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总结了“优质客户”的标准后，云逸觉得门口那块木牌的内容，是时候进行一次优化升级了。毕竟，随着他“业务”名声的远扬，总有些不长眼或者自我感觉良好的“劣质客户”前来碰运气，虽然最终都被他打发走了，但过程总归是浪费了他宝贵的摸鱼时间。
这一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云逸搬了张小凳子，坐在藏书阁门口，手里拿着那块饱经风霜的木牌，以及一截新的炭笔。他歪着头，琢磨着该怎么措辞，才能更精准地表达自己的诉求，同时起到足够的威慑作用。
“嗯……‘收费指点’这个核心不能变……”他喃喃自语，在木牌原有的字迹旁比划着，“得强调一下客户质量……”
他想了想，在“请教收费”后面，加上了几个小字：（起步价一件后天灵宝）
后天灵宝，那可是元婴修士都眼红的宝贝，化神修士才能稳定拥有的法器。这个起步价，应该能吓退九成九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了。
“然后……得表明我的态度……”他又在下面加了一行：（非诚勿扰，劣质客户及问题加倍收费，上不封顶，拒不找零）
写完，他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意思明确，条件苛刻，充分表达了他不想被打扰以及筛选客户的决心。他仿佛已经看到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在看到这行字后望而却步的精彩表情。
他将升级版的木牌重新挂好，拍了拍手上的灰，背着手，悠哉游哉地回阁内喝茶去了。
果然，新版木牌挂出后，效果立竿见影。
接下来的几天，通往藏书阁的小径简直可以称得上门可罗雀。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身影出现，远远看到木牌上的新内容，皆是脸色一变，驻足片刻后，便摇头叹息，转身离去。一件后天灵宝的起步价，足以让绝大多数修士绝望。
云逸对此非常满意，觉得自己的决策英明无比。
然而，他低估了某些人对“机缘”的渴望，以及……对自身“质量”的错误判断。
这一日，一位身穿锦袍、大腹便便，修为勉强达到金丹初期的中年修士，在一名筑基期随从的陪同下，来到了藏书阁外。此人乃是附近一个修真坊市的坊主，姓钱，靠着倒买倒卖和巴结各方势力，积累了不少身家，自觉也算个人物。
钱坊主看到木牌上的字，先是吓了一跳，一件后天灵宝？把他卖了也拿不出来啊！但他眼珠一转，看到了后面那句“劣质客户及问题加倍收费”，心里盘算开了：加倍收费？那是不是意味着，如果我的问题不那么“劣质”，或者我本人不算“劣质客户”，就不用付那么高的起步价？说不定还能讨价还价？
他自觉自己身为一方坊主，八面玲珑，人脉广阔，怎么也算不上“劣质”吧？至于问题……他卡在金丹初期多年，一直无法突破，这问题应该……不算太劣质吧？
抱着这种侥幸心理，钱坊主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堆起自认为最和善、最真诚的笑容，对着阁内朗声道：“晚辈金山坊钱不多，求见云前辈！晚辈虽资质鲁钝，但向来诚信经营，乐善好施，绝非劣质之人！今日前来，实乃心中困惑已久，望前辈能大发慈悲，指点一二，晚辈……晚辈愿倾尽所有！”
他刻意强调了“绝非劣质”和“倾尽所有”，试图打动云逸。
阁内，云逸正用月华天露调配一种新的花茶，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市井气息的声音打断，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神识一扫，门外那钱坊主的修为、心性、乃至那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如同透明一般。
“劣质客户，鉴定完毕。”云逸撇了撇嘴，连搭理都懒得搭理，继续专注于他的花茶调配。
钱坊主在门外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心中有些焦急，又不敢催促，只好再次提高声音，更加恳切地重复了一遍，甚至开始细数自己坊市里有哪些奇珍异宝，暗示可以用实物抵价。
云逸被吵得心烦，放下手中的茶具，没好气地隔空传音道：“吵什么吵？没看见牌子吗？非诚勿扰！你，劣质客户，问题垃圾，收费翻十倍！现在，立刻，消失！”
声音如同冰冷的锥子，直接刺入钱坊主的脑海，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嫌弃？
钱坊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尤其是那句“劣质客户，问题垃圾，收费翻十倍”，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得他满脸通红，羞愤难当！
他好歹也是一方坊主，何时受过这等羞辱？但面对云逸的威势，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只能灰溜溜地，在随从诧异的目光中，夹着尾巴跑了。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靠近藏书阁半步，甚至连青云宗地界都绕着走。
