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育架上的麦苗刚抽出第三片新叶,时空仪突然响起“滴滴”的提示音。我手里的记录笔“嗒”地掉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小团黑渍——屏幕上的能量曲线正以平稳的弧度攀升,淡蓝色的通道虚影像被风吹拂的绸带,渐渐凝实。
“稳定了!能视频连线!”007的声音带着颤音,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我扑到屏幕前,鼻尖几乎碰到玻璃,光斑散去的瞬间,聚义厅的景象清晰地映了出来。
宋江坐在主位上,青布长袍的袖口磨得起了毛,吴用摇着羽扇站在一旁,老周则攥着个皱巴巴的说明书,指腹在字上反复摩挲。台阶下,李逵抱着板斧,脸绷得像块黑石,却忍不住往屏幕方向瞟。
“西西!”宋江的声音刚传出来,就带着几分哽咽,“你可算联系上俺们了。那些设备……弟兄们心里的疙瘩,就等你给解开呢。”
我刚要开口,李逵突然往前挤了挤,板斧柄在地上戳出闷响:“西西姑娘,俺不是要跟你作对!但梁山的地,是俺们用锄头刨出来的;粮食,是靠水车浇出来的。用那些铁疙瘩,就是软骨头!”
他的吼声震得屏幕都晃了晃。老刘赶紧举着木锯凑过来:“西西姑娘,俺做木工三十年,刨子推得比尺子还直。那电动锯子转得跟风似的,万一锯到手,俺一家老小咋活?”
“还有那传感器!”武松抱着哨棒靠在廊柱上,额角的疤痕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前日张太公看云就知午后有雨,比铁疙瘩准十倍。要是它误报了,麦子烂在地里,谁担责?”
张婆婆也拄着拐杖挪过来,手里还攥着我送的针线包:“姑娘,俺信你是好心,可这铁疙瘩太金贵,坏了咋修?总不能次次麻烦你从现代送零件吧?”
看着一张张写满担忧的脸,我忽然想起第一次推广新麦种时的场景。当时王大叔也是这样拍着胸脯反对,直到看到麦穗比拳头还大,才红着脸道歉。
“大家先坐下,听我说。”我放缓语气,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这些设备不是要抢锄头、水车的活,是给大家添个帮手。就像老周叔种地,忙的时候用水泵,闲的时候还用水车,这不冲突。”
我特意看向老周:“周叔,你上次偷偷试水泵,浇一亩地用了多久?”老周愣了一下,随即挺直腰板:“半个时辰!比水车快三倍还多!水浇得匀,麦苗都精神。”
“你看,”我笑着说,“农忙时多浇几亩地,就能腾出时间给娃补衣服,帮邻居修房子。这不是依赖,是让日子过得轻省些。铁牛哥,你说对不?”
李逵的脸涨得通红,嘴硬道:“可……可这是靠现代的东西,不是靠自己的力气!”
“当年打祝家庄,你用板斧砍不过,不也借了花荣的弓箭?”我反问他,“用弓箭就不是梁山好汉了?设备也是一样,学会用它、修它,还是靠自己的本事。”
我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个拆开的水泵零件,举到镜头前:“大家看,这里是叶轮,这里是轴承,都是铁做的。梁山的铁铺就能打,坏了换个新的就行,不用等我送。”
老刘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真能自己打?俺看这零件的样子,跟俺做木工的榫卯差不多,琢磨琢磨就能上手。”
“当然能!”我把零件图纸调出来,投影在屏幕上,“我已经把尺寸标得明明白白,铁铺的王师傅一看就懂。还有维修手册,上面写着咋拆、咋装,比修犁头还简单。”
武松抱着哨棒的手松了松:“那传感器呢?要是不准咋整?”
“我早想到了。”我点开传感器的数据界面,“它记录的温度、湿度,要和张太公看云的经验对照着来。比如传感器说要下雨,张太公也说云不对,那就提前收麦子;要是传感器错了,咱们就调参数,实在不行不用它。”
张婆婆笑了,皱纹挤成一团:“这样就稳妥了。俺们老辈人的经验,加着铁疙瘩的数儿,双保险。”
宋江这才松了口气,刚要说话,时空仪突然发出“能量不足”的提示音,屏幕开始闪烁。我赶紧提高声音:“宋头领,我把图纸和手册都传过去了,先用水泵和发电机试,有问题随时用铜片联系我!”
