亮一下。
007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能量波动异常,有股未知的能量场在干扰通道稳定。之前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难道是梁山那边……”
“不可能!”我立刻打断她,声音都有些发颤,“铜片没反应,说明那边肯定安全。会不会是实验室的电压不稳?你再试试,说不定是仪器临时出了故障!”
007点点头,深吸一口气重新启动时空仪。淡蓝色的光晕刚在屏幕中央凝聚成形,就被一道杂乱的能量波冲散;第二次尝试时,仪器发出刺耳的蜂鸣;第三次,屏幕直接黑了下去,弹出“能量过载,强制关闭”的红色警告。
“暂时连不上了。”007关掉仪器,声音有些发颤,“但你真的别慌,通道有自我修复功能,只是需要时间。只要能量铜片没反应,梁山就一定没事。”
我坐在操作台前,看着黑屏的时空仪,突然觉得喉咙发堵。要是一直连不上梁山,我怎么跟宋江交代?怎么告诉老周和村民们麦种的进展?帆布包里的麦种仿佛也变沉了,压得我肩膀阵阵发酸。
第二天一早,李教授的电话把我从浅盹里惊醒,他的声音比打了鸡血还激动:“西西!天大的好消息!我把麦种的检测数据发给了荷兰的老同学,他是国际作物基因协会的理事,看完数据说这是‘农业活化石’,还帮我们联系了跨国农业集团,他们愿意全额赞助这次培育经费!”
“真的?”我攥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差点把桌上的水杯碰倒,“李教授,您没跟我开玩笑吧?这可不是小数目。”
“当然是真的!”李教授的笑声从听筒里传出来,“不过对方有个条件——他们要梁山的详细生态数据,包括土壤微生物种类、降水规律,甚至是空气湿度的日变化曲线,而且改良成功后,新麦种在现代市场的独家推广权要归他们。”
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生态数据我可以熬夜整理,哪怕不睡觉也要把数据做精准,可“独家推广权”是梁山的根本利益。这麦种是梁山的土地孕育的,是村民们用汗水浇灌的,是弟兄们守着麦田换来的,我凭什么替他们做决定?
“李教授,推广权的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和梁山那边商量,能不能给我几天时间?”
“最多一周。”李教授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对方的考察团下周就要来中国,这是咱们目前唯一的机会,错过了,别说培育舱,就连基本的实验耗材都买不起。”
挂了电话,我走到时空仪前,狠狠吸了口气试图平复心情。就在这时,口袋里的能量铜片突然微微发烫,表面的纹路闪过一丝淡金色的光——不是危险预警的灼热,而是温和的、像脉搏一样的跳动。
“007!你快看!”我立刻举着铜片跑过去。
007凑过来一看,眼睛一下子亮了:“这是时空共振!说明梁山那边一切安好,而且有新的能量在生成——可能是新麦丰收带来的自然生命力,也可能是弟兄们齐心协力建交流站产生的凝聚能量。就是这股能量太旺盛,才干扰了通道的稳定性。”
“新的能量?”我摩挲着铜片,暖意从指尖慢慢传到心里,“那通道什么时候能恢复连接?”
“最多三天。”007重新打开仪器,屏幕上已经出现微弱的能量波动,“我现在调整接收频率,争取提前和梁山对接上。”
那天晚上,我在培育室待了很久。营养液里的麦种已经长出了一寸长的嫩叶,嫩绿的叶片朝着灯光的方向努力舒展。我想起在梁山的月夜,老周带着村民们在打谷场晒麦,月光洒在金灿灿的麦粒上,像铺了一层碎银;小石头拿着我教他折的纸飞机,绕着麦堆跑个不停,笑声惊飞了树影里的夜鸟。
我掏出梁山日志,笔尖在纸上停顿了很久,才慢慢写下:“归现代三日,遇三难:培育经费短缺、时空通道中断、推广权归属争议。可看着营养液里努力生长的麦种,我突然明白,困难就像麦田里的杂草,只要肯弯腰去拔,总能清理干净。梁山的麦种在现代扎根生长,我也该带着从梁山学到的坚持,把眼前的坎一个个迈过去。等通道再开启时,我要带着希望回去,而不是遗憾。”
合起日志,窗外的月光刚好落在培育碗上,麦芽的影子投在日志纸上,像一行小小的、坚定的脚印。我知道,这只是第三卷的开始,更多未知的挑战还在后面。但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到梁山、手足无措的女孩了——在梁山的日日夜夜,那些一起扛过的困难、那些彼此守护的情谊,已经沉淀成我最硬的底气,支撑着我在现代的道路上,勇敢地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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