这个小插曲，不知怎的流传了出去，更是坐实了云逸“非诚勿扰”、“眼光毒辣”、“脾气古怪”的名声。众人也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想在云逸这里获得指点，光有资源和诚意还不够，自身“质量”必须过硬！
如此一来，敢于前来叩门的人就更少了，但每一个，都是真正经过深思熟虑，自认为符合“优质”标准的。
几天后，一位新的拜访者出现了。
这是一位看起来十分年轻的修士，面容普通，衣着朴素，修为也只是筑基中期。但他走到藏书阁前，看着那块木牌，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的犹豫和畏惧。
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凌乱的衣袍，对着阁门躬身行礼，声音平稳：“散修韩立，求见云前辈。”
阁内，云逸正在翻阅一本关于上古符文演变的典籍，听到这个声音，神识习惯性地扫了过去。
嗯？筑基中期？散修？这配置看起来……不太像优质客户啊。云逸心里嘀咕了一句。
但当他神识仔细探查时，却微微一动。这年轻人根基之扎实，远超同阶，灵力凝练程度几乎堪比金丹！而且，他体内似乎隐藏着一股极其隐晦却坚韧无比的生命力，像是经历过无数次磨难捶打后留下的烙印。最难得的是，他的心性，沉稳得不像个年轻人，眼神深处有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和永不放弃的执着。
有点意思。云逸放下了手中的书。
“进来。”
韩立推门而入，举止从容，不卑不亢。他看到云逸，再次行礼：“晚辈韩立，见过前辈。”
“坐。”云逸指了指对面，“什么事？”
韩立坐下，没有绕圈子，直接说道：“晚辈乃四属性伪灵根，资质低劣，修行之路坎坷。偶得一本残缺功法《长春功》，勤修不辍，方有今日修为。然此功法止步于筑基，前路已断。晚辈不甘就此止步，遍寻他法，却因灵根所限，进展甚微。听闻前辈有点石成金之能，特来请教，像晚辈这般资质，道途可在何方？是否……真的毫无希望？”
他的问题很直接，也很沉重，关乎一个资质低劣者最根本的道途绝望。
云逸听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特别是多看了几眼他那隐藏在平凡下的坚韧神魂。
“伪灵根……《长春功》……”云逸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修炼《长春功》，感觉如何？”
韩立如实回答：“进境缓慢，但灵力醇和，根基扎实，于疗伤、延寿颇有奇效。”
“嗯。”云逸点了点头，“那你觉得，什么是‘资质’？”
韩立愣了一下，思索着回答：“灵根优劣，悟性高低，大抵便是资质吧。”
“又错了。”云逸摇了摇头，“灵根、悟性，不过是外在表象。真正的资质，在这里。”他指了指韩立的心口，“是你的向道之心，是你的毅力，是你面对绝境时不肯低头的倔强。你的《长春功》看似平凡，却最重根基与生机，与你这份心性暗合。前路已断？路都是人走出来的。功法残缺？那就去补全它。灵根低劣？那就用时间和毅力去磨！”
他顿了顿，看着韩立眼中逐渐燃起的火焰，说出了最关键的话：“别人修炼一年，你便修炼十年；别人靠天赋顿悟，你便靠水磨工夫。水滴尚能石穿，何况道途？记住，决定你能走多远的，从来不是你的起点，而是你的心，能有多坚韧。”
这番话，如同洪钟大吕，震响了韩立的心神！他一直为自己的伪灵根而自卑，苦苦挣扎，却从未有人告诉他，心性毅力，才是最重要的资质！
是啊！他资质低劣，不也靠着《长春功》和无数次的冒险与坚持，走到了今天吗？凭什么就不能继续走下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斗志，从他心底涌起！
他看着云逸，眼中充满了感激，起身，深深一拜：“前辈教诲，韩立铭记于心！此恩，永世不忘！”
云逸摆了摆手：“行了，道理跟你讲明白了，路还得你自己走。按规矩，学费。”
韩立没有丝毫犹豫，从怀中取出一个看起来十分古旧的、用不知名木头雕刻的小瓶，双手奉上：“此物是晚辈在一次冒险中偶然所得，不知其名，亦不知其用，只觉其中蕴含一丝奇异生机，或许对前辈有些用处。”
云逸接过小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几颗如同翡翠般、散发着淡淡生命波动的种子。以他的见识，竟然也一时辨认不出这是何种灵植的种子，但那蕴含的生机确实不凡。
“嗯，东西我收下了。”云逸点了点头，对这朴实无华却别有玄机的“学费”还算满意。
韩立再次行礼，这才转身离去，步伐坚定，背影挺拔。
云逸把玩着那个小木瓶，看着韩立消失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
“伪灵根……有点意思。说不定，以后修真界又能多一个传奇。”
他越来越觉得，自己这套“非诚勿扰”加“优质客户筛选”的机制，实在是太明智了。不仅能有效减少麻烦，还能时不时遇到些像韩立这样有意思的“潜力股”，让他的退休生活，在咸鱼之余，也平添了几分观察世情的乐趣。
嗯，这木牌，挂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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