“好!俺们等你回来!”宋江的声音越来越远,“新麦种……”屏幕突然黑了下去,只留下淡蓝色的能量波纹在跳动。
“别急,数据都传过去了。”007拍了拍我的背,“通道还能维持十分钟,够他们接收文件了。”我点点头,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紧张——刚才李逵虽没明说,但眼神里的松动,我看得清清楚楚。
当天下午,我正在整理新麦种的培育报告,能量铜片突然发烫。淡金色的光纹组成一行小字:“设备图纸已收到,老周正和铁铺师傅研究,李逵要学修水泵。”
我笑着把铜片贴在胸口。007凑过来看:“这下放心了吧?我就说他们会接受的。”“不是接受,是理解。”我纠正她,“他们怕的不是设备,是丢了梁山的根。”
正说着,培育室的门被推开,父亲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听说你跟梁山联系上了?给你带了碗麦仁粥,趁热喝。”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看到屏幕上的图纸,忍不住笑了,“这不是你小时候拆的水泵零件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想起小时候总跟着父亲去修水泵,那些叶轮、轴承的样子,早就刻在了脑子里。“原来我那时候就为现在做准备了。”我舀了勺粥,温热的米香在嘴里散开。
父亲坐在我旁边,看着培育架上的麦苗:“梁山的人都是实在人,你把道理讲透,把好处摆出来,他们自然会接受。就像当年你爷爷推广新农药,一开始也没人信,直到虫子少了,大家才跟着用。”
我点点头。爷爷当年的遭遇,和我现在多像啊——都是打破旧习惯,都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不同的是,爷爷靠的是自己跑遍全村示范,而我靠的是时空通道,是跨越千年的信任。
傍晚的时候,能量铜片又传来消息,这次是时迁发来的:“李逵把水泵拆了又装,说比开板斧简单,老刘已经用电动锯子锯了根大梁,比刨子快十倍!”后面还跟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我把消息念给007听,她笑得直不起腰:“李逵这是被‘圈粉’了啊。下次你回去,他说不定要跟你学修发电机。”我也笑了,指尖划过铜片上的光纹,心里暖烘烘的。
夜里,我坐在实验室的窗边,看着天上的星星。梁山的星星,应该和现代的一样亮吧?老周是不是正在油灯下看维修手册?李逵会不会拿着扳手,对着水泵零件发愁?
我掏出“梁山日志”,翻开新的一页。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纸上,我一笔一划地写着:“今日与梁山连线,解开了大家对设备的疑虑。原来争议的本质,是对‘根’的守护。我要做的,不是用现代取代传统,而是让两者并肩生长,就像新麦种种在梁山的土地上,既保留麦香,又能高产。”
写到这里,铜片突然又亮了。这次是宋江发来的:“聚义厅的灯亮了,弟兄们说,比十五的月亮还亮。大家都盼着你带新麦种回来,盼着交流站建成的那天。”
我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纸页上,晕开小小的墨点。我赶紧擦干眼泪,在日志上补了一句:“不负所盼,很快就回。”
合起日志,我走到培育架前。麦苗的根须在营养液里织成细密的网,叶片上的绒毛在灯光下闪着微光。新麦种的基因测序已经完成,再过一个月,就能培育出适合梁山气候的品种。
007走过来,递给我一杯温水:“在想什么?”“在想回去的时候带什么。”我笑着说,“带新麦种,带维修工具,还要带几盏太阳能灯,让梁山的夜晚,再也不用靠油灯。”
“不用等太久。”007指着屏幕上的能量曲线,“通道的稳定性越来越高,下个月就能实现双向传送,到时候你就能回去了。”
我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我仿佛看到了梁山的麦田里,水泵在“嗡嗡”运转,发电机点亮了每一间草屋;看到了老周教大家用传感器,李逵拿着扳手修设备,孩子们围着太阳能灯奔跑。
而这一切,都源于今天的那场对话。我忽然明白,古今的融合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灌输,而是平等的交流,是互相理解后的携手同行。那些设备,不仅仅是工具,更是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夜深了,实验室里只剩下培育灯的微光。我把能量铜片放在枕边,它的温度像一颗温暖的心脏,轻轻跳动着。我知道,梁山那边,一定也有人和我一样,守着这份跨越时空的期待,等着交流站建成的那天,等着新麦种落地生根的时刻。
而我要做的,就是加快脚步,让那一天,早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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